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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村裡本就有的接生婆,都不識字,且年紀大了——她們基本是自己生的多、然後漸漸參與給彆人接生,經曆多了,自然成了所謂的接生婆。這些人,真的聽不進去薑白芷這個年輕姑娘的指點——她已經試過了,所以薑白芷不會考慮給這些人開個專門的接生指導班。

聽薑白芷講著講著,柳鶯娘突然想到什麼,說:“你之前不是給那個誰,栓子叔家那個小孩……”

“胡嘉鳴?”

“對,就是栓子叔娶了外村一個和離的女人,她帶來的兒子嘛。你不是給他治過病麼?”

“是給他治過蛔蟲病。”薑白芷不知柳鶯娘為何提起他。

“就是他,”柳鶯娘嘖嘖兩聲,“這娃娃厲害的緊,鑽楊家宗族裡頭,偷聽人家族老給楊家小孩教學。”

村裡三個大姓,都至少有一個族老讀過書,雖然學識沒強到能教孩子們考秀才的程度,但適當給他們開個蒙、識些字,倒是可以的。外頭人家學堂收學生,是要先收十條肉給先生,往後每年還得再要十兩銀子,上學要用到的額外的筆墨紙硯花費,也是眾多學子們的一大負擔。

而讓村裡族老教這些,每個孩子,隻需每個月交二十斤糧食加一打雞蛋或者兩斤魚即可,平時練字是用沙盤。而且族老一年也頂多隻教六個月,儘都在農事較少的月份,不怎麼影響孩子們幫家裡做事。

即使這族老比外頭學堂的收費低很多,村裡依然不是每家都肯讓孩子去學習的。

胡嘉鳴跑人家族老那去偷學,估計是家裡比較困難,難以負擔這些減量版的束脩,才又跟在以前的村裡一樣,選擇了偷學。

隻是他原先的村裡,隻有一個大姓,而胡楊柳村有三大姓,地方比他原來那個村要大,門戶關係更複雜。他娘嫁在胡家,他偏生跑去楊家族老那去了,被抓到後,可不就被狠狠教訓了一頓麼。

“他被楊家的趕走,沒乖幾天,這回溜胡家族老那去了。他家也不容易,先前給他治病花了不少錢,攢不夠送他去學堂的費用了。胡家族老知道他家難,不好跟個孩子過多計較,睜隻眼閉隻眼,就當這孩子不存在,真讓他跟著學了。”

柳鶯娘說的反正不是他們柳姓的事兒,就說的特彆帶勁,“然後姓胡的,其他好多有小孩的人家,都不樂意了,說要是躲在窗外就可以不交束脩,那他們的孩子也要這麼去學。族老沒辦法,隻得把那孩子又趕出來了,他還挺記仇,回去不知道從哪搞的,弄了些撒身上就很癢的粉末,把胡家找族老鬨過的人,全給撒了一身。笑死我了。”

薑白芷聽她說完,發現就是說了個村裡的笑談,好像跟自己沒什麼關係,便隨口回了句,“所以呢?”

“呃……”柳鶯娘輕輕撓了下手指頭,“對不起,我想起這個事很有趣,就一時講偏了。”

“其實我是想說,那小孩他娘,也挺不錯的,就是小孩子給人家身上撒了癢癢粉嘛,他娘撿了止癢的藥草,帶著孩子一家一戶賠罪,給人家送去了。”

說到這,薑白芷將麵前寫了大半的紙推開,疑惑道:“他們那發癢和止癢的東西,都是他們娘倆弄的?”

“好像都是那小孩弄的。”柳鶯娘想了想,“他娘跟人賠罪時說過,是她逼著小孩把止癢的藥材給找出來了。”

“你不是教村裡人學過常見草藥的用法嘛,很多人隻記著能治病的那幾樣,可那個小孩,叫什麼……”

“胡嘉鳴。”薑白芷提醒。

“對,叫胡嘉鳴的那小孩,他不知道是閒的還是怎麼的,跟村裡小孩混在一起玩,讓他們叫自己也認識一下這些草藥,結果愣是把村裡路邊、山上常見的草藥都給認全了。這次搞什麼癢癢粉,估計是他憑著對草藥的了解,自個弄的。”

因為想要報複彆人,所以活用知識,做了能懲罰彆人但又沒什麼傷害性的癢癢粉,這孩子倒真有點機靈。

就是氣性大,行事欠考慮,這點不太好。

可他既然隻做的癢癢粉,而不是其他有毒的藥粉,說明他心裡還是有底線的。

薑白芷覺得,或許這個胡嘉鳴,挺適合跟她學醫。

“你跟我說起這小孩,是不是推薦我收他為徒?”

“啊?”柳鶯娘懵了一下,“不是啊,我們剛剛不是說要收個女的學婦人之病嗎?”

“啊對……”薑白芷也愣住,可按照柳鶯娘剛剛說了那麼多內容的主題來看,明顯是在證明胡嘉鳴這孩子聰明又機靈啊。

“你不覺得他娘挺好的嗎?知道小孩做錯了,讓他自己想出解決的辦法,然後帶著孩子一家一戶去道歉。你不就喜歡看中這樣式的人麼?而且吧,她似乎也認識字……雖然少。”

說來道去,結果竟然是在推薦胡嘉鳴他娘。

薑白芷揉了揉太陽穴,頗為心累。

“行吧,回頭等我寫到婦科,就去他家問問。”到時候,不管是胡嘉鳴,還是胡嘉鳴他娘,兩人無論誰願意學醫,薑白芷都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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