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第二十五章(1 / 2)

殷梨亭和東方不敗二人一路閒聊,好不容易,找到那個茶鋪,還了茶壺,又向雪山走去,不多時,就在半路遇見正四處尋找他的宋遠橋等人。

宋遠橋等人見殷梨亭眼眶通紅,眼睛濕潤,知道他剛剛一定是不知跑到了哪裡背著眾人大哭了一場,如今見他眉間雖有憂愁,但神色還算平靜,這才放下心來,卻不再提紀曉芙,隻是拉著他的手,和他說這幾個月江湖上發生的趣事,殷梨亭又向他們介紹東方不敗,說他是藏劍山莊的弟子西門常勝。

到得晚上,眾人在一家客棧落腳,殷梨亭剛沐浴完,換了新衣,忽然有人敲門,道:“殷六俠,有個姑娘讓小的送來一個東西給您。”

殷梨亭道:“好,稍等。”便走到門前,將門拉開,見門外站著一個店小二,手裡拿著一個托盤,盤上蓋著一塊淡綠的絲帕,絲帕上還繡著幾朵花,隻是絲帕一角折起,正好將那幾朵花遮住大半,也看不出上麵究竟繡的是什麼花。

殷梨亭心下不解,將托盤接了過來,道:“是什麼姑娘給我的?”

店小二道:“小的也不知道那姑娘名字,大約二十四五歲年紀,秀眉大眼,生得好生貌美,和您一樣,都隨身帶著一柄長劍,她說您看過東西就會知道她是誰,如果您願意見她,就去西麵一公裡外的湖邊亭子。她說直到天明,她都在那裡等著您。”

殷梨亭心中一動,已猜出幾分這人是誰,他手微微顫抖,拿起那塊絲帕,隻見絲帕上繡的果然是幾朵芙蓉花,他眼睛一酸,看了那幾朵花半晌,然後又去看托盤上的東西,見是一塊玉墜,上麵刻著一個“殷”字,赫然是他小時候被張三豐撿到的時候,脖子上係著的父母給他的唯一的東西,後來他和紀曉芙訂婚後,他就將這玉佩當訂婚禮物送給了紀曉芙。

殷梨亭拿起玉佩,心中一時不知是喜是悲,暗道:“曉芙這時候來找我,一定是來告訴我,那些江湖傳言都是假的,也許,也許隻是大哥他們誤會了,她和楊逍那惡賊並無什麼關係,就算有關係,也許她……她隻是被脅迫的,那‘不悔’的名字,一定是大哥他們打聽的時候

中間出了什麼差錯了。”他雖然這樣安慰自己,可是冥冥之中,他自己都覺得這番猜測實在立不住。

等他照著店小二的指引走到紀曉芙說的地方,先遠遠看見一片小湖,湖邊栽著綠樹,四下無人,十分安靜,亭子就立在湖邊,亭外生滿野草,幾根柱子和圍欄已經破舊掉漆,他走到亭外幾百米處,忽然停住腳步,一時真怕紀曉芙約他來見麵,楊逍就陪在她身邊,躊躇一會兒,還是走向亭子,到亭外幾十米處,忽然見一條白色人影從柱子後麵緩緩走出來,身形苗條,腳步輕盈,正是紀曉芙。

月光之下,隻見她看起來比上次見麵時要消瘦不少,可是殷梨亭卻隱隱約約覺得她似乎和從前有所不同,他仔細思量,忽然心中一痛,暗道:“她從前眉間一直隱隱有種憂愁,如今看起來神色這般輕鬆,想必都是楊逍的功勞了,我……我怎的從沒發現過她從前竟然這般不快活!她這般不快活,想來都是因為我了。”

殷梨亭想到這裡,一時滿心的質問和責怪竟都說不出來,他癡癡望著紀曉芙,一句話也不說,紀曉芙走到他麵前,輕輕道:“六哥,多謝你還肯來見我。”

殷梨亭搖搖頭。

紀曉芙道:“我聽說你活著,真的高興極了,就想著,無論如何,我都該來見你一麵,對你說句對不起。”

殷梨亭道:“是我對不起你。”

