王憐花根本不知紀曉芙的相貌,便是在島上見過她,那也認不出來,不過他先前跟楊逍結盟之時,謊稱自己和紀曉芙早就認識,這時自然不能直說,便道:“楊左使在島上見到紀姑娘了?”
楊逍見他並不知道紀曉芙此刻是否在快活島上,雖然最初並沒抱太大希望,此時希望落空,臉上還是掠過一絲失望之色,點了點頭,說道:“前天晚上,我在一條山溪附近過夜,睡夢中隱隱約約聽見一道輕柔的歌聲。我立時從夢中醒來,循聲望去,發現那聲音來自溪水上遊。
當時月到中天,白霧彌漫,我極目遠望,隱約瞧見一個白衣女子坐在溪邊玩水,五官被白霧遮擋,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後來微風波動,吹散了她麵前的白霧,我看得清清楚楚,她的五官和我記憶中一模一樣,那是紀曉芙姑娘,絕不會有錯。”說到最後,聲音已微帶顫抖,顯然激動異常。
王憐花奇道:“你既已見到紀姑娘了,為何不把她攔住?”
楊逍神色黯然,搖了搖頭,過了片刻,說道:“我始終對她不起,她……她未必願意見到我。當時我屏息凝神,不敢發出半點聲響,但她大概還是察覺到了樹林中有人,轉眼間門便消失在白霧之中。”
王憐花更加納悶,說道:“既然你當時不敢上前與她相認,現在又何必問我,她是否也在這座島上?難道你現在就敢跟她說話了?”
楊逍歎了口氣,說道:“這座島上危機四伏,凶險無比,我擔心她一個弱女子孤身到這座島上來,會有個三長兩短,倘若我能跟在她身邊,護她周全,縱使我沒法活著離開這座島,那也能夠安心。這一天兩夜,我一直在懊悔,當時為何沒過去見她。”
王憐花心想:“因為你有病。”微笑道:“楊左使不必如此懊悔,你一直以真麵目示人,紀姑娘不會不知道你此刻也在這座島上。倘若她願意見你,那她早就來找你了,她既然始終沒來找你,可見她根本不願與你相見,你當時便是過去見她,她也未必會理睬你。”
楊逍搖了搖頭,說道:“紀姑娘並不會易容改裝,那天晚上咱們在大廳裡吃飯,我仔細打量過廳裡的人,紀姑娘絕不在賓客之列,當然也不可能是島主的仆人。我思來想去,覺得紀姑娘極有可能是偷偷跟著某個人一起來的。她既非受邀的賓客,不知我此刻也在這座島上,那也情有可原。
我大概已經猜到她是為了什麼來快活島的,她既然是為了這件事來快活島,絕不可能不來找我的。”
王憐花登時恍然,說道:“你是懷疑,紀姑娘也是收到消息,知道快活島主清楚令愛的下落,才孤身一人冒險來快活島的。”
楊逍黯然道:“她受我連累,被滅絕逐出師門,至親好友,也紛紛與她劃清界限。若不是為了不悔,這世上還有什麼人,值得她冒險來這龍潭虎穴。”
王憐花當然清楚樹林中如何危險,連木道人那樣武功高強的老油條都慘死在機關之下,他雖對紀曉芙不甚了解,但從沒聽說紀曉芙武功厲害,她能安然無恙地活下來,難道是有人在旁邊相助?可是紀曉芙隻是一個無名小卒,這人乾嗎要為她保駕護航?那個煞費苦心將她引上快活島的人,又是為了什麼?
王憐花想不明白,但對紀曉芙上了幾分心,心想接下來若能遇到紀曉芙,定要想辦法弄清楚她何以被這麼多人看重。
楊逍見王憐花也不知紀曉芙的情況,無意再待下去,向王憐花點了點頭,便走上浮橋。
楊逍離開不久,袁紫霞便聘聘婷婷地走了過來,她已換了一件乾淨的衣裳,顏色絢麗,好似天邊的紫霞,身後跟著兩個仆人。
王憐花見這兩個仆人空手過來,微微皺眉,說道:“難道島主不曾教過你們待客之道?客人在外麵風吹日曬,你們竟也不知送上清茶細點,好讓客人解渴。”
這兩個仆人看到桌上這些牌子,不禁又驚訝,又敬畏,心想這人得何等厲害,才能搜集來這麼多塊牌子,還將這些牌子大喇喇地擺在桌上,也不怕給彆人搶走。聽到王憐花這句指責,他二人心中也生不出一絲不滿,當下滿臉堆笑,畢恭畢敬地道:“是小人準備不周,怠慢了公子,還請公子稍等片刻,我二人這就把清茶細點,給公子送來。”
王憐花微笑道:“你二人既然知錯,那便去吧。”那兩個仆人向王憐花打躬作揖,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