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朝廷看在賈珂的麵子上,並沒有對王森記動手,但是江湖上的眾多苦主,可不是人人都會顧忌賈珂,絕大多數的百姓,也不願意照顧王雲夢這個殺人如麻的女魔頭的生意。因此不過半個月,王森記的生意便一落千丈,無數鋪子紛紛歇業,隻有棺材鋪和妓院還開著。
這些鋪子歇業了,鋪子裡的夥計也都失業了,王雲夢手中一下多出了許多閒人。其中一個閒人左右無事,常常去妓院喝花酒,與妓院的一個妓|女寶香生出了感情。
有一日他去找寶香,見寶香渾身遍體鱗傷,問了好久,寶香才哭著告訴他,自己身上的傷,是上一個客人留下的。這個閒人怒火上頭,就叫了幾個兄弟,幫他一起去追那個客人,打算追上以後,就狠狠揍他一頓,來為寶香出氣。
也是巧了,他們要追的這個客人,正是絕情穀的弟子。當時他們追上這個客人,還沒等他們出手,就發現他身邊突然間多了一個麵容醜陋,渾身癱瘓的姑娘。
他們畢竟跟著王雲夢做過不少壞事,也曾經跟著白雲牧女一起將中了“**攝心催夢**”的武林人士趕去地牢,在綁架這件事上經驗豐富,自然一眼就瞧出其中蹊蹺。於是一行人尾隨綠衫人來到絕情穀,見穀中守衛森嚴,便沒敢進去,回去以後,將這件事告訴了王雲夢。
王雲夢聽說這件事後,對此頗感興趣,決定親自過來一趟,之後她在絕情穀中,察覺到公孫止和柴玉關的合作關係,便決定將這些人從柴玉關手中奪過來。
五天前王雲夢帶著手下抵達絕情穀之時,曾經專門叮囑眾人,決不能將他們的來曆告訴彆人。眾人知道王雲夢向來手段狠辣,倘若自己違背她的命令,隻會死路一條。
因此先前王憐花問這人,是誰派他們來的之時,這人說什麼也不敢說是王雲夢派他來的。可是王憐花就在旁邊虎視眈眈,他如果不說,隻怕會死得更快,他左思右想,始終想不出萬全之策,隻好對王憐花撒謊。但是他應該把這件事推到誰的頭上呢?
這人心念一轉,很快就想起賈珂來。賈珂是王雲夢的兒婿,他們可是一家人,這綠衫少年是來救金瑤公主的,可見他應該是皇帝身邊的人,賈珂正好也是朝廷的大官,兩人有同僚之情,倘若自己說是賈珂派他們來的,這綠衫少年說不定會看在賈珂的麵子上放過他們。
就算這綠衫少年和朝廷無關,賈珂本人在江湖上極有聲望,交的朋友也都很厲害,這綠衫少年看在賈珂的麵子上,說不定也不會為難他們。無論這綠衫少年是誰,賈珂都是最好的選擇,豈知大水衝了龍王廟,麵前這個綠衫少年,竟然會是王憐花。
在這些人心中,王憐花是王雲夢的兒子,他們當然算是一家人,但是他們也知道,王憐花自從三年前離家出走後,就再也沒管過王雲夢的事,王雲夢更是從沒在他們麵前提過王憐花,王雲夢不許他們將來曆告訴任何人,這個任何人中,顯然也包括王憐花。
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王憐花因為他們栽贓賈珂,已對他們動了殺心,說不定下一秒就要用剛剛那種看不見劍氣奪走他們的性命了。這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他們應該怎麼辦?
牢房中的這兩個姑娘往日裡總盼著有人能夠打開牢房,救她們出去,但是這時王憐花打開牢房,跟她們說,她們可以離開了,她們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一齊臉色煞白地道:“可是……可是外麵有鱷魚啊!”
王憐花笑道:“這有什麼可怕的?我帶你們出去。”
那兩個姑娘對視一眼,均想:“即使他不是王憐花,他的武功這麼高,要害我們,也不用專門把我們騙出去!”於是一前一後地走出牢房。
哪想她二人剛一出牢房,一隻鱷魚就撲了上來。
其中一個姑娘瞧見鱷魚,登時放聲尖叫,另一個姑娘則嚇暈過去。
牢房中其他姑娘瞧見這副情景,也是嚇得快要暈過去,也有人大叫道:“快跑!你們快跑回去!”話未說完,突然眼前一花,回過神時,那兩個姑娘已經消失不見,王憐花卻從入口處走了回來。
眾人大吃一驚,紛紛問道:“她們……她們倆呢?”
