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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辛七年,這一年對於伯邑考來說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春季二月,紂王於女媧廟進香回來之後開始廣尋天下美人。

夏季五月,小夥伴妲己如同往年一樣的帶著車馬仆人來西岐小住,隻不過這原本的小住兩月卻由一場突生的變故成了為期近半年的左右的長住,在夏末秋初的時候,冀州侯蘇護由於紂王要強行納女兒妲己為妃而起兵謀反,這場反商行動曆經三月之期以蘇護被鎮壓、其子蘇全忠被擒為結果拉下帷幕。

冬季十月中旬,蘇護為救長子蘇全忠決定將女兒蘇妲己獻入朝歌入宮為妃。

當時伯邑考正在屋內教妲己彈琴,為她們帶來這個消息的是姬發,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伯邑考撫琴的手當即就抖了一下,而也是在這個時候伯邑考才第一次聽說了蘇護反商之事,雖然說她一直都是知道有這麼一件事會發生、但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是在這事都結束了才剛聽到,但是再轉念一想這也很正常,這畢竟是交通不發達的古代,西岐與冀州之間路途遙遠、蘇護造反又不是特意的先來上西岐喊上一嗓子我要造反了、再加上他打的還是朝歌方向,西岐這邊消息知道的晚也實屬當然,畢竟如今的西岐可還沒有聚集那麼多的能日行千裡的能人異士、都是普通人。

不過對於此事、身為當事人的妲己則是要顯得坦然多了,“王命難違,既是大王召我入宮,那我去便是了。”

隨後她輕輕地歎了口氣,“若我早知此事,定不會讓父兄做出如此危險之事……”她要是早知道帝辛召自己入宮為妃,何顧需要鬨出來一場蘇護因她造反事件,直接就寬慰著蘇護送她入宮了,或者不如說是:就算帝辛不宣她入宮,她也會想辦法去朝歌入宮院的——畢竟就在不久之前,女媧娘娘令她和與她一同在軒轅墳修煉的兩妖隱去妖形、托身宮院、禍亂朝綱,待時機成熟之際助周伐商。

沒錯,隱去妖形,現在的蘇妲己根本就不是蘇護真正的女兒,而是之前被伯邑考擔憂過的會奪舍妲己身體的那隻狐狸精,隻不過如今的情況卻不是她奪舍了蘇妲己、蘇妲己的死亡也是和她一丁點關係都沒有,蘇護真正的女兒的那個蘇妲己亡於六歲的一起因家仆粗心導致的落水,而她在寄身蘇妲己身體裡的時候小姑娘早就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生機。

至於說為什麼她一個狐妖要附到一個已經身死的小姑娘的身上,那就得把時間線追溯到那時的兩年前說起了,那時她因生來九尾這一點原因被一個道人所看上想要捉她去剝皮拆骨用以煉器,而她為了擺脫那道人也是生生的斷了七尾——狐妖的每一條尾巴都是彌足珍貴的、對於他們而言,每修煉出一條尾巴、在某種程度上而言這一條尾巴便是可以相當於一條命的存在,當時正值白雪皚皚的冬季、虛弱的早已無法維持人形的她帶著一身的傷痕走在冰天雪地之中、最後由於再也沒有力氣而埋身在了冰雪間,在這種情況下斷去了她的第八條尾巴,那時她以為自己真的就要死了,然後……她遇到了來到山上玩雪、尚且隻有四歲的伯邑考,伯邑考救了她,說她是祥瑞之獸,把她帶回了西伯侯府、請了醫師為她療傷。

而在此後兩年,她一直都是以一隻白狐的形態陪在伯邑考身邊,直到伯邑考六歲的某一天,她聽說不日之後冀州侯蘇護會攜一雙子女上門拜訪,那個女孩會成為伯邑考的玩伴,她出於對“會和伯邑考玩的小姑娘會是什麼樣的”的好奇便跑去了冀州、畢竟這兩年間她也是很多時候都一跑出去就好幾天不回家,但當她到達冀州侯府的時候,所看到的卻是倒在池水之邊、了無生機的小姑娘,也就是那時她的心念之間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如果她附身到這個小姑娘身上呢?

再之後,一切就都順理成章的起來了,她成為了蘇妲己,成為了伯邑考的玩伴,從此陪著伯邑考長大,一直到現在的帝辛現在召她入宮,想到這裡,她難免有些想要歎息一聲可惜,原本按照她之前的打算是在伯邑考過完十五歲的及笄之禮再去和家中提及此事的,隻不過現在……不能陪著她過笄禮了啊,雖然說她因自己身為妖,到時候可以及時趕回來,但隻能在暗處看著與光明正大的出現還是不一樣的。

伯邑考以為妲己的這聲歎息是因為不願入宮,所以她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感受到伯邑考在無言的安慰著自己的妲己對著她笑了笑,輕言道,“考考不必為我擔心。”

“隻是……”她看著伯邑考,泛著盈盈水光的雙眸之中一片哀愁之色,“我舍不得考考。”

“此去經年,也不知道這一生是否還能再與考考相見。”

她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此生難再見,這句話真的不是隨便說說而已,凡人壽數本就有限,她去朝歌又是有任務在身,迷惑紂王、禍亂朝綱、助周伐商,短短幾個字聽著似乎簡單,可這注定她要走上一條禍國的妖妃之路,所以西周大事已成後,妖妃“蘇妲己”不能活,屆時她會舍棄這身凡人的軀殼、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可……到了那時,她便再也不是伯邑考所熟識的蘇妲己了。

說起來……西周……各路諸侯之中會是誰創立的西周呢?有一個西字,會是西伯侯嗎?姬昌倒是的確很聖明。

“啊,對了。”妲己看向一旁的姬發,怯怯道,“二公子可以和我出來一下嗎?”

