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珂笑眯眯道:“我可不敢居功,若非司空兄和咱們王大公子配合,我哪有機會得手。”
他將匕首塞入靴筒,問道:“王兄,那‘琉璃身’的解藥你可帶了?”
王憐花含笑道:“賈兄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石觀音已死在你手下,你還不忘那跟著石觀音的美貌小和尚?”
賈珂好笑道:“在下真動色心,也不會對一個和尚動。隻是想人才難得,那和尚既是和石觀音是一夥,必然也是豺狼虎豹之輩。
他是少林弟子,少林是武學正宗,在江湖地位超然,皇帝也要禮讓三分。而他本人色相極佳,口才一流,頭腦聰明,武功頗高,這樣的人,若能用毒藥製住,為咱們所用,日後必有大用。”
王憐花似笑非笑道:“你說的有理,隻是用什麼毒藥?”
賈珂一怔,試探道:“你給金九齡吃的玲瓏丹?”
王憐花哈哈笑道:“哪有什麼玲瓏丹,不過是用幾種花蜜和著花露泉水製的糖丸罷了。除了蠱蟲,這世上從沒有致命的毒藥,能潛伏在人體內超過七天,還能不斷靠解藥緩解藥性,卻不破壞藥效的。無論是我的玲瓏丹,還是家母給他吃的毒藥,都是哄他玩的。”
賈珂一時也分辨不出他說的是真是假,難以置信道:“當真?”
王憐花道:“我怎會在這事上騙你。這些伎倆隻能騙騙不懂醫理的人。這也是為什麼朝廷一旦發現有人放蠱,立馬判處棄市,但是用毒卻不會。古語雲:‘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哪個皇帝能容忍彆人控製他的水。
從前日月神教結合蠱蟲煉出一種叫‘三屍腦神丸’的丹藥,吃下去後,一年內不吃解藥,藥丸裡的蠱蟲就會鑽入腦內,吃漿吸髓。
後來被人告發,朝廷發兵圍剿,偌大的日月神教,最後隻剩百人。其中幾十教眾遠赴昆侖加入明教,留下那些人,經過幾十年的努力,才讓日月神教恢複了從前中原第一大教的氣派。
還有些依附日月神教的小門派也因此被滅門,比如南疆的五毒教,其門下善放蠱,‘三屍腦神丸’的研製就有他們的一份功勞,大理國不等朝廷發話,便將它當禮物送
來了。”
賈珂好奇道:“當禮物?那現在還有五毒教嗎?”
王憐花道:“大理國送來的是屍體,至於五毒教究竟是被滅門了還是留有活口,南疆究竟還有沒有五毒教,這個就不好說了。”
賈珂不禁拍手稱讚道:“大理這一步棋走的好!既向咱們賣好,又沒把會放蠱的人交給咱們,省的咱們偷偷將他們南疆的秘術學去。”
王憐花笑道:“不錯,可歎很多人還當大理國君臣是好人。既然朝廷因為‘三屍腦神丸’圍剿日月神教,又怎會放過五毒教,大理國和我國以叔侄相稱,與其等到最後不得不圍剿,不如自己先動手,這樣究竟對誰動手,殺多少人,都由他們自己決定的。”
其實當時大理國是天明帝段素興執政,這段素興性好遊狎,好大喜功,晝夜行樂,甚是荒淫,他有位妃子姓何,是五毒教藍教主的表妹。相國高氏看不慣段素興,一直礙於五毒教在南疆威望不敢動手。
“三屍腦神丸”一事便如瞌睡有人送上枕頭,他借此拔除五毒教,便如斬斷段素興左掌右臂,一年後高氏廢黜段素興,另立段思廉為帝。隻是這件事卻不是外人能知道的。
賈珂沉吟道:“既然你們給金九齡下的毒是假的,你不怕他知道自己吃的是假毒藥後,反過來對付你們?”
王憐花低低笑道:“你知道江湖上有些組織,誰想加入,就非要乾一件罪大惡極的事,然後拿自己的罪證當軍令狀嗎?家母確實給他下毒了,但不是藥,而是記載他做過什麼的證據。他若背叛我們,隻會前途儘毀,你說他會怎麼做?”
賈珂臉上露出讚許之色,心裡卻在想:“不好,我這兩天做過什麼,他一清二楚,我得把所有可能指證我的線索都毀了,不然日後他說不定也會像威脅金九齡一樣威脅我。”
王憐花悠悠道:“少林寺的醫術在江湖中一向為人稱道,那和尚哪怕自己不學醫,但他以為自己身中奇毒,一定會找同門醫治。到時無論你說他中了什麼毒都成了西洋鏡,看一眼便被拆穿了。
而你和他有殺石觀音的仇在先,欺騙他的仇在後,兩仇加一起,又沒有他的把柄,哪怕他是把好刀,這刀鋒也是對著你
的。”
他這番話實是肺腑之言,但是賈珂聽他說對付金九齡的辦法後,心中已生嫌隙。
賈珂手裡其實是有個把柄的。無花是石觀音的兒子就是他的把柄,這件事一旦曝光,對貪戀權勢的無花是致命的打擊。
但是王憐花說的也有道理,眼下他還沒有自保之力,無花被他威脅,何必聽從他吩咐,直接將他殺死便是。哪怕他說自己死了,會有其他人將無花的身世抖落出來,無花一定也有幾十種手段來折磨他。
賈珂想到這裡,眼睛一亮,笑道:“如果這個‘我’不是‘我’呢?”
王憐花道:“什麼意思?”
賈珂道:“如果有個人給他解了毒,還留下信,警告他自己知道他和石觀音的關係,並不需要他做什麼,隻是在自己需要他幫忙的時候他必須幫,不然他竭力想隱瞞的這個秘密再不會是秘密。”
王憐花接話道:“而這個人隻有個名字,他並不知道這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