王憐花微微一笑,說道:“被我扔去對麵了。”說著走到一間牢房門前,弄開門鎖,又將這間牢房中的兩名姑娘帶出牢房,扔到水潭對麵。
這地牢中一共囚禁了一十八名姑娘,王憐花這般來去九趟,牢房已經空了大半,除了那七個黑衣人以外,牢房中再沒有彆人。
姑娘們在水潭處的說笑聲遠遠傳來,牢房這邊卻十分安靜,這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想:“等王憐花回來,我就跟他說,派我們來的人,其實是他媽媽!”
他們等啊等,等啊等,過了一兩分鐘,忽聽得“啪”的一聲響起,卻是通往地牢的那塊石板合上的聲音。四下裡寂靜無聲,再沒有人說話,但聽得鱷魚在地上爬來爬去,撞來撞去,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音。
突然之間,撒謊那人結結巴巴地道:“他……他走了?”
這一句話就好像一個信號似的,另外六人也紛紛叫道:“他怎麼能走呢?他不應該多盤問咱們幾句嗎?說不定這一次,咱們就願意據實相告了啊!”
“都怨你!你乾嗎要對他撒謊?”
“我又不知道他是大少爺,我不撒謊,難不成應該見到一個人,就告訴那個人,是誰派咱們過來的嗎?”
“現在可怎麼辦?”
“啊,不好!大少爺把門鎖拍扁了!”
“什麼?怎麼可能!啊,不好!我的門鎖也打不開了!”
“我的也是!”
“我的也是!”
“這可怎麼辦?”
“隻能等人來救咱們了!彆慌!夫人派咱們過來把人帶走,到時見咱們沒有出現,肯定會過來查看情況的!到時夫人就能救咱們出去了!”
“但是……但是我就怕夫人還沒發現,絕情穀的人先發現咱們了!”
“牢房裡麵有那麼多鱷魚,絕情穀的人哪敢過來啊?”
“那也未必!你這烏鴉嘴剛剛也是這麼說的,話音剛落,大少爺就過來了!誰知道絕情穀有沒有人能做到?”
“但是咱們的門鎖壞了,有鑰匙也打不開了!門鎖變成了一塊鐵疙瘩,這……這可怎麼出去啊!”
這一十八名姑娘之中,有兩名姑娘今天才到絕情穀,體內迷藥藥效未消,不僅渾身無力,無法行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其餘十六名姑娘雖然沒中迷藥,但是她們久居牢房,每日隻吃兩餐,每餐要麼茹素,要麼和誰,每道菜都隻有一口,五六歲小孩都未必能夠吃飽,身上自然也沒什麼力氣。王憐花雖然很不情願,但也隻能自己扶著這兩名渾身無力的姑娘離開地牢。
到得書房,王憐花將這兩名姑娘放到椅上,走到書架之前,推動那三隻銀花瓶,將地牢入口合上。然後他把那三隻銀花瓶從書架上拔了下來。
眾女見他這麼做,心下正覺奇怪,金瑤公主已經迫不及待地問道:“你這是做什麼啊?”
王憐花將這三隻銀花瓶收進懷中,微微一笑,問道:“怎麼,公主還想回地牢住嗎?”
金瑤公主恨恨地道:“呸,誰想回這種鬼地方住!”她自幼嬌生慣養,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哪曾吃過這種苦頭。
王憐花點了點頭,微笑道:“那不正好。除非公孫止做這道機關之時,還多做了一套花瓶備用,否則一時半會兒,他一定打不開地牢。”
其實何止公孫止打不開地牢,倘若被他關在地牢中的那七個黑衣人有同夥,他們的同夥找不到這三隻花瓶,又如何打開機關救出他們?
一名姑娘站起身來,怯生生地道:“王公子,咱們現在去哪啊?”
王憐花既然將她們帶出地牢,自然不會沒有打算,先前他在穀中散步,就找到了好幾處適合藏身的地方,當下微微一笑,說道:“我倒知道一處好地方,各位請跟我來。”
他說完這話,將那兩名姑娘攙扶起來,當先走出書房。餘下那十六名姑娘也紛紛站起身來,跟著他走了出去。
這時四處搜尋裘千仞的那些綠衫人也不知去了哪裡,四下沒什麼人,眾女走出書房,一麵跟著王憐花去找藏身之處,一麵欣賞絕情穀在夕陽下的晚景,感到柔和的夜風吹拂臉頰,心情十分愉快。
其中一個姑娘瞧見這漫山遍野的情花,驚訝道:“這是什麼花?怎麼山穀裡儘是這種花?”