紀曉芙默默瞧著他,忽然流下淚來,她擦了擦眼淚,微笑道:“我知道你人好,可是這事你從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我這輩子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殷梨亭又搖搖頭,道:“我……我心中歡喜這門親事,就以為你也和我一樣是歡喜的,我從沒想過你會因為這門親事不快活,因為我不快活。從前我一直以為自己做人家的未婚夫做得還算稱職,今日見到你,見到你這般輕鬆自在,才知道原來我從來都關心你不夠,從沒注意到原來你這幾年都是這般不快活。”

他頓了頓,繼續道:“如今看你這樣,我……我心裡也為你高興。你也不必在意我,武當不會怪你的,日後……日後你就和楊逍好好在一起,我……我沒關係的。”

他說這話時,淚珠在眼中打

轉,卻強忍著不肯落下來,紀曉芙聽到這話,微微一笑,忽然低頭,抹了抹眼淚,然後道:“我沒有和楊逍在一起。”

殷梨亭本來心臟抽痛,聽了這話,豁然一驚,忍不住向紀曉芙望去,道:“那你……你是來找……”

紀曉芙搖搖頭,道:“六哥,我是真的來找你道歉的,並且把你從前送我的那個玉墜還給你,盼你日後能再尋一個很好的姑娘,將玉墜給她,讓她陪伴你一輩子平安喜樂。”

她頓了頓,神色平靜的繼續道:“我知道現在江湖上有很多關於我的傳言,我聽過一些,隻覺得他們說得都好合理,就好像我真的做了他們說得那些事一樣。可是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地步,我又能去怪誰呢。我從前隻怪自己命苦,但是現在我想通了,才覺得從前我遇到的那些事也沒什麼是真捱過不去的,隻怪我自己太優柔寡斷,誰都想討好,最後反而落得誰都得罪了。”

殷梨亭忍不住道:“曉芙妹子,你和楊逍究竟是怎麼回事?

紀曉芙歎了口氣,道:“不錯,不錯,這些事,我本應該跟你說明白的。那一年我們得知天鷹教王盤山之會的消息後,師父就命我們師兄妹十六人下山,分頭打探金毛獅王謝遜的下落。我走到川西大樹堡的時候,在路上遇見了楊逍,我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我千方百計,躲避於他,卻始終擺脫不掉,後來被他擒獲,為他強力所迫,無力反駁,就**於他。”

殷梨亭如今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竟然遭受過這種事情,他看向紀曉芙,目光中滿是憐惜,臉上肌肉微微顫動,憤怒道:“我竟不知道你經曆過這種事,這人實在是豬狗不如的禽獸!我……”說到這裡,才想起紀曉芙和楊逍其餘的事,又難以啟齒的說:“但是你……你怎會……給那淫徒的孩子取名不悔?”

紀曉芙倒不驚訝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叫不悔,苦笑道:“六哥,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那時候我被他製住,雖然從不順從他,一直想著怎麼去死,好免受侮辱,他怕我自儘,也一直看管我極嚴,讓我求死不得,後來數月之後,我也是趁著他應付敵人的時候逃跑的,可是這些年

來,我心裡卻始終沒有忘記他。”

殷梨亭聽到這話,臉色慘白,身子顫抖,隻恨地上沒有一個地洞好讓他鑽進去。

紀曉芙繼續道:“六哥,我當時和俞二哥去雪山,發誓要為你守一輩子,那話是真心的,雖然你活著的時候,我不願嫁你,可是我知道你死了,就算你那時候不是因為要來幫我才會在路上遇見血刀老祖,才被埋進雪裡,我也願意為你守寡一輩子。”

殷梨亭苦笑著搖搖頭。

紀曉芙道:“可是我和俞二哥分開後,在路上又遇見了楊逍,他又一路跟著我,怎麼趕也趕不走,後來……後來就是江湖傳言說的那樣。”

殷梨亭道:“你既然這麼愛他,為何又不與他在一起了?”

