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轉過身來,踹了賈珂一腳,氣忿忿地道:“拿來!”
賈珂故作不解,問道:“王大丈夫,你要什麼啊?”
王憐花粗聲粗氣地道:“還能是什麼!當然是金銀血蛇了!”
賈珂臉上露出驚訝之色,說道:“我是無所謂,但是王大丈夫不是一個言而有信的大丈夫嗎?我現在把金銀血蛇給你,你豈不就變成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丈夫了?”
王憐花伸手奪過那隻黃金細筒,說道:“哪裡言而無信了?我可不是為了救他們,才向你要金銀血蛇。我隻是覺得‘王大丈夫’這個稱呼,實在太難聽了,就算你有臉這麼叫我,我也沒臉答應。”
賈珂嘻嘻笑道:“那‘王小丈夫’就好聽啦?”
王憐花見賈珂不見好就收,還在這裡找事,不由十分氣憤,舉起黃金細筒,微笑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找鍋做蛇羹吃?”
賈珂笑道:“信!信!我們王小……”他故意將“王小”這兩個字,說得很慢。
王憐花氣得眯起了眼睛,就聽賈珂笑眯眯地道:“……公子做的蛇羹這麼好喝,突然羹興大發,想要用這兩條小蛇做蛇羹吃,那也沒什麼奇怪的。”
王憐花噗嗤一笑,說道:“你從前叫我王大公子,現在叫我王小公子,我明明長了一歲,在你這裡反而比從前還要小了。”說著拿來石缽,尚未放下,忽覺身後一熱,賈珂從後麵抱住了他,嘴唇貼到他的耳朵上,輕輕地道:“憐花,謝謝你啊。”
王憐花先前和賈珂鬥嘴,還沒什麼感覺,這時聽到賈珂向他道謝,不由得心中一澀,轉過頭去,感到根根發絲擦過賈珂的臉頰,他心中的澀意,霎時間化為萬縷柔絲,將他的心緊緊纏住。
他向賈珂一笑,說道:“你才知道本公子對你好嗎?光在嘴上說有什麼用,你若是真心感激本公子,就快給本公子做牛做馬,如此方能報答本公子對你的好。”
賈珂親了王憐花一口,笑道:“哪用得著快?小沒良心公子,我不天天都在給你做牛做馬嗎?”
王憐花咬了賈珂一口,問道:“你怎麼給我做牛做馬了?現在難道不是我在給你做牛做馬嗎?”
賈珂微微一笑,低聲道:“我每天晚上,都在耕花田,這不是給你做牛嗎?我每天晚上,都讓你騎在我的身上,這不是給你做馬嗎?我這般夜以繼日,鋤禾都沒我辛苦,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不過兩天晚上沒做,你這個小沒良心就不認啦?”
王憐花忍不住一笑,說道:“你也知道你兩天晚上都沒做牛做馬啦?礦工兩天,還想要公子爺記得你的好,未免想得太美了!哼,本公子現在隻記得你曠工的事,你從前做的那些事,都忘得一乾二淨了!”然後將石缽遞給賈珂。
賈珂伸手接了過來,王憐花將金筒放在床上,將手伸進石缽。
生石灰粉本來是乾燥的粉末,混上雄黃等幾味藥材搗成的藥末,仍是乾燥的粉末。
王憐花取出一些藥粉,放在一張油紙上,又將油紙撕下來一張窄條,將藥粉倒在上麵,對折以後,取來銀筒,拔出塞子,將藥粉倒了進去。
那條銀冠血蛇見塞子打開,本是想要出來,突然間被藥粉蓋了一身,登時胡胡地亂叫起來,拚命縮起身子,往銀筒深處躲藏,想要避開這些藥粉。
那條金冠血蛇聽到銀冠血蛇的叫聲,也跟著胡胡地亂叫起來,同時不斷碰撞金筒,似是想要撞開金筒,去看銀冠血蛇出什麼事了。
王憐花用塞子將銀筒堵上,將銀筒放到床上,然後示意賈珂將金冠血蛇放出來。
賈珂拔出金筒上的塞子,那條金冠血蛇嗖的一聲,從金筒中急躥而出,賈珂的手就在旁邊,它卻看也不看,直奔銀筒而去。
