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九看著陸小鳳,忽然一笑,說道:“如果我說是,我是不是應該痛哭流涕地把我調查出來的事情告訴你?”
陸小鳳也是一笑,說道:“倒也不必痛哭流涕。”
宮九淡淡地道:“無所謂,你的猜測和事實本就大相徑庭。”
他的手腕忽然變得像魚一樣滑膩,從陸小鳳的手掌中滑了出去,先將刀片收回懷中,然後眼中露出幾分譏誚之色,說道:“陸小鳳,你以為利用你的人,隻有吳明嗎?”
陸小鳳大笑道:“宮九,你何必自謙。若是有人問我,我這輩子都被誰利用過,我第一個想到的一定是你。”
宮九仿佛聽不出他話語中的嘲諷之意,淡淡地道:“你隻能想到我?”
陸小鳳道:“你還要我想到誰?”
宮九眼中的譏誚之色更重,微笑道:“原來你還不知道,你的好兄弟江珂前不久被皇帝封為嘉勇親王兼九省都檢點了。”
陸小鳳聽到“江珂”二字,微微一怔,一時沒想起自己什麼時候認識這號人物了,待得聽到後麵的話,方始恍然,知道宮九口中的江珂指的是賈珂。
陸小鳳好笑道:“所以?”
宮九目光中充滿了憐憫之意,仿佛在看一個被彆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卻不自知的傻瓜,說道:“你在京城也待了好幾年了,難道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陸小鳳道:“意味著什麼?”
宮九道:“自衛國開國以來,隻有一個異姓王,就是汝陽王塔屠特穆爾。他的經曆與何宴相仿,因為母親改嫁,被當時的衛國皇帝收為義子,又因他既勇且悍,極善用兵,二十多歲後立下不世戰功,才被皇帝封為親王。
江珂一來不是皇帝義子,二來皇帝登基不久,在朝中威望不高,江珂從前多次立下大功,原就功高蓋主,如今又被封為親王和九省都檢點,下次他再立下大功,皇帝就隻能退位讓賢了。除非皇帝的腦袋出了問題,否則他怎會做這種自掘墳墓的蠢事。”
陸小鳳笑道:“他怎會做這種自掘墳墓的蠢事?我怎麼覺得,他就愛做這種自掘墳墓的蠢事,否則怎會找你幫他刺殺先皇。”
陸小鳳猜到李仁與先皇遇刺有關,宮九當然半點也不驚訝,畢竟那個狐狸和小雞的故事,就是他講給陸小鳳的。
宮九道:“你以為他是為了自尋死路才來找的我?陸小鳳,他來找我,隻是因為他希望自己能夠多活幾天。”
陸小鳳一怔,問道:“什麼意思?”
宮九悠悠道:“當時老皇帝已經擬好了廢掉太子的聖旨,日後新皇登基,你以為新皇會容下李仁這個前太子?”
陸小鳳道:“先皇尚未定下新皇人選,他就認定新皇容不下他,這難道不是自己嚇唬自己?”
宮九聽到這話,笑了一笑,說道:“他隻是自己嚇唬自己嗎?老皇帝生前確實想要給他的一個兒子定下和西泥國的婚事,但不是給李淳,而是給李孝。因為李孝是皇後的兒子,又有先太子這個兄長,韓延這個舅舅,新皇登基以後,一樣容不下他。日後他和西泥國公主的婚事,就是他的一道保命符。倘若他隻是自己嚇唬自己,老皇帝何必多此一舉?”
陸小鳳的臉色有些發白,沉默片刻,說道:“他若是想要活命,完全可以離開皇宮。隻要他對皇位沒有半點威脅,新皇絕不會對他趕儘殺絕。”
宮九道:“不錯,他可以離開,但是他不願意。”
他看著陸小鳳難看的臉色,眼中流露出滿意的神色,說道:“因為他貪戀榮華富貴,不願放棄皇位。陸小鳳,難道你還不明白我跟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你在西泥國見到江珂了,是不是?”
陸小鳳點了點頭。
宮九道:“你也一定告訴他,李仁和老皇帝遇刺有關了。”
陸小鳳心想:“這件事不是我告訴的他,是他告訴的我。”問道:“所以呢?”
宮九道:“所以你還想不到,江珂的嘉勇親王和九省都檢點是怎麼得來的嗎?”
陸小鳳道:“這和他利用我有什麼關係?”
宮九笑了,說道:“皇帝冊封了江珂以後,緊跟著又下了一道聖旨。”
陸小鳳道:“什麼聖旨?”
宮九凝視著陸小鳳,說道:“皇帝吩咐葉孤城把和西門吹雪決鬥的地點改在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