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一愣,許是因為她剛從夢中醒來,一時分不清此時身處夢境還是現實,在這一瞬之間,她來不及傷心兒子的去世,心中生出一個荒謬的念頭:“難道是三弟看不下去我繼續優柔寡斷,婦人之仁,就帶走了仁兒,讓我再無後顧之憂?”
太後定了定神,凝目看向沈太監,問道:“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了?”
沈太監忙道:“隻有齊嬪娘娘和齊嬪娘娘身邊的兩個宮女知道。娘娘放心,奴婢離開玉涼閣的時候,已經叮囑齊嬪娘娘和那兩個宮女不要亂說話,並請她們三人暫且留在玉涼閣。玉涼閣外麵也讓暗衛和侍衛一起看著了。”
太後點了點頭,又道:“皇上是怎麼死的?”說到最後,聲音微微發澀,但語氣十分平靜,沒有一絲停頓。
沈太監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先前奉命去趙王府協助六扇門調查趙王的死因,剛剛想去向皇上稟告在趙王府的所見所聞,聽說皇上在玉涼閣與齊嬪娘娘喝酒,就去玉涼閣找皇上。當時齊嬪娘娘帶著兩個宮女在玉涼閣的小廚房親手為皇上做點心,皇上叫來無花說話,說了幾句話,就讓無花走了,皇上一人在房中喝酒。之後奴婢到了玉涼閣,就見皇上倒在了案桌前麵。”
太後道:“皇上身上可有傷口?”
沈太監道:“奴婢將皇上的衣服解開,不見皇上身上有任何傷痕,皇上臨終前也沒有嘔血,究竟死因為何,還得請太醫診斷。奴婢沒去請太醫,先來稟告娘娘了。”
太後道:“你做得很好。”站起身來,說道:“哀家現在就去玉涼閣,你去請嘉勇王爺過來。”
沈太監道:“是。”站起身來,略一遲疑,又道:“娘娘,王爺若是問奴婢,娘娘為何突然叫他進宮,奴婢可要跟王爺實話實說?”
太後點了點頭,說道:“他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說罷,披上披風,去了玉涼閣。
沈太監不敢耽擱,當即趕去嘉勇王府。雖然距離萬震山被戚長發刺傷,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圍在王府外麵看熱鬨的人卻是有增無減,大多數人先前是來看賈珂對此事會有什麼反應,會不會有人敢來嘉勇王府偷《連城訣》的,現在還是來看那些來嘉勇王府偷《連城訣》的人,隻不過是看他們排成一溜,腳朝上,頭朝下,被繩子拴在架子上的滑稽模樣。
沈太監一到王府附近,就聽到一陣震耳欲聾的歡笑聲,王府周圍黑壓壓的都是人,或是交頭接耳,或是哈哈大笑,對王府門前指指點點。
沈太監因為李仁的死,愁的快要哭了,見這些人如此歡快,更覺悲從中來,怒上心頭。
他指揮侍衛在前麵開道,從人叢中擠了過去,好在圍觀百姓見他一身打扮,知道他是宮裡來的人,也不敢為難他,見他要去嘉勇王府,紛紛給他讓開了道,他才沒有在人海中擠成肉醬,饒是如此,還是在人叢中擠來擠去,幾乎丟了半條命。
到得王府前麵,戴管家早已收到消息,打開大門,請沈太監進來。
沈太監隻覺渾身快要散架,扶著戴管家走了進去,氣喘籲籲地道:“王爺和王公子呢?他們可在府上?”
戴管家苦笑道:“我們家那兩位爺若是回來了,又怎會任由他們在外麵胡鬨。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小人在外麵造謠,說什麼《連城訣》在花爺手裡,然後一個個賊子就跟那穿山甲似的,好好的路不走,非要往我們府裡鑽。這不,都被燕老爺抓了起來,命我把他們當成臘腸,掛在外麵了。”
沈太監見賈珂和王憐花不在王府,心中更加憂急,生怕自己回去晚了,太後責怪他辦事不力,又想起皇上去世的時候,他不在身邊,護主不力,於是兩罪並罰,讓他人頭落地,說道:“戴管家,我有十萬火急的事要找王爺和王公子,你快幫我想想,他倆現在可能在哪裡!我便是走遍京城,也得立刻找到他倆。”
戴管家苦笑道:“公公,不是小人不願幫公公這個忙,實是我們家兩位爺自那老丐被人擄走以後,就也沒有回來過。我聽說他們去了一趟六扇門,離開六扇門以後,又去了哪裡,我就不清楚了。公公既然如此著急,不如去六扇門問問金總捕,我也幫著打聽打聽我們家兩位爺的行蹤,若是有了消息,一定立刻通知公公。”
沈太監無可奈何,隻好叮囑了戴管家幾句,便離開王府,直奔六扇門。
到得六扇門,賈珂和王憐花當然不在,沒想到金九齡和他的副手孟偉也不在。一問才知,原來金九齡去了天牢找玉天寶問話,孟偉去了萬家調查戚長發刺殺一事。
沈太監哀歎自己倒黴,道:“你們可知道王爺和王公子現在在哪裡?”
六扇門眾人自也毫無頭緒,一個捕頭突然間想起什麼,說道:“公公,王爺和王公子來我們六扇門,就是來問餘滄海,他究竟把《辟邪劍譜》都給誰看過了。後來王爺跟金總捕說,他懷疑那個白衣人是西方魔教教主玉羅刹,金總捕就去天牢找玉天寶了,我看王爺和王公子應該也是去調查玉羅刹的行蹤了。”
沈太監好似霜打過的茄子一般,有氣無力地道:“我如何知道他二位是去哪裡找玉羅刹了。”
六扇門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雖然很想幫沈太監找賈珂和王憐花,賣沈太監一個人情,但沈太監沒有搜捕令,他們可不能因為沈太監急著要見賈珂和王憐花,就幫沈太監找賈、王二人,畢竟賈珂和王憐花可比沈太監得罪不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