隻見這條金冠血蛇蛇頭很小,頭頂生著一個金色肉冠,蛇身血紅,身長約莫八寸,雖然是蛇,身下竟然生有四足,模樣十分奇異。
那條金冠血蛇繞著銀筒遊走數圈,胡胡地叫了幾聲,看著十分焦急,突然躥到小魚兒的身上,張口咬住了他的左手食指,過了半炷香時分,那金冠血蛇的身子越發腫脹,粗了將近一倍,頭上的金冠顏色越發鮮豔,燈光之下,宛若黃金一般燦爛。
王憐花將銀筒的塞子拔了出來,銀冠血蛇在筒中虛弱地叫著,金冠血蛇當即鬆開小魚兒的手指,遊到銀筒之前,將頭伸進筒中,將腹中毒血喂給銀冠血蛇。
王憐花趁著金冠血蛇喂血的功夫,抓起小魚兒的身子,將他扔到地上。
賈珂連忙接住小魚兒,把他放到椅子上,一回身,就見王憐花又將銀筒的塞子堵了回去。
那條金冠血蛇的身子隨著毒血離去,已經變回原先的模樣,這時見塞子又將銀筒堵住了,胡胡叫了幾聲,聽到銀冠血蛇胡胡回應,聲音十分虛弱,於是遊到玉無缺的身上,咬住了他的左手中指。
如此用了大半個時辰,那條金冠血蛇將小魚兒三人體內的毒質,挨個吸了一遍。
王憐花見金冠血蛇甚是疲憊,便將金筒放在它的麵前,讓它回金筒之中休息片刻,然後拔出銀筒的塞子,將銀冠血蛇放了出來,用毛刷將銀筒中的藥粉清理乾淨。
這條銀冠血蛇的頭頂肉冠是銀色,和金冠血蛇一樣,蛇身血紅,足下生有四足,隻是比金冠血蛇身形略短。適才它連著喝了三頓毒血,身子比從前粗了一倍有餘,雖然受到雄黃等藥物烤炙,身體頗為虛弱,但在毒血的滋養下,精神恢複的倒是很快,一出銀筒,就繞著金筒胡胡亂叫,狀甚親熱。
賈珂見這兩條血蛇都對他們視若無睹,全然不似尋常毒蛇那樣,看到人類,會進行攻擊,不由十分好奇,問道:“這兩條小蛇都不咬人嗎?”
王憐花笑道:“這金銀血蛇挑食得很,不僅什麼劇毒都吃得下去,而且隻能以毒物為生。尋常的毒蛇都以青蛙、鳥雀、蜥蜴這些東西為生,隻要把它們丟進樹林裡,它們就能很好地活下去。
金銀血蛇卻不同,它們就算住進了青蛙窩裡,也會被活活餓死,除非這些青蛙之中,混進了一隻有毒的蟾蜍。你體內又沒有毒,也沒有害它們,它們乾嗎要咬你?”說著伸出手指,在銀冠血蛇的背上輕輕撫摸,那銀冠血蛇果然沒有咬他,繼續在金筒旁邊,與那條金冠血蛇胡胡地聊天。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王憐花見銀冠血蛇的身子漸漸恢複原狀,狀貌漸漸萎靡,便將它重新收回銀筒之中。賈珂將小魚兒三人重新搬回床上,王憐花放出金冠血蛇來,金冠血蛇繼續吸小魚兒三人的毒血,喂給銀冠血蛇喝。
這般吸了兩次毒血,小魚兒三人臉上的青色轉淡,毒勢減輕不少。王憐花又開了一張調理補養的方子,好在魏無牙這裡藥材齊全,什麼人參、鹿茸、首烏、靈芝、茯苓這些大補的珍貴藥材,他每樣都有滿滿一抽屜,如今全都便宜了賈珂和王憐花。
賈珂照著藥方,抓齊了藥。藥爐旁邊的屋子,就放著煎藥之具,他拿著藥材,來到爐子前麵,點著了火,放水熬湯。
王憐花走了過來,說道:“這藥湯還要好久才能熬好,你先陪我做件事吧。”
賈珂點點頭,上前握住王憐花的手,問道:“什麼事?”
王憐花沒有說話,帶著賈珂來到一間洞室前麵,正是停放著王雲夢和柴玉關的屍體的那間洞室。
兩人站在門口,王憐花聳了聳肩,說道:“我想看看他們身上都帶了些什麼東西,但是……”說到這裡,看向賈珂,“我不想自己過來看。”
賈珂聽到這話,不禁有些激動。
他久聞天雲五花綿的名頭,對這個力壓孔雀翎、暴雨梨花針和天絕地滅透骨穿心針,在百曉生寫的暗器榜上排行第一的暗器,早就萬分好奇,隻是一直無緣得見。
邀月是被王雲夢用天雲五花綿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