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齡笑笑:“卑職當然想過,所以卑職的計劃是這樣的。首先,去救他們的人必須是一個啞巴。”
皇帝道:“啞巴?啞巴是說不出話來,但是手還可以寫字,也可以做手勢呢。”
金九齡道:“所以這個啞巴從牢房裡救出他們後,就把他們留在一個地方,直接離開,不跟他們再有任何接觸。”
皇帝若有所思道:“你繼續說。”
金九齡道:“秦家人無論背後是誰,他們本身都是普通的百姓,不會半點武功。到那時,他們被官府通緝,自己又身無長物,老的老,小的小,還有兩個身患殘疾的累贅,他們該如何活下去?恐怕用不了幾天,他們就會想辦法去聯係他們背後的人,或者聯係他
們那個可能還活著,也可能已經死了的兒子,向他們求助了。”
皇帝聽完,喜道:“好,這個點子果然不錯,隻是要找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冒充啞巴,啞巴的武功若不高,隻怕秦家的人也不會相信他能溜進監獄救人。你那裡可有合適的人手?”
金九齡露出為難之色,道:“卑職的武功倒可以勝任此職,可惜秦家人早已經見過卑職數次,隻怕早認得卑職的身形。卑職倒有幾個江湖上的朋友,武功不錯,但是這件事關係甚大,卑職怕走露風聲,也不敢去找他們。”
皇帝想了想,道:“說的也是。”便命小太監叫來殷野王,命他和金九齡共同商議如何做成此事。
殷野王聽皇帝說讓他蒙著臉假扮啞巴,心裡好不樂意,但皇命難違,隻得強撐著滿麵笑容,不情願的跟著金九齡去了六扇門。
又想到那日在前殿,秦家曾經和他見過一麵,雖然不知道秦家還記不記得他,但保險起見,心想總不能把差事搞砸了,讓同僚看笑話,便跟金九齡說:“金捕頭,我和秦家人也見過一麵,雖然現在我假扮成木工,去監獄裡做活,但他們也未必就認不出我了。”
說這話時,他摸摸垂在肩頭的頭發,心中頗為自得,隻覺得自己這般英俊瀟灑,哪怕隻是匆匆一瞥,秦家人應當也認得自己才是。
殷野王繼續道,“你不是有個會易容的朋友嗎?帶我去見見他吧,讓他也給我換張臉,最好再在衣服裡添點東西,改變一下身形,如此才能萬無一失了。”
金九齡聽了這話,亦覺得他說得有理,雖不喜他頤指氣使的語氣,仍是笑道:“殷侍衛果然是白眉鷹王的公子,思慮之周全,在下實在佩服。”
殷野王淡淡一笑,道:“金捕頭謬讚了。當日金捕頭又不在場,當然不知道我和秦家人碰過麵。”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榮國府。
殷野王看著門上匾額上的五個大字,驚訝道:“你那朋友竟是榮國府的人?他們這樣的人,竟然也會這種江湖上才愛用的手段?”
金九齡道:“他隻是暫時客居在榮國府罷了。”
殷野王點點頭,不再說話,冷眼瞧著金九齡上前,和榮國府的下人打招呼,那幾個
下人似乎和他很熟,笑著說“金爺又來了”,然後不等金九齡說話,已經有人自發的跑進府裡報信,又有人走上前,道:“兩位爺請跟我來。”便引著他二人從西北角門走進府裡。
殷野王頭一回來榮國府,他見府上的房舍遊廊,皆是雕梁畫棟,富貴逼人,不由心生豔羨,連遊廊兩邊掛著的各色鸚鵡,畫眉等鳥雀,在他看來,似乎都比自己家養的鳥雀要氣派幾分。一時目不轉睛,左看右看,迷花了眼。
金九齡卻感到旁邊有人一直在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側頭一看,就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鬟站在假山後麵,見他看向自己,蒼白的臉上浮現淡淡的紅暈,卻不閃躲,反而大大方方的從假山後麵走出來,福了一福,然後道:“金爺。”
金九齡停下腳步,道:“姑娘剛才一直在看金某,可是有事要找金某。”
那小丫鬟聽了,低下頭,沉默不語,用力的揉著衣角。
旁邊給他們引路的小廝解釋道:“金爺,您彆介意,她老子娘是太太房裡的,前天碰了二爺房裡的箱子,就被毒死了。”
金九齡恍然道:“姑娘可是想來問金某,凶手抓到了沒有?”
