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才人親手幫他處理手心的碎石,小心而溫柔地幫他包紮。
還安慰和表揚他是個好哥哥。
那時的他,委屈得幾乎要落淚。
後來等他到了七歲,就沒有再和母後同住一處宮殿,漸漸地,也沒了徐才人的消息。
隻隱約聽說,某一年冬天她得了風寒,沒來得及熬到過年就去了。
“皇上?皇上?”
慶元帝沉浸在回憶中,回過神時眼前是太後疑惑的臉。
“怎麼?”他輕咳一聲。
太後忙帶上了笑,端起茶壺倒了杯茶:“皇上可彆嫌棄哀家人老囉嗦。這人年紀大了,就儘是想著以前的事。皇上既然來了,就陪哀家喝杯熱茶,一會兒咱母子一同去祁文殿參加宮宴可好?”
慶元帝接過太後遞來的茶杯,忽然又放回桌上:“這些年,寧皇弟奉先帝的命一直在守著皇陵,太後可以怪朕不曾放他回京?”
太後心心念念著讓慶元帝儘快喝下她斟的茶,聽了這話,登時心頭氣血一陣翻湧。
怎能不怪?
她就是做夢也怪過無數次!
但又能如何?
這麼多年來她多少次旁敲側擊想讓慶元帝惦記著寧哥兒的好,惦記著兄弟親情,然而慶元帝從來沒有鬆過那個口。
她笑得麵容發僵:“那是先帝的旨意,哀家又怎會怪您?”
既是父皇的旨意,您當年又為何讓人去追殺父皇?
難道就不是想著父皇歿了後能救寧皇弟出來?
慶元帝麵色漸漸陰冷。
太後見狀,哪能不明白他的想法,心中著急得快要發瘋。
她一咬牙,對著慶元帝跪了下去。
“皇上!當年都是哀家一時頭腦發昏做下的蠢事,悔恨無時無刻不啃噬著哀家的心,你就饒過哀家吧!”
言罷,她涕淚縱橫地端起那杯茶遞了過去,“從今往後,母後都聽你的。你讓母後禁足慈寧宮,母後就絕不踏出去一步!”
慶元帝沉默地看著太後。
先帝走了,寧皇弟又禁足皇陵,這個皇宮裡跟他血緣關係最親近的就隻有太後。
雖然太後自幼對他嚴厲,但到底是他的親生母親。
親生母親犯了大錯,他身為兒子再心狠也不容易做出嚴懲的決定。
既然太後真的悔過了,讓她日後就在慈寧宮終老,百年後再親自去黃泉中給父皇謝罪罷。
思及此,慶元帝接過太後手裡的茶,喝了一口放下。
他站起身,正欲讓梁公公擺駕祁文殿,就聽得太後嗤嗤地低笑起來。
慶元帝一怔,就見太後端莊地站了起來,拍拍膝蓋處看不見的塵,嘴角噙著一絲詭異的笑:“皇上,你可知道剛才你喝的茶裡,被哀家下了毒?”
這話一出,梁公公一個迅步飛躍到慶元帝跟前擋住,從懷裡掏出銀針伸進慶元帝喝過的茶水當中。
隻見那銀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梁公公嚇得腿一抖:“皇上,茶裡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