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7章 第四十四章(1 / 2)

賈珂心想:“王憐憐,你的不懷好意都要流到地上了。”低沉著聲音,說道:“你要看什麼,就讓他們代你去看,何必自己出去。”

王憐花是出去看熱鬨的,看熱鬨當然得自己來,讓彆人代勞,相當於吃糕點讓彆人代勞,然後聽彆人跟自己形容幾句糕點的滋味,就當自己也吃過糕點了,那還有什麼意思。

他見賈珂不讓他去,也沒堅持,悻悻地道:“多謝父皇好意,兒子隻是想要出去轉一圈,既然父皇不讓,兒子就不去了,倒不必找人代勞。”

任得敏知道皇帝就在旁邊聽著,這一次表現好了,比從前在皇帝看不見的地方,一萬次表現好了都管用,看著麵前的陸小鳳,說道:“陸小鳳,你說自己和唐玉沒有任何關係,你是被冤枉的,本官倒要問你:

既然你和唐玉沒有任何關係,你為何明知如今全城戒嚴,不許進,更不許出,卻要違抗皇上的質疑,在這個時候冒險出城,為了能夠順利出城,不惜用三千兩銀子買了一個法子,不惜假扮倒夜香的。本官看你做的這些事情,怎麼看都隻看到了‘做賊心虛’這四個字。”

陸小鳳點點頭,說道:“大人說的不錯,我這時候向彆人打聽能夠順利出城的辦法,確實太過可疑,讓人懷疑我是唐玉的同夥,擔心他出賣自己,所以急著離開興州城,也是我活該。

不過大人有一點錯了,我不是為了自己出城,才向彆人打聽出城的辦法,甚至不惜花三千兩銀子買下出城的辦法的,我是為了找到唐玉的同夥,才打聽出城的辦法,甚至不惜花三千兩銀子買下出城的辦法來。隻因我覺得唐玉的同夥現在一定急著出城,我若能想到一個出城的辦法,說不定就能順藤摸瓜找到他了。”

陸小鳳當然不是一個隻說實話的君子,尤其他出城是為了把唐玉刺殺銀川公主的事情告訴衛國的迎親隊伍。他在這件事上雖然沒有做錯什麼,可說是問心無愧,但很多時候,不是什麼也沒有做錯,就能立於不敗之地的,不然也不會有“飛來橫禍”這個成語了。

縱使西泥國也對李淳和唐玉的關係清楚得很,即使從前不清楚,唐玉刺殺公主以後,西泥國也一定已經調查清楚他二人的關係了,但若陸小鳳說他出城是為了把這件事告訴衛國迎親隊伍,讓他們提前做個準備,以免有人因為李淳和唐玉的關係,就說唐玉是受李淳指使去皇宮刺殺公主的。

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是這個意思,傳入彆人耳中可能就是另一個意思,若是還有有心人用春秋筆法將他的話修改一二,他的話隻怕就要成為衛國做賊心虛的罪證了。

陸小鳳決定去衙門自首以後,就想過衙門會問他這件事,自然想過他應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這時跪在地上,看向任得敏,說話時臉上一片誠懇。

任得敏不置可否地道:“你急著找唐玉的同夥做什麼?唐玉的同夥是你的朋友,你找他是為了幫他逃出城去?”

陸小鳳道:“如果我和唐玉的同夥認識,我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任得敏道:“你會不會出現在這裡,這不是你說的算的。自己來衙門投案自首,給衙門錯誤的線索,誤導衙門往錯誤的方向調查,好給同夥爭取時間逃走,這樣的事情,本官從前不是沒有見過,早就不是什麼稀罕事了。

你隻管照實說來,人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生怕麻煩找上你自己,為何就你這般特殊,費這麼大力氣去找唐玉的同夥,三千兩銀子,也不眨眼就給出去了。”

陸小鳳道:“因為我想不明白,唐玉為什麼會進宮行刺銀川公主。我在京城的時候,和唐玉見過幾麵,對他也算有點了解。他是一個聰明人,做事非常謹慎,而且對自己的利益看得很重。他不會不知道,一旦他被貴國發現,他和唐門會落得什麼下場。我覺得刺殺銀川公主這件事不像是他會做的,但我一時找不到他,沒法向他求證此事,隻能將希望寄托於他的同夥身上了。”

任得敏道:“你給自己找的理由,勉強說得過去,隻有一點,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陸小鳳,你知不知道是哪一點?”

陸小鳳搖了搖頭。

任得敏冷笑道:“你千算萬算,卻沒算到一點,那就是你和何沅君在吉祥客棧裡說的話,被第三個人聽到了。人家聽得清清楚楚,你當時跟何沅君說,你準備今天晚上就離開興州城,這當口出城,風險太大,你沒法帶何沅君一起離開,讓她在城裡等你,下次你來興州城,一定會帶她走。

若不是因為這件事,我們也不會立馬決定全城通緝你。你說你打聽出城的辦法,花三千兩銀子買出城的辦法,隻是為了找到唐玉的同夥,那你為何會跟何沅君這麼說?”