那小丫鬟搖頭道:“如果抓到凶手了,二爺肯定會跟我們說的,我隻是路過這裡,聽說金爺來了,就忍不住過來看看,萬一金爺抓到凶手了,臉上肯定有喜色,我也就能安心了。我是什麼人物,哪能直接衝出來問金爺這事。”
金九齡道:“對不起姑娘了,雖然送來箱子的人抓到了,但究竟是誰讓他們把箱子送來的,金某還沒查出來呢。”
那小丫鬟點點頭,道:“多謝金爺告訴我這個。”
便低下頭,不再說話。
她容貌極淡,但頭發烏黑,膚色雪白,脖頸也格外修長,此刻低下頭,站在假山與白雪之間,便宛若一朵淩寒獨綻的白色的小花,或者是一隻迷路失群的雪白的鶴一般。
金九齡和殷野王都是風流之人,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暗道,這榮國府還真是風水寶地,連一個小丫鬟都生的這般嫋嫋婷婷。
那小丫鬟等他們走了,張開手,將自己揉碎的假指甲給扔到土裡,然後看向躲在她身後的趙四娘,淡淡道:“他
們走了,咱們也該走了。”
趙四娘道:“不等老爺了?”
那小丫鬟瞧著趙四娘的鴨蛋臉蛋,俊眼秀眉,長條身材,削肩細腰,暗道這麼漂亮的人,怎麼偏偏長了個這麼蠢的腦子。淡淡道:“今天既然已經被人發現過一回,這偶遇就不叫偶遇了,何況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多嘴告訴太太,再待下去,你等不等得到老爺青睞是兩說,但鐵定能等到太太的白眼,你真當太太是吃素的?”說到這裡時,聲音裡忍不住透出點恨意來。
趙四娘點點頭,覺得她說得有理,嗬著快凍僵的手,問道:“那明天再等?”
那小丫鬟恨恨的堅定道:“再等!要想俏,一身孝,老爺見識過月神那樣的美人,一般俗物當然入不了他的眼,如今上有皇子死了,下有咱們府上也死了這麼多人,”說到這時,眼圈不由一紅,“你這身素淡打扮,現在正是最合適的時候,再過幾天,就要礙著主子的眼了。”
說罷,便和趙四娘一起離開了假山後麵。
賈珂並不知道在榮國府的某一個角落,有一個小姑娘,她失去了母親,她親手埋葬了母親,她站在母親的墳前,發誓自己一定要讓所有害死母親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無論是王夫人,還是賈珂,都是她這複仇名單上的一員。
他剛剛去看過王夫人,並且在王夫人房裡見到了賈珠。
賈珠見他過來,豎起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輕手輕腳的從王夫人床邊離開,拉著賈珂走到屋外。
賈珠的神色十分疲倦,道:“太太剛睡著。”
賈珂道:“昨天晚上太太還是沒睡著?”
賈珠點點頭,道:“太太昨天又哭了好幾場,晚上閉上眼,就說周姐姐她們的影子就在自己麵前晃悠,追問她,為什麼要她們去搬箱子,因此一直沒睡著。”
賈珂看看他的黑眼圈,道:“你也沒睡著?”
賈珠歎氣道:“我也害怕。”
賈珂道:“你房裡那麼多姐姐妹妹,讓她們守著你,你還睡不著?”
