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真道:“不用那麼著急。等我走了,你再過去。對了,你跟張無忌那兩個朋友交談的時候,記得不要將我的身份泄露出去。萬一他們知道我爹爹和殷素素這樁陳年舊案,隻怕就不會乖乖地跟你過來了。”然後叫來站在院子裡的護衛,命他們找來百餘個朱家門的弟子,守在這裡,迎接張無忌那兩個朋友的大駕光臨。
過了一會兒,錢三站在門外,稟告朱九真,他已將張無忌搬到了車上,隨時可以出發了。朱九真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披上大紅的狐裘披風,來到宅子外麵。
兩輛馬車停在宅子外麵,前麵那輛馬車十分寬敞,豪華氣派,後麵那輛馬車卻是一輛板車,板上放著一個大鐵籠,用鐵鏈固定在板上,張無忌蜷縮在鐵籠裡,冷冷的朔風如利刃一般,打在他的臉上,他兀自雙目緊閉,睡得十分香甜。
朱九真向張無忌掃了一眼,一聲冷笑,隨即收回目光,走進第一輛馬車。
這座宅子本就建在山腳下,這時一行人向山上行去,繞著曲曲折折的山道,越行越高,朱九真閒得無聊,坐在車中小憩。過了一個多時辰,忽聽得一個清朗的聲音道:“坐在車裡的人,可是朱姑娘嗎?”
朱九真聽到這話,連忙掀開窗簾,探出頭去,看向來人,嬌嗔道:“表哥,咱倆兩日不見,你就和我這般生分了?”
來人正是衛璧。他騎在馬上,向朱九真一笑,說道:“我哪能和你生分了?隻是你坐在車裡,我看不見車裡的人,也不知這人是不是你。萬一這人不是你,我豈不是管彆人叫作表妹了?”
朱九真笑道:“好吧,這次算你有理!你快來車上,你的那匹馬,就係在車後,跟著咱們一起走吧。”
衛璧遲疑道:“這不好吧。萬一這件事傳入舅父耳中,他定會生我的氣的。”
朱九真哼了一聲,說道:“誰敢將這件事說出去?”說著向那兩個車夫掃了一眼,那兩個車夫忙道:“小姐放心,小的寧可自己的腦袋落地,也決計不敢將這件事說出去。”
衛璧其實十分樂意與表妹親近,這時見這兩名車夫如此知情識趣,他也不再推脫,當下三人一起勒住韁繩,衛璧躍下馬來,坐進車裡,那兩個車夫將衛璧的那匹馬的韁繩係在車上,一行人繼續前行。
衛璧一坐進車裡,朱九真就伸臂摟住他的脖頸,兩人溫存一會兒,朱九真問道:“表哥,你這是乾嗎去了?”
衛璧道:“去幫舅父辦事去了。昨天上午,西方魔教的人來找舅父,不知和舅父說了什麼,那人離開以後,舅父就挑了一百餘名弟子下山找人。
我是不用做找人這個苦差事的,不過還是得幫舅父跑腿,下山送了幾封信,將這件事告知正在外地的弟子。我送完這幾封信,見天色已晚,就在山下住了一宿,吃過早飯,再回來複命,不想竟在半道上遇到你了。”
朱九真嗔道:“表哥,你昨晚在山下過夜,乾嗎不來找我!”
衛璧道:“我哪是不想找你?隻是咱倆去的方向不一樣,我趕不回來,所以沒去找你。倘若咱倆去的是一個地方,即使整晚不睡,我也會去見你一麵!”
朱九真轉怒為喜,說道:“嘿,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做。嗯,你剛剛說爹爹挑了一百多個弟子去找一個人,這人是誰啊?是什麼來頭?竟值得爹爹擺出這麼大的陣仗。”
衛璧道:“這人姓王,名叫憐花,近來在西域大出風頭,聲名極響,你聽過這個名字沒有?”
朱九真麵露得色,說道:“這個名字,我當然聽過了!他自己是個男人,成婚對象,卻也是個男人。他的相公是賈珂,但是賈珂前段時間,和逍遙侯拜堂成親了,想是已經對他感到厭煩了吧。可惜逍遙侯已經死了,否則我倒要看看,他和逍遙侯,究竟誰是大,誰是小啊。”
朱家門僻處西域昆侖山,與高寄萍的快活林、逍遙侯的玩偶山莊都相隔極遠,賈珂等人連日趕路,在路上也耗費了一個月。
朱長齡雖是逍遙侯的手下,但眼下逍遙侯突然離世,眾手下都在爭奪他留下的遺產,人人隻盼少一個競爭對手,自然沒人會將逍遙侯去世一事,主動告知朱長齡,加之逍遙侯向來唯我獨尊,隻能他派眼線盯著眾手下做事,不能他的手下派親信到他身邊,方便兩人聯絡,因此快活林和玩偶山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朱長齡其實一無所知。
幸好前些日子,朱長齡的一個弟子回蘭州探親,在途中聽說了這件事,連忙飛鴿傳書,將信寄回朱家門,朱長齡這才知道逍遙侯已經死了。
但四處打聽來的事情,難免會有疏漏,也難免會夾雜一些以訛傳訛的虛構故事,因此朱九真隻知道賈珂和逍遙侯拜堂成親這件事,至於王憐花在快活林和玩偶山莊的所作所為,逍遙侯究竟死在了誰的手上,她確實半點也不知道。
衛璧噗嗤一笑,說道:“他們哪用爭什麼誰大誰小?你不知道嗎?賈珂已經為逍遙侯自殺殉情了。”
朱九真吃了一驚,興奮道:“自殺殉情?這是怎麼回事?”
