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三年後,孟香回來了(2 / 2)

孟蕊無奈跟老娘站在了雪地裡。“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他每天必須練的基本功。孩子既然開始了學習,那就不能半途而廢。您就進去行不行,彆跟著摻和了。”

“我……孩子多冷啊。我給他撐著傘。”

“他冷你不冷是吧?”一句話老母親啞口無言,下雪天沒刮風其實不算太冷。真正冷在化雪刮大風。可她心疼孫子冒雪紮馬步,覺得孫子這樣可憐。

“蕊蕊,要不今天就彆讓孩子練了?”

“今天下雪不練,明天化雪不練。春天刮風不練,夏天暑熱不練、秋天陰雨不練,冬天、冬天很冷凍得慌更不練是不是?”

“你這、你這孩子、我哪有說這一堆。”

“那就趕快進去,彆在這兒影響昊昊。要不你出去串門去,彆在家看著生事兒。”

“行,我找你六嬸閒聊去。”

老太太扔了傘走了,孟蕊蹲下撿起雨傘回屋。兩口子在廚房炸肉丸,大約半小時後昊昊踮著腳尖進來。

八歲的男孩大概一米三,俊俏的小臉跟爸爸一模一樣。三年習武,孟蕊對孩子其實不算嚴格。許多事情都是開始後他自己在堅持。放假自己做了時間表,不用人監督自己會照著來。

“好香,媽媽我能吃一個嗎?”

“可以,隨便吃。”孟蕊擦了手拽一下他的毛衣,“都快跑到肚子上了,你不冷啊。”

“不冷。”說完孩子笑笑:“真的不冷。媽媽雪已經很多了,我們去堆雪人好不好?”

“好啊,你要堆個啥樣的?”

“堆個和爸爸一樣的,高高的雪人。”

“好,走,咱們拿鐵鍬去。”

母子倆玩心四起跑去堆雪人,陳明宇在廚房係著圍裙炸丸子。透過窗戶時不時瞅那倆一眼,嘴角始終高高的翹著。

“哎哎、老板你可真有閒心,跟兒子玩雪呢?”

樊愛芳進來居然喊老板,孟蕊笑笑白她一眼。“你又跑來乾啥?工作時間閒逛,小心我扣你工資啊。”

“你看你這人,我來可是有重要情況跟你彙報的。”

“啥重要情況?”

樊愛芳湊近她,指指吳強家的方向:“孟香回來了,到吳強家去了。”

“真的?”這人可走了好幾年了都沒音訊,這冷不丁的說回來就回來了?

“真的,我親眼看見的。哎呀呀,你都不知道,她居然跟個老頭子一起回來的。看那模樣,倆人關係可不一般。那老頭子趕上她爹了,她跑出去這麼多年,就給自己找了個爹回來?”

孟蕊剛要說什麼,牆那邊傳來吳強歇斯底裡的怒吼。那聲音大的,好像打雷一般:“你還有臉回來,給老子滾出去。”

“吳強,你吼什麼啊吼。我來是看我兒子的,我自己親生的兒子,我還不能看了嗎?”

孟香這話傳過來聽得不真切,隻隱約能感受出那嬌滴滴的味道。嗲嗲的,讓這頭倆女人忍不住的渾身一激靈。

樊愛芳摸摸自己胳膊:“娘呀,比這數九寒天還讓人受不了。”

孟蕊嗬嗬笑,拉著她往緊挨著吳強家的那堵牆走。孟香這家夥之前一直在給她使絆子,而且每次都能切中要害。這丫頭不在的幾年她感覺輕鬆許多,死丫頭這又忽然回來了,讓她不得不防。

“看兒子、你他娘的還知道自己有個兒子呢?偷人,撂下他頭也不回的跑了,你要想著還有個兒子,你就不會好幾年了不聞不問。”

“就是。你但凡要點臉……”

後頭這個是吳強他老婆的聲音。他在兩年前上了趟省城,回來就娶了個媳婦,而且他媳婦還給他生了個兒子。這回他那不能生的謠言終於下去,再沒人提起。

當初他跟孟香並未領證,這時期農村大多這樣,這種算事實婚姻。可孟香跑了,這兩家人通過村乾部調解了一下,算是正式拉倒,男婚女嫁各不相乾。吳強再娶,這時期也不算重婚。

這幾年吳強發展的也還可以,養豬起家,後來也跟著養殖鵪鶉。跟孟蕊沒的比,可比一般膽小的人還是過的很不錯的。

兩方在那邊高一聲低一聲的吵架,樊愛芳嫌這邊聽不真切,跑去吳強家實時圍觀。和一幫子吃瓜群眾一起,看完了回來給孟蕊轉播。

“吵成了一鍋粥,孟香給她兒子五十塊錢走了。看她那模樣,對吳強重新娶妻生子詫異的不行。”

“她沒帶自己兒子?”

