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蓉不禁一笑,搖頭道:“賈大哥,小魚兒可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他知道這件事對你至關重要,心裡再不是滋味,也隻會守口如瓶,絕不會說出去的。他自小在惡人穀長大,見過的人心險惡,可不比你少啊。”
賈珂知道黃蓉在這裡勸說自己把這件事告訴小魚兒,是因為她不願有事瞞著小魚兒,最好她知道什麼事情,小魚兒就知道什麼事情。至於日後玉無缺發現隻有自己被蒙在鼓裡,心裡會是什麼滋味,自然沒有她和小魚兒彼此之間沒有秘密來得重要。她這種想法,賈珂也能理解,換成賈珂,大概直接先斬後奏,把這件事告訴王憐花了。
賈珂一笑,說道:“你想把這件事告訴小魚兒,就告訴他吧。你先跟他簡單一說,等我們從山上下來,再把事情跟你們詳細說了。”
黃蓉大喜,笑道:“好啊,你們放心去吧,我會跟小魚兒說清楚,叫他千萬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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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一早,營地眾人先是見王憐花幾人討論上山路線,跟著聽說王憐花派人去大光明境送他的名帖,顯然是準備跟西方魔教開戰了。他們跟著王憐花趕到這裡,就是為了圍剿西方魔教,為了躲避風雪,在山下連住幾日,早就有些不耐煩了,如今知道大戰在即,紛紛回帳篷收拾行李,隨時準備跟著王憐花攻上大光明境。
滅絕師太當然也在收拾行李。
先前他們落入江玉郎手中,“玉簫道人”逼迫他們跟自己造反,滅絕師太寧死不屈,說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話,然後接過毒酒,一飲而儘。“玉簫道人”心下不忿,又擔心這老尼姑壞了自己的計劃,便讓座下的白衣道姑捏碎了滅絕師太的左右肩骨,還把她推倒在地,讓她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滅絕師太的雙肩肩骨都給那白衣道姑捏碎,傷勢何等嚴重。那天晚上,她回到帳篷,檢查自己的傷勢,知道肩骨傷成這樣,斷然不能接續,從此往後,她拿手的劍法也好,掌法也罷,都施展不出來了,便如五雷轟頂,也不如這個結果來得驚心動魄。
但她最是要強,知道自己已經變成殘廢,在弟子麵前仍然神色如常,趕她們回去休息,後來夜深人靜,獨個兒待在帳篷裡,越想越覺淒苦,這才忍不住將臉埋在枕頭裡,哭濕了整個枕頭。
好在賈珂先前把金剛門洗劫一空,門中的“黑玉斷續膏”,都被他收走了。賈珂和王憐花出去過生日,當然不會把“黑玉斷續膏”帶在身上,賈珂搶來的“黑玉斷續膏”,都被他放在了行李裡。
他們的行李和其他人的行李一樣,都被江玉郎拿走了,當時江玉郎急著去見風靈霽派來的那幾個手下,就把他們的行李留在了山穀,交給“玉簫道人”照看,他自己帶著小魚兒幾人去了彆的地方。後來賈珂和王憐花趕到山穀,把那些被江玉郎抓走的人都救了出來,當然也把那些被江玉郎搶走的行李又都搶了回來。
第二天賈珂和王憐花找齊了自己的行李,賈珂想起滅絕師太肩上的傷勢,就給她送去了一盒“黑玉斷續膏”。
這“黑玉斷續膏”確實是接骨療傷的無上聖藥,滅絕師太收到藥膏以後,命弟子挑些藥膏,敷在她的肩上,第二天傷處竟然大有好轉。雖說現在雙手還不能活動,但是看這幾日傷處好轉的這麼快,相信最多再過一兩個月,雙手便能行動自若,甚至能用武功了。
滅絕師太的雙手不能活動,便把丁敏君和貝錦儀叫入帳中,幫她收拾行李。
滅絕師太每次要出遠門,為了趕路方便,帶的行李從來不多,而且他們已經出來很久了,帶的東西,很多都已經用沒了,或是已經不能用了,隻能找地方扔了。她如今的行李比離開峨嵋時的行李至少少了一半。丁敏君和貝錦儀沒費什麼力氣,就幫她收拾好了行李。
貝錦儀見滅絕師太雙肩上纏著繃帶,遲疑再三,說道:“師父,徒兒從前就聽您說,西方魔教那幫妖邪,武功厲害的能人著實不少,而且他們行事詭異得緊,和咱們中原的高手截然不同。雖然咱們人數眾多,但是西方魔教的妖人也不少,而且他們占了地利,這一戰的吉凶禍福,尚未可知,我們萬萬不能掉以輕心。如今您肩上的傷還沒好,武功大不如從前,何必跟著他們一起上山,倒不如……”
滅絕師太打斷她的話,冷然道:“錦儀,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雖然看不上王憐花那小子,更不認可他是武林至尊,但我既已答允跟他一起攻打西方魔教,那就絕無反悔的可能。
何況大家都跟著王憐花攻打大光明境,咱們峨嵋派若是這時候退出,豈不要淪為天下人的笑柄,日後誰還會看得起我?誰還會看得起你們?縱是咱們峨嵋派都死在了大光明境上,隻要咱們轟轟烈烈地死戰了一場,那便無愧於天地。若是咱們做了逃兵,縱是僥幸活了下來,又能活的安心嗎?”