衛璧道:“我昨天不是去幫舅父送信嘛,到了山下,順便找朋友打聽了一下消息。據說在賈珂和逍遙侯成婚那天,兩人趕在拜天地之前,攜手離開玩偶山莊,去到玩偶山莊附近的一處懸崖之旁,一起跳了下去,摔了個腦漿迸裂,粉身碎骨,當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朱九真皺了皺眉,問道:“他倆好端端的,乾嘛要自殺啊?”
衛璧微笑道:“這誰知道?聽說王憐花那天也趕去玩偶山莊了,隻可惜他來遲一步,趕到禮堂的時候,賈珂已經和逍遙侯跳崖自殺了。
後來王憐花趕到懸崖邊上,隻看見一團血肉,以為逍遙侯死了,賈珂還活著,大家也都是這麼想的,但是這些天來,好像沒人見過賈珂,所以我那朋友說,賈珂一定已經死了。
據他推測,賈珂和逍遙侯都不像是會自殺的人,何況他們即將拜堂成親,這本該是他們一生之中,最幸福、最快樂的一刻光陰,他們為何會去自殺?這實在說不通啊!
所以這件事應該是這樣的:當時逍遙侯領著賈珂來到懸崖邊上,想與賈珂一起欣賞這裡的美景,誰想他站在懸崖邊上,突然間舊疾發作,一時沒有站穩,從懸崖上摔了下去。賈珂見他墜入懸崖,摔成了一灘爛泥,不禁悲傷欲絕,於是跳下懸崖,自殺殉情了。”
朱九真笑道:“哈哈,他們可真是慘!那爹爹乾嗎要找王憐花啊?”
衛璧聳了聳肩,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西方魔教那個人離開以後,舅父才下的這個命令,想來這件事和那人脫不了乾係,說不定就是那人要舅父幫他找四處尋找王憐花呢。”
朱九真“嗯”了一聲,說道:“那人也是奇怪,玩偶山莊和咱們這裡離得這般遠,他要找王憐花,不去拜托住在玩偶山莊附近的人幫他找,竟來拜托爹爹幫他找,太也莫名其妙了!”
衛璧正待點頭,忽覺手掌一痛,卻是朱九真收緊手指,指甲陷入他的肉裡。他吃痛叫道:“表妹,你掐我做什麼?”
朱九真連忙鬆開了手,說道:“表哥,真對不起,弄痛你了嗎?”捧著衛璧的手,湊到嘴邊,輕輕一吻,然後歎了口氣,說道:“表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咱們隻怕要大禍臨頭了。”
衛璧心中一凜,忙道:“怎麼就要大禍臨頭了?”
朱九真一咬嘴唇,說道:“表哥,你也知道,我爹爹不想我嫁給你,是因為他隻有我一個女兒,他想要我找個事事都強過他的丈夫,這樣才算嫁的不錯。”
衛璧臉上一僵,說道:“我自然知道。”
朱九真眼光中流露出擔憂的神色,說道:“表哥,你說我爹爹如此大動乾戈地尋找王憐花,會不會是想著,找到王憐花以後,就把我嫁給他啊?”
衛璧一怔,問道:“把你嫁給王憐花?舅父和王憐花有什麼交情嗎?”
朱九真道:“我爹爹和王憐花有沒有交情,這我哪裡知道?唉,表哥,你想啊,如今賈珂死了,王憐花就成了鰥夫。
賈珂和逍遙侯準備成婚的時候,還沒跟王憐花和離吧?也就是說,如今賈珂死了,賈珂名下的東西,王憐花都有權利繼承。
而賈珂和逍遙侯成婚那天,雖然沒能參拜天地,但硬要說他們已經結為夫夫了,倒也未嘗不可,那麼逍遙侯名下的東西,賈珂都有權利繼承,而賈珂的東西,王憐花又有權利繼承,如此一來,豈不就是賈珂和逍遙侯名下的東西,如今都是王憐花的?
我若能嫁給王憐花,王憐花繼承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我爹爹當然也能分一杯羹。我爹爹若是硬下心腸,將王憐花殺了,那這些東西,豈不都是我的了?
我的當然就是爹爹的,所以到頭來,逍遙侯的東西,還是落入了我爹爹手中。
唉,我爹爹派了這麼多名弟子尋找王憐花,大有沒有找到王憐花,他們就彆回朱家門的勢頭,除了他是要我嫁給王憐花以外,我再想不出第二個他這麼做的理由來了,他哪是如此熱心幫西方魔教的忙的人啊?表哥,你說怎麼辦?要不咱們想辦法把王憐花殺了吧!我隻想做你的妻子,才不想做彆人的妻子!”:,,.,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