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頂大紅轎子來到營地外麵,稍作停留,待得眾人整頓好了,便趕赴大光明境。
這一行人約有八百人,最先的是四名身材高大、儀表堂堂的大漢,手裡各執一麵寶石旗幟,旗幟隨風招展,寶石閃閃發光。其後是四十名前輩高人,再後就是王憐花所乘的那頂大紅轎子,各門各派在後麵依次排開,敲鼓吹簫的人走在隊伍兩側。
隊伍開始行進,他們便或敲或吹,好不熱鬨。賈珂聽著他們吹奏的曲子,心下又遺憾,又好笑。
找人奏樂這個點子,是今天早上,賈珂背著王憐花上山的時候,王憐花在賈珂耳邊輕聲哼著小曲,靈機一動想出來的。
王憐花告訴賈珂自己的主意,賈珂第一反應,就是原著裡一群人圍著丁春秋,齊聲高唱:“星宿老仙,法力無邊,威震天下,古今無比!”
平心而論,賈珂小時候在西泥國見到的丁春秋,臉色紅潤,麵目俊美,雖然滿頭白發,但是臉上沒有一絲皺紋,而且身材纖細修長,當真是一個仙風道骨的美少年,比後世偶像劇裡那些戴著白色發套的仙尊道長,外貌都要出眾許多,絕不似《天龍八部》那幾部電視劇裡的丁春秋那般平庸。
但是這句話實在太過諂媚了,即使丁春秋是這樣一個美少年,被無數人簇擁著大拍馬屁,而他在人群中怡然自得,瀟灑俊美也不免大打折扣。
賈珂想象王憐花搖著羽毛扇,捋著自己的頭發,臉帶微笑,怡然自得,無數人簇擁著他,齊聲高喊:“憐花大仙,法力無邊,威震天下,古今無比!”差點沒有笑得把王憐花抖下來。
好在王憐花不是丁春秋的外孫,並沒打算讓無數人高喊“憐花大仙,法力無邊”之類溜須拍馬的話,隻是找了一些精通音律的人,分給他們先前做的那些皮鼓和從九幽侯那裡搜刮來的樂器,吩咐他們在路上奏樂。
王憐花最初選了十八首曲子,既有慷慨激昂,充滿殺伐之意的曲子,也有溫雅婉轉,似是一片溫馨和煦之象的曲子,還有喜氣昂然,樂音中春風和暢,鳥語花香的曲子。
賈珂本來沒覺得有什麼,後來去看這頂大紅轎子,這頂轎子本就是在九幽侯的一頂轎子的基礎上改造的,一切用料都是九幽侯的珍藏,改造倒是不難。那時轎子已經完成大半,賈珂見這頂轎子如此華美繁複,再想起王憐花選定的那十八首曲子,聯想到一件事,覺得好笑,不過見王憐花興致勃勃,不想掃了王憐花的興,就沒跟王憐花說。
待得王憐花跟賈珂說,不如再找十六名容貌姣好的少女,人人身穿白衣,手提水晶燈籠,走在轎子前後,等他們到了大光明境,這十六名少女便走到轎子前麵,將一條很長的羊毛地毯鋪到地上,然後站在地毯兩邊,撒梅花花瓣來迎接他。
賈珂實在沒有忍住,跟王憐花說:“王公子,一會兒你坐在這頂大紅轎子裡,十六名白衣美女圍在轎子旁邊,數十人在前後左右敲鼓吹笛,撫琴弄簫,抱起琵琶,演奏一些綺麗婉轉的曲子,前麵的車帷被風吹動,你坐在轎子裡時隱時現。
好不容易到了大光明境,那十六名美女在地上鋪上地毯,你走下轎來,那十六名美女一齊在你身上撒花瓣。嘿,這真的是武林至尊王大公子上山攻打西方魔教嗎?我怎麼左看右看,都覺得這是花魁王大姑娘坐花車遊街啊?”
王憐花本來遺憾沒有提前備好他喜歡的粉色衣服,隻能用常見的白色衣服,來給這十六名美女穿,而且梅花真的太小了,撒梅花花瓣,實在沒有氣勢。這時聽到賈珂的話,登時黑著一張臉,瞪向賈珂,忿忿地道:“不是你說,我這次攻上大光明境,得拿出武林至尊的排場來嗎?我這排場可有你一半的主意,像是花魁遊街,賈珂,你說這是誰的責任?”
賈珂一笑,說道:“我可沒有叫你找十六個美女向你撒花瓣,我看這肯定不是我的責任。”他一邊說話,一邊環住王憐花的腰,去親王憐花的嘴唇。
王憐花被賈珂親了幾下,也就沒有那麼不滿了,振振有詞地道:“賈珂,你於妓院裡的花魁,未免了解得太少。哪有花魁在人前露麵的時候,妓院的老鴇會安排人給她撒花瓣?送花這種事,是看上花魁的男人做的,就像是你平時去門口買個東西,都經常能收到幾朵鮮花,幾個繡囊一樣,老鴇自己找人撒花瓣,那不是搶了客人的樂趣,虧了自己的錢袋嗎?”
話雖如此說,王憐花還是沒去找美女,沒去摘花,還把那十八首曲子中的所有溫雅婉轉,喜氣盎然的曲子,換成了《蘭陵王入陣曲》這類慷慨激昂、殺氣騰騰的武樂。隻可惜定下來的時間太短,那數十人雖然熟知樂譜,但隻排練了兩次,這時演奏起來,樂聲有些不齊,演奏了好一會兒,所有樂聲才終於合在一起。
一行人轉過山坡,但見白茫茫的山道上,巍然聳立著一塊巨石,約有一人多高,上麵刻著一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王”,和這一麵麵臨風招展的旗幟上寫著的“王”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