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吃了一驚,說道:“甘寶寶?她為什麼要殺我媽?”
段正淳本來希望木婉清聽說甘寶寶死了,能夠放下仇恨,像從前一樣生活,這時見木婉清聽說甘寶寶也已死了,絲毫不覺快意,一心隻想知道甘寶寶為何要殺死秦紅棉,知道木婉清絕不會因為甘寶寶已經死了,就放下這殺母之仇,可是他和甘寶寶刻骨相思一場,既不願在甘寶寶死後說她的壞話,更不願木婉清說甘寶寶的壞話,澀聲道:“她這麼做,都是我不好。”
木婉清滿麵怒容,斥道:“當然是你不好!若非你三心二意,先來招惹我媽,又去招惹甘寶寶,我媽和甘寶寶本來是同門師姐妹,何至於鬨到刀劍相向?”她見母親不幸慘死,段正淳竟然還對殺人凶手百般維護,心中傷心至極,又為母親不值,跟段正淳說話再不留半分情麵。
段正淳嘴上雖說甘寶寶殺死秦紅棉,都是自己的錯,其實心裡並不認為這是自己的錯,他不過是將過錯攬到自己身上,好用父親的威嚴,迫使木婉清不再追究甘寶寶的錯罷了。這時見木婉清竟然真的怪上了自己,說都是自己風流,才害得甘寶寶和秦紅棉這兩個極好的女子香消玉殞,偏他還沒法反駁,不由大為難堪,繼而惱怒。
但他確實問心有愧,不僅愧對秦紅棉,也愧對眼前的木婉清,歎道:“你說得沒錯,這都是我不好,是我……是我對不起她們,也對不起你……”說著眼眶微紅,伸手去摸木婉清的頭發。
木婉清腦袋一偏,避開他的手掌,說道:“甘寶寶是怎麼死的?是你為了給我媽報仇,把她殺了嗎?”
段正淳手掌落空,有些難堪地收了回來,歎了口氣,說道:“不是,寶寶……”後麵的“是被竹妹殺死的”尚未出口,就見木婉清難以置信,同時氣急敗壞地道:“她殺了我媽,你竟然還叫她’寶寶‘?”
段正淳見木婉清對自己指手畫腳,心中不禁有氣,說道:“她畢竟和我相愛一場,在我心裡,她和紅棉都是我的心肝寶貝,我氣她害死紅棉,但同樣憐她不幸慘死,我們往日的情意,也絕不是假的,紅棉……”
木婉清忍無可忍,喝道:“你住嘴!既然你管殺死我媽的凶手叫’寶寶‘,那你就和她親熱去,不許用你這張臭嘴叫我媽的名字!”
段正淳見木婉清出言不遜,不由大怒,喝道:“你怎敢這樣跟你爹爹說話?”
木婉清比他聲音更大,叫道:“我沒有你這樣叫殺害我媽的凶手’寶寶‘的爹爹!我情願做無父無母的孤兒,也不要你這樣狼心狗肺,見異思遷的爹爹!我現在去街上隨便找個男人,哪怕是個手腳殘疾,遍體膿瘡的乞丐,那也比你強上一百倍,一千倍!我媽從前看上你,是她瞎了眼,如今她已經為她的瞎眼付出了代價,我可不會再像她一樣瞎眼了!你滾吧!我這輩子都不要看到你了!”
段正淳向來自詡英雄好漢,還經常打趣自己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就是因為自己是英雄好漢,所以才如此風流好色,處處留情。即使他的武功在江湖上並不出挑,他的相貌在江湖上也不出眾,但他一直認為自己是江湖上第一等的男人,否則怎會有這麼多名風情萬種的美人為他如癡如狂,神魂顛倒。
這時聽到木婉清說秦紅棉愛上自己是秦紅棉瞎了眼,街上隨便一個男人,哪怕是個手腳殘疾,遍體膿瘡的乞丐,也比自己強上千倍百倍,他向來引以為傲的事情,竟被木婉清貶得一文不值,霎時間怒不可遏,惱道:“你真是不可理喻!既然你不願見我,那我走了,你好自為之吧!”說罷,轉過身,怒氣衝衝地出去了。
朱子柳見段正淳竟然說走就走,不由大為頭疼,心想:“這都是什麼事啊!我先前為什麼要攬下這件事來!我不是直接拒絕,難道還不會裝病嗎?”
連忙攔住段正淳,說道:“王爺,郡主乍聞噩耗,心情激動,難免會說傷人的話,但這不過是一時氣話,當不得真的,王爺怎麼和小孩子計較起來了?如今郡主牽扯進造反的事裡,咱們當務之急,是向郡主問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這些口角之爭,看在秦側妃的麵子上,還是暫且放下吧。”
段正淳也不是不關心木婉清,他適才在氣頭上,見木婉清不願認他這個爹爹了,他也就不想要木婉清這個女兒了,這時聽了朱子柳的勸說,冷靜下來,說道:“朱先生說得有理,是本王衝動了。”
他本來就對木婉清心中有愧,朱子柳又說看在秦紅棉的麵子上,他想起無辜慘死的秦紅棉,心想:“她自小和紅棉相依為命,感情自然非比尋常,紅棉死得這樣慘,她心裡怨我,也是應該的。”
走回客房,就見木婉清捂著臉,輕輕啜泣,哭聲壓抑之極,段正淳心中更加愧疚,說道:“婉兒,是我不好,明知你心裡難過,還不肯讓著你。”
木婉清連忙去擦臉上的眼淚,說道:“我不用你這個親親熱熱地管殺人凶手叫‘寶寶’的壞男人讓著我!有沒有你這個爹,我才不在乎呢!”她生性要強,又很倔強,雖然心裡十分難過,但也不肯在段正淳麵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