紀曉芙淡淡道:“我和他在一起後,才發現也許這麼多年來,我念念不忘的隻是當年的他,或者說我愛上的隻是一個夢幻泡影,隻是女人對她第一個男人的特殊的感情,而不是他本人。又或許,其實這麼多年來,我雖然愛他,可是我也同樣恨他,如果不是他,我的生活又怎會變成現在這樣。

如果不是他,我的父母不必為我多年操心勞累,牽腸掛肚,我也不必終日惶惶不安,唯恐彆人知道我曾經**於他,曾經偷偷生下過一個孩子,而我的女兒,也不會出生,更不會出生沒多久就被人搶走,不知她現在過得好不好,是不是還活著。”

殷梨亭道:“你的女兒被人搶走了?找到了嗎?”

紀曉芙搖搖頭,然後繼續道:“可是那時候,江湖上的傳言已經鬨得沸沸揚揚的,人人都知道我和他在一起,而師父又一直在後麵窮追不舍,想將我和他一起斬於劍下。那時候我心中雖然有些失望,卻並沒有想要離開他,甚至想過,就和他相濡以沫一輩子算了,哪怕他不收心,日後還會像強迫我一樣強迫很多女人**於他,也沒辦法,人人都知道我跟過他,難道我還能回頭嗎?

何況就算我想回頭,我的父母都當眾說和我斷絕關係了,這世上除了他身邊,我再沒有容身的地方。何況我們還有一個女兒,他肯陪我一起找女兒,總比我一個人強,也許很快就能找到女兒。

那時候我是這樣想的,後來我

們去了西泥國,我們去的時候,那邊出了大事,說是西泥國皇帝的生母,從前的皇太妃,因為想要除掉比自己武功高的師姐天山童姥,就讓自己的師侄‘星宿老怪’去聯係童姥的手下,將衛國前往西泥國的迎親隊和衛國之後派來的士兵都殺死了。

然後她將這件事栽贓給童姥,後來衛國的迎親隊伍裡幸存的一個五歲多的孩子將那‘星宿老怪’送回了衛國,作為人證將這件事的真相告訴了衛國皇帝,西泥國的皇帝就下了聖旨,將這位皇太妃貶為庶民,不得再踏入西泥國半步。我們當時在客棧,聽了不少這位皇太妃的故事,原來她嫁進皇宮的時候已經四十多歲,並且進宮之前,已經嫁過一任丈夫,還和那任丈夫生下了一個孩子。

後來她對丈夫厭棄,就找了很多情人,其中就有那個幫她做了很多事的‘星宿老怪’,後來她又厭棄了他們,就拋棄他們,嫁入西泥國的皇宮。當時所有人都在討伐她,我卻在想,她做的這些諸如拋棄丈夫孩子,婚內和許多情人來往,改嫁彆人的事其實是世間再常見不過的事情,隻是做這些事的人都是男人,很少有女人會這麼做。

我……我並不是要做她這樣的人,我隻是想,我和她都是女人,她可以隨心所欲的做事,自己願意和哪個人在一起,就和哪個人在一起,不願意了,就拋棄對方,任他們怎麼哀求,也不肯回頭,為什麼我就要認命的跟著楊逍,明明我也是學過武功的人,我當年學劍時吃的苦頭,難道是為了今日認命才吃的嗎?

回想我這一生,拜入峨眉是奉父母之命;與六哥你訂婚也是奉父母之命;**於楊逍是受他所迫;生下不悔卻是因為猶豫再三,不知該不該生下她,後來月份大了,不得不生;現在和楊逍在一起,還是因為迫於形勢,兼之楊逍窮追不舍,動之以情。

我這輩子唯一自己做主的隻有兩件事。第一件是給女兒取名叫‘不悔’,第二件就是一直在拒絕和你成婚。

可是仔細想想,當日我給她取名叫‘不悔’,究竟是不後悔和他有過這一段往事,還是不後悔生下這孩子,連我自己也不記得了。而始終不願和你成婚,究竟是心中掛

念著楊逍,不願和你成婚多一點,還是因為怕和你成婚後,你發現我不是處子之身,知道我從前**過彆人,會嫌棄我,鄙夷我多一點,我也分不清了。”

殷梨亭忍不住道:“我怎會嫌棄你,鄙夷你,我若知道這件事,隻會更憐惜你,疼愛你。”

