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不靜繼續道:“那之後,梅花盜好幾天都沒來,昨天早上,我聽說城外錢家莊一家十五口被殺,全家女眷被人奸殺,我就知道,他要過來了。等到晚上,我聽到他在院子裡學鳥叫後,就拿起弓箭走進這條密道裡。
這條密道有個小孔正對著春梅的床,我就待在這裡,等他達到最放鬆的那一刻,拉動弓箭,將他射死了。等他死了,我和春梅就把床上的東西替換下來,又將他的屍體搬進了這裡。”
陸小鳳本來心神已經被這件案子牽動起來,聽到這裡,卻感覺奇怪起來。
“既然包捕頭早知道梅花盜的事,為什麼你們要自己殺死梅花盜,還要自己將他搬進這裡來?”
這話乍一聽,好像是一個很蠢的問題,畢竟殺人藏屍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是任何人站在陸小鳳的位置,聽見他的疑問後,隻怕心裡都會產生同樣的疑惑。
因為包不靜和春梅都是十分瘦弱的女孩,身上一點武功也沒有,而躺在她們身後的梅花盜卻是個足足有七八十公斤重的男人,死人比活人更難抬,她們一定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梅花盜抬到這裡來的。
楚留香卻沒有想到這個,他在思考彆的事情,他總覺得哪裡有點奇怪。
就好像你去水果攤,向攤主說自己要買一個西瓜,讓他挑一個甜的,攤主卻拿起一個橘子說橘子多甜多好吃一樣,他們明明在問包不靜她父親包有衣是怎麼死的,可是包不靜卻一直在跟他們說自己是如何殺死梅花盜的。
她隻是想順著時間說嗎?
還是想要刻意隱瞞一些事情?
包不靜似乎早料到會被這麼問,她看著陸小鳳,難看的臉龐在火光下露出得意的笑容來:“你知不知道衙門緝捕梅花盜的賞銀是多少?”
“足足有兩萬兩,比石觀音還多一倍,更不用說民間那些苦主自己籌的懸賞銀了,如果是你,明明可以自己拿到這些銀子,你會不會讓給彆人?”
陸小鳳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但是他知道這世上很多人都不會,哪怕那個彆人是他們自己的老子。包不靜這麼做當然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陸小鳳就好像看不出這份合情
合理似的,繼續問她:“你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包不靜笑了笑,道:“怎麼?難道隻準男人有私房錢,女人就不準有私房錢嗎?”
陸小鳳微笑道:“那倒不是,隻是我聽說包姑娘你和包捕頭的感情很好,這兩萬兩賞銀是六扇門出的,而令尊恰好就是六扇門總捕頭候選人之一,你將梅花盜交給六扇門領賞銀和你將梅花盜交給包捕頭讓他幫你領賞銀又有什麼區彆?難道你心裡早已經不把包捕頭當成自己的親生父親了嗎?”
雖然包不靜一直稱呼包有衣為“爹爹”,語氣十分親近,可是陸小鳳還是發現那隱藏在親近之下的憎恨和疏離。也許就是因為這種感情,才讓包不靜親眼目睹包有衣被殺死後,還能這樣的冷靜。
包不靜聽了他的話,臉色變了一變,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陸小鳳繼續道:“仔細看這條密道,每個房間都有一個挖出來的小孔,人在密道裡,就可以順著小孔監視房間裡的情況。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才讓包捕頭選擇在家裡建一條這樣的密道?”
楚留香道:“也許我可以回答你其中一個問題。她們兩個選擇把這件事瞞著包捕頭,是因為想要偷偷離開這裡。”
他一麵說著話,一麵抬起手,包不靜抬眼一看,就看見他手裡提著一個包袱。
“你……你是什麼時候拿到的?”她明明把這包袱藏起來了。
楚留香道:“在進來密道之前。彆忘了在下是做什麼的。”
他微微一笑,繼續說:“我在這裡麵找到了你的貼身物品,還有很多張銀票,是各個錢莊的銀票,這些銀票的主人應該不是包姑娘你,而是死在你手裡的梅花盜吧。這包袱昨天就藏在這條密道裡,直到今天來這裡的所有捕頭離開後,你才將包袱從密道裡取出來,鎖在櫃子裡。
為什麼不繼續藏在櫃子裡,我想是因為你知道除了你和春梅以外,還有彆人知道這條密道的存在,白天的時候迫於無奈隻能放在這裡,可是你擔心其他的知情人隨時會進來,所以你等其他人一離開,就將包袱拿了出來,這上麵甚至還掛著半根密道裡鋪著的稻草。”
楚留香歎了口氣:“如果我說的是對的,春梅姑娘,請
你把你手裡的東西放下來吧。”
春梅沒想到楚留香竟然會發現自己手裡的東西,聽到這話,身子一顫,非但沒有把東西放下,反而舉了起來。
這是一把手|弩,弓身長二十厘米,射程有將近四五十步,射出的箭簇能將榆木射穿,這種狹小的密道正是這種武器最能派上用途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