王憐花頭也不回地道:“這種花叫作情花,花刺有毒,最好不要碰它。”一麵說話,一麵走到情花叢中。
這片情花生在陡坡之上,花叢稀稀疏疏,中間還立著幾塊山石。這幾塊山石附近光禿禿的,向陽處長著些許深紫色小草,背陽處則什麼都沒有長。
王憐花走到其中一塊山石的背陰處,將那兩名渾身無力的姑娘放到地上,微笑道:“各位暫且在這裡待一會兒,我先去找人,等找到人了,自會過來接各位。”
金瑤公主本想坐下休息,聽到這話,忙問道:“你去找誰?是賈珂嗎?”
王憐花點了點頭。
金瑤公主道:“好啊。我跟你一起去!”
王憐花聽到這話,忽地想起洛北先前跟他們說,金瑤公主之所以離開寒山寺,是為了去杭州找賈珂這件事。這麼多天過去,王憐花早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畢竟和皇帝看上賈珂這件事相比,金瑤公主算什麼?
這時聽到金瑤公主的話,王憐花眼中光芒一閃,心想:“你們這對父女還真是厲害啊!老子惦記賈珂,女兒也惦記賈珂……嗯,這種事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為什麼我仿佛在哪裡見過這種事?……算了,不管它了!這個白癡公主要和我一起去找賈珂,不如我就借公孫止的手,乾掉她好了!”當下微微一笑,說道:“哦,你要陪我去找我老公?”
他此言一出,金瑤公主登時呆在原地,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心想:“他怎麼能這麼堂而皇之地叫賈珂‘老公’?太……太不要臉了吧!太……太過分了吧!”
她哪知道平日裡賈珂想要聽王憐花叫自己老公,都得使出渾身解數,才能聽見一句,她見王憐花這一句話說得這般淡然自若,這般舉重若輕,隻道王憐花每時每刻都這麼叫賈珂呢。
王憐花見金瑤公主待在原地,微微一笑,正待轉身離開,忽聽得一個姑娘道:“我知道賈公子——”
王憐花大喜,看向那姑娘,問道:“你知道他在哪裡?”
那姑娘搖了搖頭,伸手一指地麵,說道:“是這位姊姊寫的。”
王憐花一怔,低頭看去,隻見那兩個中了迷藥的姑娘之中,身段纖細婀娜的那個姑娘趴在地上,用手指在沙土上麵一字字寫道:“我知道賈公子在哪……”
王憐花蹲下身去,問道:“他在哪裡?”
那姑娘費力寫道:“我被送去地牢之前,遇見了他,他跟我說——”寫到這裡,突然間閉上眼睛,雙手無力鬆開,居然暈倒過去。
王憐花正等著她告訴自己,賈珂究竟去了哪裡,豈知她寫到緊要關頭,居然暈倒了。
王憐花心中又急又氣,抓住那姑娘的手腕,凝神搭脈,發現她體內中了兩三種迷藥,也不知是那種迷藥讓她昏倒的。換做平時,王憐花倒有辦法讓她暫時醒來,把賈珂說的話寫完,再繼續陷入昏迷。可惜他和賈珂是潛水過來的,用處不大的丹藥,都被他都埋在樹下了,現在去哪給她找解藥?
王憐花略一沉吟,忽地想起公孫止那間丹房,心想:“她是被絕情穀的人抓過來的,公孫止身為絕情穀主,他手上應當會有解藥。”於是將那姑娘抱了起來,徑自離開情花叢,向丹房行去。
金瑤公主見王憐花說走就走,連招呼都不打,心裡也很生氣,忙追了上去。但是他走得好快,金瑤公主沒走幾步,就追不上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在小道儘頭。
王憐花穿過小道,遠遠就瞧見那幾座石屋。隻見石屋的簷下掛著數盞大紅燈籠,將門前的青石板也映得喜氣洋洋。
王憐花心想:“不知道公孫止現在還在丹房麼。倘若他還在丹房,那我須得另外想個辦法混進去。”
突然之間,他雙腿酸麻,一個踉蹌,整個人直直地向後倒去。
隻這倒下去的一瞬間,他四肢百骸都已僵硬,眼睛嘴巴也無法合攏,他懷中那個姑娘卻伸手在他胸口一推,借力輕輕躍到地麵。
作者有話要說:王小花天性還是殘忍、狠毒居多,不過平時有珂珂在身邊,他一來因為被愛情滋潤,心情很好,不會太過計較,二來珂珂做事很有原則,不願傷害好人,能幫忙就會幫一把,三來珂珂是官麵上的人,名聲還是很重要的。所以就把心裡的惡關在籠子裡了。但是一和珂珂離得遠了,他心裡這頭惡的猛獸,就會從籠子裡出來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