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一個霽藍釉白龍紋梅瓶落在地上,摔成了十七瓣。
雖然早已經清了場,但小太監春福還是擔憂的看了看左右,勸道:“太子息怒。”
太子李仁森寒的聲音從牙縫裡逼出來:“這種事,你要孤怎麼息怒?”
他緊緊盯著麵前的侍衛,問道:“真是老三?”
這侍衛叫魏子雲,在宮中任職,此次是奉韓大將軍的命令過來報信的,聽太子這麼問他,波瀾不驚的回道:“皇上已經派人把三殿下舅家金將軍府上給圍住了,三殿下也給軟禁了起來,具體情況外人一概不知,隻知道皇上從丹國密探的據點處查到了和金將軍來往的證據。殿下,大將軍讓卑職給您帶一句話。”
李仁道:“什麼話?”
魏子雲道:“按兵不動。”
李仁著惱道:“怎麼又是這句!自那天翡翠寶塔被盜後,老六就和老七一樣被關了起來,無論是我還是母後,都不能去見他,遇到這種事,他心裡該有多害怕?
何況宮裡流言四起,不少人說翡翠寶塔被偷一事和我與母後有關,是因為我們想要這門婚事落在老六身上,給我添一臂膀,才勾結楚留香做出這種事來,隻怕他聽見的閒話會更錐心。老三還假惺惺的來安慰過我好幾回,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看他那一臉急他人所急的模樣,誰能想到,這些事竟然都是他做的!”
他氣的渾身發抖,一時也忘了從前皇帝教他的儲君風範,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向來待老三不薄,舅舅待金將軍也不薄,他為何做這種事?”
魏子雲道:“大將軍說,三殿下今年十五歲,隻比太子殿下您小一歲,往日大家隻當三殿下還是個孩子,可是今年六月陛下就讓他去戶部當差了,見識多了,心自然也大了,這是人之常情,太子殿下您不必過於惱怒。”
李仁冷哼道:“我素來當他和老六一般親近,不必惱怒,哈,這話說的倒輕巧!”
魏子雲道:“大將軍還說,太子殿下傷心三殿下做這種害七皇子,陷您和六皇子於不義的事,皇上隻會更傷心。大家都知道您一向和三殿下手足情深,皇上自然也知道,因此殿下與其
在這裡憤怒傷心,不如去寬慰皇上,這中間的度還請您把握好了,您是為君者,當寬宏大度,最忌落井下石。昔日劉榮丟了皇位,不就因為其母栗姬不能容其他皇子麼。”
李仁凝視著他,許久,嘴角浮現一絲微笑,頷首道:“受教了。”
他轉頭去看旁邊侍候著的春福,說:“替孤更衣。”
但不等春福答應,就自己否定說:“不必了,孤就這麼過去。”
又蹲下身,揀起一塊碎瓷片,咬著牙,用瓷片在自己手上狠狠劃了一道,見鮮血噴湧而出,才冷哼一聲,扔下瓷片,大步走出了東宮。
皇帝先前正在前殿議事,李仁過去的時候,幾名大臣剛剛離開,皇帝聽到太監通報,略一思索,點頭道:“宣。”
李仁進去,見皇帝臉上沒什麼怒意,也沒什麼傷心,不由暗暗納悶,行禮後,道:“父皇,兒臣聽說三弟他……他和丹國勾結,砸碎了翡翠寶塔,推到六弟身上,這件事是真是假?是假的吧,三弟怎麼會這麼做呢!”
皇帝道:“朕倒也希望是假的,可惜證據確鑿,他確實與丹國勾結在一起,並且勾結了許久。”
他這話說得很平靜,但是落在李仁心裡,卻炸起了軒然大波。
誰不知道他一向與三皇子李器交好,如果李器早和丹國狼狽為奸,那他豈不是也可能被拖下水?就算沒被拖下水,一個“識人不明”的評價怕是少不了了。
李仁道:“三弟年紀還小,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怕不是被身邊人給害了。”
皇帝道:“也有可能。”
他不等李仁開口,繼續道:“太子,你覺得丹國做這件事是為了什麼?”
李仁道:“當然是為了破壞咱們與西泥的結盟。”
皇帝道:“但是現在的結果是什麼?”
李仁道:“結果?”略一思索,道:“結果是他們的陰謀暴露,不僅在京城的據點被抄了,和他們有舊的三弟也暴露了。”
他怕皇帝認為他落井下石,毫無手足之情,因此隻說李器和丹國人有舊,而不是和他們勾結,說完偷看皇帝,就見皇帝臉上不甚滿意的道:“你還記得這一切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嗎?”
李仁道:“今天是第三天。”
皇帝道:
“不錯,僅僅三天,丹國的陰謀就暴露出來了。他們的目的既然是為了挑撥我們和西泥的關係,怎麼會這麼輕易的暴露出自己來?”
李仁道:“當然是因為父皇明察秋毫,一下就洞悉了他們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