貝錦儀漲紅了臉,說道:“師父教訓的是。徒兒絕不是貪生怕死,不敢上山,隻是擔心師父傷得太重,那些本來輕而易舉就能解決的妖人,因為這傷,就變得沒那麼好對付了。”
滅絕師太淡淡一笑,說道:“無妨。我內力尚在,雙手無法活動,不過是讓我少殺幾個妖人罷了。”
忽聽得帳篷外麵傳來一道女子聲音:“小妹妹,你的衣服我給你縫好了,還在上麵繡了一朵梅花,你看看喜歡嗎?”
滅絕師太認出這是座下弟子鐘秀的聲音,心下不以為然:“如今大戰在即,這孩子不抓緊時間練功,還有心思幫彆人縫衣服,在衣服上繡梅花,真是不知輕重緩急。”
跟著就聽到一道陌生的聲音說道:“這朵梅花真好看。鐘姐姐,多謝你了。”聲音甚是稚嫩,而且非常陌生,聲音的主人應該不會超過十歲年紀。
滅絕師太一怔,道:“營地裡什麼時候來了一個小女娃?”
丁敏君知道滅絕師太這幾天不是忙著練功,就是忙著研究如何攻打大光明境,營地裡發生的事情,她可能一件也不知道,便道:“昨天賈公子和王公子從外麵回來,有幾個陌生人跟著他們一起回了營地,這個小女娃,便是其中一人。”
滅絕師太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她搞清楚了這小女孩的來曆,便立刻對這小女孩失去了興趣。
隻聽得鐘秀笑道:“你喜歡就好。過來,我給你披上這件衣服,看看長短合不合適。”過了一會兒,又道:“真好看,你轉個圈給我看看。”
聽得那小女孩應了一聲,腳步細碎,應該是在原地轉圈,跟著聽得鐘秀“咦”了一聲,聲音甚是驚奇,說道:“小妹妹,這是誰教你的?”
那小女孩道:“什麼啊?”
鐘秀道:“你這步法,是誰教你的?倒像是我們峨嵋派的步法。”
滅絕師太聽到這話,臉色一冷。丁敏君和貝錦儀也聽到這話,忍不住對望一眼,臉色都微微一變。
那小女孩道:“我沒學過峨嵋派的武功,我是跟我媽媽學的武功。”
鐘秀聽到這話,心想:“這女孩的媽媽,莫非是哪位已經嫁人的師姐?本門規矩,未經掌門人允許,不得擅自將本門武功教給外人,就算是自己的兒女,也是一樣的。這位師姐既然想要女兒修煉本門武功,直接把她送來拜師就是,何必自己偷偷摸摸地教女兒武功?”
她本就是見這女孩生得玉雪可愛,對這女孩極有好感,才主動幫這女孩縫衣服的,如今發現這女孩的母親可能違背了門規,當然不願細究此事,正待換個話題,忽聽得身後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道:“你媽媽叫什麼名字?”
鐘秀一驚,急忙轉身,見滅絕師太從帳篷裡走了出來,忙道:“師父!”
滅絕師太卻不看鐘秀,冷冷地向那女孩上下打量,見那女孩雖然隻是孩童,但容貌秀美,世所罕見,最重要的是,那女孩的眉目口鼻,都和她想到的那個人,並沒有什麼相似之處,臉色這才稍稍緩和。
那小女孩盈盈一笑,說道:“我媽媽姓紀……”
滅絕師太突然臉色大變,厲聲道:“你說你媽媽姓紀?是叫紀曉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