陸小鳳是真沒想到他和何沅君說的話,官府竟然知道,通緝他的榜文也沒有提到這件事。他原以為他和何沅君說的那些話,隻有他們兩個知道,縱使官府查到他和何沅君曾在客棧裡見過一麵,如今何沅君還沒擺脫武三通,決不可能把這件事說出去,以免讓武三通知道她想要逃跑,狂怒下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

任得敏這一番話委實大出陸小鳳意料之外,最重要的是,讓他苦心編的理由再也站不住腳了。如果不把這件事圓回來,他定會給任得敏留下一個滿嘴謊話的印象,縱使他本來沒罪,現在也有罪了。

陸小鳳苦笑,說道:“何沅君?不錯,我確實跟她說過這樣的話,不過若是換作大人,隻怕也要這麼跟她說的。”

任得敏聽到這話,隻道陸小鳳是說,他已經對何沅君厭煩了,何沅君卻對他苦苦糾纏,如今懷了他的孩子,愈發猖狂起來,總是用孩子逼他帶她私奔。有這個孩子在,他也沒法跟何沅君分手,隻好找這個借口甩掉何沅君。

陸小鳳這個解釋,任得敏倒是挺相信的。

這年頭的癡男怨女數不勝數,官宦人家的姑娘有禮教大防約束著,平時幾乎不會見到外男,很少有這種感情糾葛。江湖上的女人和男人一樣行事,完全不在乎拋頭露麵,看對了眼就往一起去客棧住一晚,說不定就走了心,談起情,說起愛來。

但是習慣了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去客棧一住的男女,十個裡麵,起碼有九個半管不住自己,過不多久,可能就和彆的俊男美女看對了眼,又忍不住和對方去客棧住一晚。原來的情人聽說了這件事,有的忍了下來,有的瀟灑分手,還有的直接殺了過去,不殺死個把人就咽不下這口怨氣。

任得敏一年到頭,不知處理過多少件和情殺有關的案子,陸小鳳這種搞大了姑娘的肚子,就想辦法甩掉姑娘的事,他也見的多了。

前不久西泥國還發生過一樁駭人聽聞的滅門慘案,一戶姓白的人家,兄弟倆加上家裡的女眷孩子,一共十幾口人,去庵堂賞梅,路上遇到埋伏,十幾口人無一生還,白家人的鮮血和二十幾個刺客的鮮血,染紅了白茫茫的雪地。

這樁案子目前還沒有查出幕後主使是誰,不過有人認出其中一個死無完屍的刺客,是一個年輕姑娘,父親在江湖上頗負盛名,可惜為了那本柴玉關和王雲夢胡謅出來的《無敵寶鑒》,死在了趕赴衡山的路上,寡母獨自將那姑娘撫養長大。

那姑娘長大以後,出落得十分美貌,竟和那白家的兄長好了,但是那白家的兄長是個段正淳一樣的人物,早就已經成婚,而且對妻子十分敬畏,偏又關不住自己的身體,在外麵找了不少情人,但是一個都不敢領回家去。

那姑娘前不久有了身孕,就逼那白家的兄長對她負責,那白家的兄長大概不肯答應,她就幾次去白家鬨,那白家的兄長害怕她激怒妻子,親自出手,把她趕了出去,還說她肚子裡的孩子不知是哪裡來的野種,反正和自己沒有關係,讓她以後不要再來找自己了雲雲,說得非常難聽。

那姑娘大哭一場,後來就不知去了哪裡,沒想到再見到她,就是她跟彆人聯手連殺白家滿門十幾口人了。

這件事傳開以後,西泥國人人自危,那些風流成性的男人都收了心,一時半會兒,都不敢去勾引那些良家婦女了,那些丈夫兒子風流成性的女人,見了白家女眷的前車之鑒,也都發起狠來跟丈夫兒子約法三章,不許他們再像從前那樣在外麵隨便拈花惹草了。

也是因為眼下西泥國人人自危,陸小鳳最後這句話傳入任得敏耳中,倒像是在諷刺他似的。就算現在隻有他們兩個,陸小鳳說起這話,任得敏都得生氣,何況周圍站著這麼多個侍衛,皇帝還在旁邊屋子裡聽他們說話了。

任得敏勃然大怒,說道:“你自己做下的好事,怎敢隨便攀咬本官?本官向來潔身自好,從不在外麵拈花惹草,哪像你一樣。人家姑娘還沒出嫁呢,就先被你搞大了肚子了。

你就算現在把人家姑娘娶進門,人家姑娘的名聲也被你毀了,以後也沒臉出去見人了,何況你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不僅不肯把人家娶進家來,對人家負責,還要把人家甩了,你怎麼有臉說如果是本官,本官也會這麼跟她說?本官可沒你這般厚顏無恥!”

陸小鳳一愣,覺得事情不止是脫離了他的掌控,還脫離了他的想象。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任得敏,過得片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結結巴巴地道:“孩子?誰有了……有了我的孩子?”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