賈珠苦笑道:“大家都害怕,害怕就說起話來,說了一晚上的話,反而越來越精神了,心裡也越來越害怕了。”
他看著賈珂,見賈珂臉上一點沒睡好的影子都
沒有,道:“你睡的很好?”
賈珂道:“我能做的都做了嘛,那天我就給了他們每人五十兩銀子,這幾天也一直幫著六扇門查這件案子,我還有什麼好睡不著的。”
賈珠沉默片刻,忽然道:“今天晚上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賈珂一怔,看向他,沒說話。
賈珠繼續道:“咱們兄弟很久沒親近了。”
賈珂道:“就算我睡在你旁邊,你也未必就睡得著啊。”
賈珠望天,道:“總得試試,你不知道一夥人聚在一起,大家互相比著誰能嚇死誰,最後熬一晚上,是多麼痛苦的事,並且我已經連著兩晚上這樣了。”說到最後,語氣十分的可憐。
賈珂好笑道:“好好好,真搞不懂你,那些人的死和你無關,你也沒親眼見到他們死,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心裡尋思,珠哥,殺死她們的人可是我啊,雖然屬於誤殺型,你害怕這些人慘死,然後邀請殺人凶手一起睡覺,好讓自己不害怕,你這什麼神操作啊。
賈珂在心裡吐槽完,想到王憐花睡在自己屋裡,總不能讓他去彆處睡,便道:“那今晚我去你屋裡好了。”
賈珠喜氣洋洋道:“好,我這就讓她們去把東西收拾收拾。”
賈珂見賈珠高興成這樣,不由想起賈之春來。先前賈母因為賈之春和賈璉年紀太小,怕嚇壞了他們,因此嚴令禁止彆人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倆,當時賈珂還覺得賈母小題大做,現在看來,賈珠這麼大了還能因為家裡死了十幾個人嚇成這樣,賈母這麼做還是有一定合理性的。
隻可惜賈府以軍功起家,生的孩子一個個都變成了隻會咩咩叫的綿羊。
他正想著,就有下人到他麵前,跟他說金九齡來找他,還帶來了一個生麵孔。
賈珠聽完,感慨道:“金捕頭真是儘職儘責,這幾天光往咱們家跑了。”
賈珂道:“可惜他雖然跑的次數多,卻沒做多少有用的事。”
說完,聳聳肩,跟賈珠說了一聲,回到房裡,就看見金九齡和一個木工打扮的男人已經坐在廳裡等他。賈珂看向那木工打扮的男人,見他身形挺拔,腳步輕盈,目光如閃電般冷冷射來,便知道這人不僅不是個木工,並且內功相當不
錯。
金九齡迎上來,道:“賈公子,金某這次過來,還是有要事想要麻煩一下您了。”
賈珂道:“兩位裡麵請。”
便把他們二人迎到自己屋裡。
賈珂把門關上,玩味的笑道:“金捕頭,你這次是來找我的,還是來找王公子的?”
金九齡不好意思的道:“是來找王公子的。”
賈珂道:“可惜他現在不在。”
金九齡一愣,掃視一圈,果然沒見到王憐花的身影,不由道:“王公子是去做什麼了?”
賈珂道:“皇上不是讓他繼續去找京城有沒有易容的人麼。”
金九齡愕然道:“昨天還沒找完?”
賈珂道:“好像沒有吧。”他頓了一頓,忽然瞪大眼道,“你不知道?”
金九齡道:“不知道。”
賈珂臉上頓時血色全無,怔愣半晌,忽然罵了一句“臥槽”,然後拔腿便要往外跑。
金九齡連忙拉住他,納悶道:“賈公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賈珂被他拽著,衣領勒著脖子,才反應過來,深吸口氣,緩緩道:“今天早上,有人穿著六扇門的衣服,進來找他,說昨天的差事還沒做完,皇上怕有漏網之魚,讓他今天像昨天一樣再找一遍,他就跟著他出去了。我……我也沒起疑心,可是來找他的人是六扇門的人,你卻不知道這件事。
媽的,他媽的,易容這玩意兒這麼稀罕,江湖上也沒幾個人會的,我怎麼會沒想到呢,他現在還這麼小,又不是書裡……當然會有人想把他這活易容術給綁架走了!他媽的,你給老子滾開!他已經走了一個多時辰了,如果帶走他的人立刻出城,騎的又是快馬,現在已經跑了幾十公裡了!”