紀曉芙流下淚來,點點頭道:“我今日是知道啦,你剛剛見到我,跟我說不怪我,是你對不起我,還讓我和楊逍好好過的時候,我就知道啦。我隻遺憾自己要是從前能更信任你一點,能把這些事通通告訴你就好了。”

殷梨亭道:“可是……可是……現在也不晚,我仍然不怪你,仍然願娶你為妻。”

紀曉芙笑道:“六哥,你是個好人,可是我……我不愛你。”

殷梨亭早料到她會這麼說,苦笑著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聲音頗為平靜。

紀曉芙道:“對不起。”

殷梨亭道:“沒事,沒事,是我不夠好,這世上哪有人能強迫彆人愛自己的。”又道:“那你自己做主的第三件事,就是離開楊逍嗎?”

紀曉芙點點頭,微微笑道:“我在他身邊的時候,內心始終飽受煎熬,每一天都過不安穩,沒有一天真正快樂過。離開他後,整個人反而輕鬆起來。如今我父母和我斷絕關係,峨眉將我逐出師門,師父隻想親手殺了我這個逆徒,我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我終於不用按照彆人的意願去生活,而是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活下去了。”

殷梨亭聽她語氣輕鬆,見她瘦削的臉頰上也流露出淡淡的笑意,雖然剛剛自己被她打擊得不輕,但心裡還是忍不住為她高興。

殷梨亭道:“滅絕師太那裡,我會去找她,請她放過你。”

紀曉芙笑道:“我這個不肖弟子讓師父丟了這麼大的人,即使是張真人親自過去說項,師父隻怕也不會給麵子的。六哥,你不必為我費心了,你放心,若非今晚來見你,平常的時候我都是扮成農家女的,我還買了一個莊子,莊子裡還有幾塊地,保準你走在路上遇見我,也認不出我是誰來。”

殷梨亭關切的問道:“你會種地嗎?平時會不會有地痞流氓欺負你?”

紀曉芙道:“現在還不太會種地,但是

什麼東西不都是從無到有的麼,慢慢學,也就會了。”她見殷梨亭又想問什麼,截住他的話,道:“我知道你關心我,六哥,也許再過幾年,我會請你去我的莊子裡吃我自己種的瓜果蔬菜,可是現在……現在我還不想告訴你我究竟住在哪裡。”

殷梨亭點了點頭,默然半晌,笑道:“隻要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紀曉芙聽到這話,眼眶中淚珠瑩然,知道這隻怕是世上僅有的幾個還會關心自己的人了,她忍住淚,笑道:“盼你能天天平安喜樂,身體康健,早日找到一個姑娘,能疼你憐你,六哥,我走了。”

殷梨亭道:“好。”

紀曉芙對他點了點頭,再不敢向他張望一眼,轉過身去,跳到湖上停著的一艘小舟上,翩然而去。

殷梨亭望著她的背影在夜色中消失,知道此生前緣儘斷,日後也未必還會見麵,心中悵然,許久低頭一笑,走出亭子,不過走了幾十步,忽然一個酒壇自上方扔下來,殷梨亭心中一驚,忙接住酒壇,抬頭一看,隻見東方不敗正坐在樹枝上喝酒。

殷梨亭大吃一驚,道:“你怎會在這裡?”

東方不敗理直氣壯道:“剛剛我去你房裡找你,見你不在房間,就找來店小二,一問才知道你來了這裡。我見你房間的桌子上扔著一塊手帕,手帕上繡著芙蓉花,就懷疑約你出來的女人是紀曉芙,我又不知道她竟然離開了楊逍,擔心她約你出來見麵是不懷好意,楊逍會在旁邊趁你不備偷襲你,所以就追出來找你了。怎麼,難道我擔心你還有錯嗎?”

殷梨亭怔了半晌,喃喃道:“沒有,沒有,擔心一個人怎麼會有錯呢!”說這話時,他一麵笑一麵流淚,然後打開酒壇的蓋子,將壇中酒一飲而儘,然後道:“還有沒有酒?”

