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1 / 2)

全大隊排查, 這回這動靜是真大。可隻是一個鞋印,一個身高和體重全大隊符合的就超過百人。個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普通的手工千層底。這也太普通了。

民警調查一天沒結果, 被查的全都說在家睡覺。大夜裡的也沒法讓人作證, 畢竟有好幾個是光棍, 自己過自己的。而小路上腳印雜亂,都是一個大隊或者附近村民的, 根本無法具體辨識。

這些人家裡搜查一番,同樣一無所獲。那麼多的糧食一夜間消失的乾乾淨淨。民警接連在幾個大隊查了許多天都沒結果,然後離開沒再來。

孟家,孟媽媽到處罵這個偷糧的賊。大隊裡也人心惶惶,大家幾乎全都跟著在罵。糧食啊,這緊缺的時代有時候就是命。村裡有這麼個枉顧性命的人在, 那還能活的安生嗎?

“孟家這得賠錢吧,哎呀這回家底都要掏空。”

“賠不了估計得坐牢。這可是公家的財產, 是他們給弄丟的。咋能這麼就過去。”

“可不,帶著孩子就在家得了。非想著掙那麼多乾啥, 一個女人不安分。這回好, 賠大發了吧。”

外人隻管閒言,大多都是靜觀看熱鬨的。有些嫉妒的人覺得孟家太能乾了, 過日子不安分才招來了禍端。

樊愛芳因為好友的事急的火上房, 這些天一天往孟家跑好幾趟。可他們也是剛分出來單過,對於賠錢有心無力幫不上忙。

沒幾天孟蕊家開始賠錢了。民警和糧站的人從孟家離開, 孟媽媽哭的死去活來。樊愛芳拉著她,一個勁兒的給她寬心,勸解。

“嬸兒,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人沒事錢能掙回來。”

外頭都傳孟家這回賠了個底掉,幸災樂禍有之,替他們的擔心的有之。本以為他家肯定不乾了,吳強他娘都暗搓搓的打算重新爭取加工廠。

結果沒幾天孟蕊居然又從糧站拉來一馬車糧食,當街她娘跟她吵的不可開交。

“死丫頭,你想把自己也賠進去是不是。糧食再丟了要坐牢的。說了不許乾不許乾,為啥偷偷的又拉回來?”

“賠了那麼多,我不得再賺回來啊。娘你放開,我要掙錢,把賠的那些都掙回來。”

“死丫頭啊,死丫頭。我沒法活了啊,我咋攤上你這麼個閨女。說了不乾不乾,你個不怕死的閨女居然又找死啊。”

孟媽媽哭的死去活來,拉著馬車不讓走。一幫鄰居們開口勸,那是說什麼的都有。到了老太太沒拗過她閨女,孟蕊將一車糧食再次拉到了加工廠。接著糧站又送來一車。

時隔十多天加工廠再次開門,孟蕊一天提心吊膽,生怕對方又用偷孩子引她走的辦法。當媽了,明知道對方的目標是糧食,可她就是擔心兒子被利用。生怕他有個好歹。到底是誰這麼缺德,為了偷糧食倒賣,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她在所有加工廠中被選中做誘餌,她得做出一副自己直腸子傻乎乎的模樣。她一個人的話倒是不怕,這種事搶著乾。偷她這麼多糧簡直就是要絕她,無論乾什麼她都得抓到那個混蛋。

可她帶著孩子,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她老娘之前那通哭不完全是做戲,老太太是真害怕啊。

“就是因為你這裡是最薄弱的一個點,所以才讓你們做誘餌。他們收手了便罷,隻要貪心還想乾,你這裡最有可能被盯上。當然我們還有另外一個點,但我還是覺得你這裡最容易出事。

對方利用當地人偷盜加工廠,之後化零為整用汽車運輸離開。小路上的腳印淩亂都是當地人沒法查,汽車上了公路後雜亂的也失去了蹤跡。如果不能引蛇出洞,這事兒就算完了。你是女人,輕視下他們也許會再次動手。”

下午孩子睡了,她將小屋門鎖上。在那個屋乾著活兒,視線卻一直往這邊瞟。

兩袋子穀子加工完,她停了機器去看兒子。小家夥太乖了,經常醒了也不哭。之前覺得讓他自己玩就好,如今沒抓到賊,心裡吊著老是擔心。

一進門,果然兒子已經醒了。小家夥睜著眼睛四處瞅,小手抓著圍欄上的布來回揉搓。看她進來立馬衝她笑,小胳膊伸著要她抱。

“小壞蛋,醒了哭兩聲叫媽媽來多好。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彆太乖了啊。”

洗手後抱起兒子喂他吃奶,一天啥事沒有。接著又是一天同樣沒任何動靜。這麼神經緊繃著,大家都已經崩到了極限。敵在暗我在明,這做誘餌釣魚的工作不好乾啊。

“要不跟公安說、咱……”

老漢話說半截沒法繼續,那麼多的糧食公安不可能放過不管。可這事兒是村裡人乾的,如果公安來釣魚那引起對方警覺就沒用了。為了讓那個偷糧的放鬆警惕,他們都不敢白天在家休息。得做出鬆懈的假象。