金九齡聽他說完這話,才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連忙放開賈珂,在心裡尋思,什麼人這麼大膽,竟然敢綁架那個小魔星。
他一時走神,賈珂已經走到門口,忽又折返,打開櫃子,拿出匕首,銀票,還有各種暗器,裝進懷裡,然後又拿起外衣,便急急的離開了屋子。
殷野王麵對這變故,一時也不知自己該做什麼反應,見金九齡隻在原地沉思,隻好拍拍他的肩膀,道:“金兄,你那個會易容的朋友——”
金九齡回過神
來,道:“就是剛剛賈公子說的那位王公子,被不知名人士綁架了的王公子。”
他說到這裡,忽然想起剛才賈珂口中王憐花被綁架的原因是因為他精通易容,而王憐花會易容的消息傳開,是因為他金九齡跟皇帝推薦了王憐花。金九齡想到這裡,不由想起慘死的瑪瑙,頓時嚇的麵無人色,拍拍自己的腦袋,暗道,如果王憐花此次找不回來,真不知道賈珂會對我這顆大好頭顱做什麼。
金九齡道:“殷兄,如今這個會易容的人不在,我看咱們的計劃隻能過兩天再執行了。”
殷野王無奈道:“也隻能如此了。”
金九齡正色道:“沒想到竟然有人冒充六扇門的人來國公府拐賣兒童,這件事關係甚大,我必須先將這件事查清楚,不然如果誰都能輕易冒充是我們六扇門的人,隻怕會引起更大的混亂,殷兄,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說罷,一拱手,也離開了賈珂的屋子。
殷野王目送他的背影遠去,正想喝口水,掃視一圈,見屋內布局擺設如此陌生,忽然想起這不是自己的屋子,更不是自己朋友的屋子,不由暗罵一聲:“我是來找人幫我易容的,又不是來做客的!什麼奉陪不奉陪的,你帶我來,還不帶我一起走,反而把我自己留在這裡,好像我和此間主人多相熟似的。”
殷野王無奈之下,也走出屋子,隻是一路人生地不熟,他走出正院,見左右兩邊景致各有千秋,一時竟不知該往何處走,不知不覺,穿過遊廊,走到湖邊,但見假山相依,楊柳圍繞,厚雪堆積,白茫茫一片,清靜非常,正欣賞間,忽然他聽到了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了長空。
殷野王沒看過偵探類型的影視作品,不知道聽到尖叫的時候,最好不要急著接近,不然很容易會被彆人懷疑成嫌疑人。他運起輕功,衝到尖叫處,就見一個丫鬟捂著臉站在湖邊,神色扭曲,眼睛瞪的如同雞蛋一般大,直勾勾的看著麵前。
殷野王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發現一個男孩漂浮在湖麵上。
這男孩穿著件錦衣,露出來的臉、脖頸和雙手等部位皆呈青黑色,渾身腫脹,身邊儘是碎冰。
他雖然睜著眼,但是已經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滅絕讓紀曉芙一個qj案的受害者去色|誘qj犯(紀曉芙要是願意再和楊逍有什麼關係早八百年就可以帶著女兒去光明頂了),並且紀曉芙她爹還能被稱為一個紀老英雄,可見家裡應該是小有名氣,小有資產的,和峨眉的關係應該更偏向於走讀。結果她就能理直氣壯的讓紀曉芙做這種事,人家不做,就把人家殺死,然後心安理得的告訴紀曉芙的父母家人還有未婚夫,紀曉芙是被楊逍殺死的,她自己都這麼認為的
這人的齷齪下流真的是讓無數反派都得甘拜下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