東方不敗從樹上跳下來,悠悠笑道:“酒館裡有酒,你想喝多少都有。”

酒店裡不僅有酒,還有喝酒的人。

除了東方不敗二人,大堂裡還坐著十幾個人,大多是男人,但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一對老夫婦,兩人雞皮鶴發,曲背弓腰,看起來十分的年老體弱,但他們竟然還有閒情在晚上喝酒,喝的也不多,隻點了兩小壇酒,還有一碟花

生米、一碟炒蠶豆和一碟豆腐乾,然後聲音很小的說話,神情怡然自得,偶爾咳嗽幾聲,也互相幫著拍後背順氣。

東方不敗看著他們,心裡忽然有點向往,暗道:“不知等我這個年紀,會不會也有人和我一起,找一個小酒館,點幾壇酒,幾碟小菜,安安靜靜的消磨一個夜晚。”想到這裡,不由去看殷梨亭。

殷梨亭已經醉了。他心情不好,喝酒喝得很猛,偏偏平日裡他很少喝酒,酒量不好,因此沒一會兒他就已經醉倒在桌上,唯一一點值得慶幸的地方就是,他的酒品還不錯,喝醉了以後,不大聲說話,不大聲唱歌,也不拉著彆人打架,他隻是安安靜靜的趴在桌子上睡覺。

東方不敗又笑了笑,心道:“如果真要喝酒,隻怕以後也隻能是我喝,他看著。”想到這裡,忍不住又笑了。

東方不敗攙扶著醉酒的殷梨亭離開酒館的時候,那對老夫婦也結了酒賬,離開了酒館,他們竟然住在同一家客棧裡,可是第二天一早,大家走的方向卻不同。

這對老夫婦早已雇下最好的馬,最好的車,一路沿著玉龍喀什河進入了昆侖山區。。

車廂中舒服而乾淨,至少可以坐八個人,現在車廂中卻隻坐著金花婆婆和銀葉先生兩人。

他們本應該幾個月前就到這裡的,但是就在他們遇見王雲夢和王憐花不久,就聽說中原又出了一個名醫,叫“閻王敵”薛慕華,妙手回春,救回了不少必死無疑的病人,並且還沒有胡青牛那見死不救的性格。

他夫婦二人便暫緩去惡人穀的行程,先去找薛慕華看病。

薛慕華雖然沒治好銀葉先生身上的毒,但是給他開了十枚丹藥,讓他護住心脈,可延壽一年,聽說他們要去惡人穀後,說他現在身體不適合在寒冷的時候去昆侖,等天氣暖和了再去。

因此他二人來到惡人穀時,已是初夏。從馬車上向外望去,滿眼都是綠色,山野上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野花,可是馬車離惡人穀越近,野花就越少。

終於馬車停在山穀前麵的崎嶇山路上,沉沉的暮色中,不知何時已經彌漫開淒迷的雲霧,忽然,一點碧綠的火光自霧中亮起,金花婆婆走近一看,發現是一盞竹子做

的孔明燈,嵌在山穀避風處,猶如鬼火一般,火光之下,隻見山石上刻著兩行字。

“入穀如登天,來人走這邊。”

兩行字下,有個箭頭,指著一條曲折蜿蜒的山路,山路直通向群山合抱的山穀。

金花婆婆走到馬車前麵,伸手扶銀葉先生下車,歡喜道:“銀葉大哥,就是這裡了。”

銀葉先生幫她扶了扶在馬車上坐著歪掉的簪子,道:“千萬小心,燕南天武功如此之高,都折在這裡了。”

金花婆婆笑道:“燕南天是行俠仗義的大俠,惡人穀的人誰不怕他,咱們卻不一樣,”抬手一指馬車上被她殺死的趕車的車夫,繼續笑道,“這人的屍體,就算咱們給惡人穀的見麵禮了。”

他二人說說笑笑,順著入穀的道路,走進山穀之中,山路漸行漸下,越來越曲折,越來越陡峭,過了許久,眼前豁然開朗,隻見群山環繞之間,忽然出現了一片燈火,遠遠看去,猶如夏天夜晚躺在院子裡的時候,在天空中看到的銀河一般。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