“蕊,今兒你彆去了我來守著。”

“還是我去吧,你剛休息一晚上,再熬一晚受不住。”孟媽媽建議。

“不用,我還能堅持,我去。”這事兒是孟蕊答應的,她是年輕人,當然是她上。第一晚估計那人不敢來,所以讓老爹守,接下來還是得她上。“萬一他們真的貪心再次前來,我比你們更有把握。”

家裡孟蕊是頂梁柱,他們想替身體也受不住。孟爹那麼個做事細心負責的人眼看熬不住了。再這麼下去,不用人家用迷藥,他自己就得昏死過去。心想再休息一晚,明天他替閨女。不然她年輕也要熬垮。

一白天擠了奶存起來,晚上她再次繞小路偷偷去了加工廠換老爹。孟爹怕閨女一人危險,沒回家去了機器那屋睡在了糧食袋子上。

孟蕊一個人在小屋待著,望著窗外的明月有些想老公。躺在床上支棱著倆耳朵,她年輕比父親耳力更好。

精神緊張著眼看時間過了一點,這個時間大家正是睡的沉的時候。孟蕊掐自己一把,繼續聽著外頭的動靜。

“踏、踏、”腳步聲極輕,可依舊沒逃過她的耳朵。心臟狂跳幾下,她輕輕的坐起來。手裡拿自己之前準備的濕毛巾捂住口鼻,警察說這樣能過濾吹進來的毒煙。

果然,對方在沉寂了快一個月後故技重施。窗戶裡被吹進了濃煙,孟蕊捂著口鼻,偷摸下地提上了頂門棍。

一步步到門口,然後果斷的開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出去。手中的棍子衝著窗根下的人發動了攻擊。

對方十分警覺,閃身躲開她的攻擊。隨即手裡的棍子開始回擊,倆人在暗夜的加工廠打了起來。

天黑風高夜,啥也看不見。倆人不吭聲,都衝對方全力招呼。幾次悶聲敲擊後,孟蕊抬手隔住對方手裡的棍子,一腳將他踹到了牆上。男人被撞的手中武器掉落,看事情不成爬起來就想跑。她拿著棍子緊追不放,十幾步後一棍子敲中他後背。

“啊、”

男人大喊一聲,然後被她懟在了地上,捶的蜷縮成一團。終於占了上風,孟蕊也不管會不會把人打壞,提著棍子一通亂捶。孟爹被驚了起來,此時也拿著棍子站在一旁。

等徹底將人製服,老漢幫忙父女倆利索的將他捆了起來。期間他想反抗,被孟蕊再次拿棍子狠勁兒的敲了一頓。地上的男人嗷嗷叫著想跑沒跑了,接著就被女人捆了個結實,說話的聲音顫抖中帶著恐懼。

“孟蕊、孟蕊,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誤會個屁。說、你的同夥是誰?之前偷的糧食都弄哪兒去了?”

“不、不知道。不知道你說的是啥。我哪兒來的同夥,我就一單人,出門掛鎖進門倒是得捅火。”

“還敢裝傻?”她抬手又給了他兩棍子,這回打的他額頭破了流出血來。

“趕緊老實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們為了偷東西,居然偷抱我兒子引我離開,這行為十分惡劣。要是擱之前嚴打的時候,夠得上槍斃了。”

“我、我沒有,我就是看之前有人偷了糧食得手了,所以想來占點兒便宜。”

他咬死了不認,孟蕊也不再多言。起身將地上的碎屑和窗根的煙灰收集起來,然後將他捆個結實鎖屋裡交給她爹看著,她跑到約定的地點用暗號通知公安過來。

她這裡將人抓了個現行,公安立馬突擊審查。首先突破吳亮的心防,讓他交代內幕後他們出動引幕後人上鉤。

之前的計劃是發現了按兵不動,等他們動手搬運糧食,然後大聲喊附近的居民出來幫忙逮人。而警方也在路上暗中布控,爭取在驚動後能逮到他們。

沒想到這女人這麼猛,自己一個人就將人製服了。這回沒驚動任何人,利用吳亮這一條線完美的將幕後團夥一網打儘,一個都沒跑了。

“孟蕊同誌,你這回立大功了。居然沒驚動任何人將嫌犯給逮住了。”

三天後,這起特大偷盜,倒賣糧食案被破獲。主犯被判死刑,而這些地頭蛇們則分彆被判有期徒刑不等。吳亮因為交代了團夥有立功情節,被減刑。他自始至終咬死自己在大隊裡沒同夥,把所有罪責一肩抗了下來。

其實,他在大隊不可能沒同夥。那麼多糧食根本不是他一個人能運走的。可這家夥說是那些倒賣團夥裡的人幫忙乾的,就是咬死不認有人給他幫忙。公安也拿他沒辦法,估計看在他及時倒戈幫忙引出團夥的份兒上,也沒再嚴審。

公審那天公社人山人海,頭目被當場槍斃。吳強擠在人群裡跟著大家拍手叫好,他跟吳亮這個本家叔叔不對付,看他走黴運心裡還挺高興。興奮的跟媳婦說話,忽然發現她有些不對。

“你咋了,怎麼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