“沒。說現在不方便,等安頓好了來接。”

“你多注意些,看孟香回來到底要乾嘛。我總覺得這女人不簡單,得提防她再給我使絆子。”

“嗯,知道。這家夥是得注意,她每次都能知道你要乾嘛,好像在你肚子裡按了內線。”

“不知道了。而且你沒發現她自從幾年前摔了一跤後整個人都變了嘛。膽大、篤定、幾年前更是敢孤身跑到南方去。”

“是很奇怪。放心,我會看著她的。”

隻聞其聲未見其人,孟蕊防備歸防備,但絲毫不影響過年的好心情。二十三過了小年祭拜了灶王爺,她娘讓她給她姑姑送點兒黏米飯過去。

“你姑說今年沒做黏米飯,我看你做了就說給她送一碗。”

當地習俗用黏糊糊的米飯祭拜灶王爺,孟蕊在大黃米裡加了紅棗核桃花生等北方乾果,還加了桂圓、蓮子等南方乾果。起鍋撒一把金黃的乾桂花,八寶飯看著十分有食欲。

“行,我給她送。”

盛一大碗出了門,小姑姑家裡被熱情的迎了進去。這幾年小姑姑也在養豬,日子比土改前過的好很多。

“蕊,你這飯做的可真好。關鍵是料齊全。”

“明宇做的。他有耐心在灶跟前看著鍋不停的攪,不然黏米飯最容易糊鍋。”

“是。我去年做的就糊了,上頭的也一股糊味兒大家都不愛吃。今年想想就沒做,黏米飯太難做了,難得你爹和明宇都有耐心,年年做這個做的好。”

姑侄正說話,門簾一掀有人進來。堂姐妹對上眼,都在暗暗打量對方。孟香今兒穿了件兒桃紅的外套,頭發用發膠盤著,油光水滑蒼蠅上去都得劈叉。大冷天的她居然穿著絲襪,性不性感孟蕊看不出,孟蕊隻覺得跟這大冷天違和。

“姐、你燙這發型真不適合你。大波浪早落伍了,看著多土啊。”

孟蕊身上的進口外套她不說,逮著個頭發胡亂品評。想像之前那樣把堂姐氣的跳腳,她那冰冷的心才能感受到一絲痛快。可孟蕊如今哪還是當初衝動的女孩,聽完這話臉上表情都沒動一絲。

“我又不用討好誰,自己喜歡什麼就做什麼唄。不像你,得走時尚前沿,人家喜歡這高聳入雲的發型,你就得頭上頂著座小山。也是辛苦。”

“你……”大概沒想到孟蕊會這麼懟她,一時間她臉上又紅又白。回頭瞅一眼姑姑,想讓她打個圓場,結果小姑姑早出去了。

“如今世道變了,笑貧不笑娼。我可是坐著轎車回來的,衣錦還鄉風光無限。”

“哦,笑貧不笑娼啊。”孟蕊笑笑,靠近她一步。“我不貧,也不屑跟個娼比較。”

“你說誰是娼呢?”

“誰是誰知道。”

孟香這回真急了,咬著牙大喘氣。本來回鄉看到孟蕊比前世好那麼多她就氣的不行,好像重生的是孟蕊,啥好的都被她得了。心裡憋著氣一定要超過她,沒想到第一回合就險些心梗。幾年心酸,幾年拚搏,怎麼剛見麵依舊被堂姐給甩的臉頰生疼。

“孟蕊,你等著……”

想說什麼被她死死壓住,隻能好似放狠話一般說半截。心裡暗覺今兒倒黴,本不想跟堂姐對上的,怎麼就能這麼湊巧呢。她還沒準備好呢,就先受了一通暴擊。一直堅持的港台腔都沒法繼續,氣急敗壞的說了家鄉話。

孟蕊也在默默觀察她的反應,想從中看出什麼端倪。可這丫頭藏的挺深,被氣的柳眉倒豎依舊緊咬牙關沒泄露秘密。

“姐、胡顯明要出來了你知道嗎?當年聽說是你把他送進去的,一個投毒未遂坐了這麼多年。你說他出來能放過你嗎?”

胡顯明?孟蕊想了想才根據投毒未遂判斷出是前婦女主任。孟香這家夥對她真上心啊,回來沒多久把她的事兒打聽的一清二楚,連那家夥要出獄都知道。

“他犯罪坐牢接受改造,要是出來還不奉公守法那就是想再進去唄,我怕他乾什麼?法治社會,咱村都經常普法的。你以為是以前呢,可以隨便耍流氓乾壞事?”

“姐,你可真天真。沒聽過一句話嘛。窮怕橫,橫怕不要命。你害的他坐牢,如今他可是光腳的,能放過你這穿鞋的?”

“命這玩意最公平,誰都隻一顆腦袋。他家地裡也沒種二畝。你看我是那膽小的,連個混子都怕的人嗎?”

孟香嘴角抽抽,已經無言以對。她倆自小一起長大,孟蕊什麼性子她最清楚。想嚇唬她,這招數真是爛的不能再爛。

娘的,今兒頻頻失利。看來是討不到什麼便宜了。孟香恨恨的轉頭就走,來小姑姑這裡的目的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