“?”姬發直接用眼神表達出一個問號,蘇妲己這個向來和他爭奪阿姐關注的家夥找他能有好事?

妲己微微垂眸,“二公子你不要誤會,我隻是……想為自己多年以來對你的得罪之處向你道個歉而已。”

姬發唇瓣微動,剛想說“不必”,然後就被伯邑考推著往門外去了,而等到妲己和他一起出去之後,情況也果然是不負他所想——蘇妲己找他就從來都不會有好事。

在伯邑考乍一進屋的那一刻,妲己嘴角那抹甜美的笑容就在頓時間的消失了,她揚揚下巴,目露凶光,“姬發你給我記住,雖然今後我不在了,但若你敢欺負她,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麵對著在伯邑考看不到的地方、就把她不知道從哪隻羊身上薅來的羊皮扔掉、露出狼的本性的妲己,姬發隻是淡淡道,“我與阿姐之間的事,就不勞蘇姑娘費心了。”他自然是不會做任何讓阿姐不開心的事。

冬季十月末,妲己與一眾隨性護衛人員開始動身向朝歌出發。

而就在妲己去往朝歌的不久之後,朝堂之上也來了一位特彆的存在。

頭戴著尖角的巫師帽、臉上塗著左右不對稱的星月漆彩、身穿一身暗紫色的巫師長袍的大鵬手裡捧著他的水晶球,對坐在上方的紂王道,“我乃昔年成湯創立商朝時所出現的‘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的玄鳥之一,”他說到這裡的時候,身後浮現出自己那真正的、威風凜凜的金翅大鵬本體的虛影,“近日已來我夜觀天象,發覺商朝國運黯淡。”

他這話一落,頓時朝堂之上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大鵬對此並不做理會,隻是繼續道,“商朝供奉我們多年,是以我們自然不會看著商朝就此落敗,如今我至此就是來引領你們(走向滅亡)的。”要不是你們商朝祖先的供奉,我和我哥好好的哪裡會沾上你們的因果,就衝著這一點我們就不能眼睜睜看著商朝就這麼衰敗——自然衰敗多慢啊,他當然是要來添把火引領你們更快走向滅亡了。

紂王看著下方的大鵬,“敢問仙人姓名?”

“爾等可喚我金鵬。”大鵬語氣淡淡、但又有幾分傲然道,說起來,這個名字還是在他來朝歌之前豹豹臨時幫他想的,因為他覺得自己本名的“大鵬”這個名字聽著沒什麼氣勢。

“從即日起,孤封金鵬仙人為國師,可在王宮之內隨意走動,在朝歌的地位僅次於孤一人!”

於是,大鵬就此成為了大商朝的國師,後來這個消息傳到西岐的時候還導致伯邑考懵逼了許久——說好的豹豹呢?這個金鵬從哪蹦出來的啊?

冬季十一月下旬,這個時間段發生的事情可以說是對當下的伯邑考來說影響是最大重大的一件。

——姬發向她表露了心意。

那天是在冬日裡比較暖和的一天,

原本在屋裡貓冬的伯邑考被姬發披上了一件貂皮大氅拉著出了屋走到了她之前在樹下彈琴的梨花樹那裡,其實說起來,這棵梨樹還有幾分特殊——這是伯邑考和姬發在四歲的時候一起種下的,距離至今已有了十個年頭。

伯邑考仰著脖子,抬手比劃了一下自己和姬發之間的高度差,“發兒最近好像又長高了。”然而她現在卻還是個一米五的矮子。

伯邑考真的是想不通,為什麼明明是同樣的十四歲,有的人就能一米八,而有的人就才隻有一米五呢?想她上輩子,也是一舍二入可以達到一米七的人。

聽著她這透露出滿滿怨念的話,姬發輕笑一聲,“阿姐也還會長高的。”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伯邑考小聲嘀咕,其實她也沒指望自己長到多高,就想到達個上輩子的高度這不貪心吧?“說起來,發兒今日找我是所為何事啊?”按照往年慣例來講,在冬天的時候,除非是她想出門了,不然姬發絕對不會在冬日裡主動找她出來吹涼風的……雖然說今天的天氣很暖和來著。

“因為有很重要的事想與阿姐說。”姬發微微垂眸,看著伯邑考,後者在他的注視下迷茫的眨了眨眼,還偏了偏頭,“嗯?你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嗎?”

看著這樣子的伯邑考,他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思索了一下之後還是伸出了手、輕輕的置在她的肩膀上、但並未用力、隻要伯邑考隨便動一下就能夠掙脫,注視著她、聲音不大但卻很堅定的開口,“我心慕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