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段沒人經過這裡,周圍她早就清過場了,沒有人會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等到她把這根煙抽完,牆壁那頭依然安靜的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甚至連一絲一毫的哀嚎慘叫都沒傳出。
有點不對勁。
顏時鶯微微蹙了蹙眉,一腳碾滅了煙頭,打開了教室上麵的窗抬頭望了進去。
看到商序淮還在裡麵,她鬆了口氣。
隻是短短五分鐘,商序淮卻像是剛從水裡被打撈出來一樣,渾身都濕透了。
銀色的頭發濕漉漉的貼在他臉頰兩邊,他死死蜷縮在角落裡,目光渙散的抱住膝蓋,臉色慘白的不停顫抖著,因為恐懼可憐到近乎柔弱,反而生出一股讓人想淩虐的脆弱美感。
顏時鶯麵無表情的看著,低低喊了他一聲:“喂。”
商序淮毫無反應。
他完全沒注意到房間外多了一個人,隻是深深的、不可自抑的陷入到腦海深處的回憶裡……
記憶裡那陰暗、潮濕、暗無天日的場景幾乎和麵前的景象重合,黑暗中時不時亮起駭人的紅光,不斷有毛茸茸的生物在自己身邊不停流竄,恐懼與暗光幾乎要把他心底最後一根稻草壓斷。
母親總以為他是一出生就有反社會人格障礙的傾向,但其實不是。
十歲以前,他善良到連隻螞蟻都不忍心踩死,因為清楚知道痛的滋味,所以被欺負都不敢用力還擊。
十歲以前,他所有的生活重心都圍繞著他的親生父親。為了討好生父,他卑微到連被他打到頭破血流都覺得高興,因為那至少證明他還沒有真正拋棄他。
後來他父親很少再打他,隻是漸漸不再回來,經常把他關在家裡鎖上好幾天才會回來。
那一次他好像忘記了家裡還有個不足十歲的孩子,足足把他在家鎖了半個多月。家裡所有的糧食都被吃光了,他餓極了,誰也不知道在那種情況下一個餓極的孩子會吃什麼。
他本以為吃不飽就是他麵前麵臨的最大困境,但沒想到血和肉才是。
他從來不知道家裡原來會有那麼多老鼠。
那些老鼠也很久沒吃東西了,它們也很餓,餓到連他都想吃。
它們很聰明,知道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躥出來襲擊他,成群結隊的衝過來咬破了他的衣服和腳趾。
那種瀕臨死亡的極度恐懼像海草般纏在他脖子上,讓他隻是聽到聲音都覺得窒息。
他陷在記憶和現實交錯的泥潭裡,渾身像泡在冰冷濕膩的海水裡,隻覺得下一秒就要被漲潮的海水淹沒過喉嚨。
就在這時,商序淮忽然聽到了一個清越的聲音。
“喂,商序淮。”
顏時鶯半截身體探出窗裡,目光悠遠的望向他。
“隻要你求我,我就帶你出來。”
商序淮動了動,有些茫然的抬起頭。
有光從她的背後穿透而過,風將她的頭發飄然出塵的吹拂到鎖骨上,卻遮掩不住她異常幽亮的雙眸。
那種光亮就仿佛一道利刃劃破了籠罩在他眼前的黑暗,商序淮忽然有種窒息般的感覺。
就好像時間停止了流動,所有嘈雜聲如流水般從周圍褪去,隻有最後那幾個字異常清晰的印在他腦海裡。
她說,“帶你出來”。
商序淮嘴唇微微動了動。
他曾無數次的想過,如果那時有人願意向他伸出手,把他從黑暗的漩渦裡拉出去,他一定會不顧一切、毫不猶豫的握住那隻手。
即使是飛蛾撲火,萬劫不複。
“求你。”
他吐出沙啞到幾乎不可辯的聲音。
顏時鶯費力的把他從遍地老鼠的房間拉出來時,靠在牆上大口喘氣。
一轉頭,商序淮還像是中了魔怔般,一眨也不眨的死死盯著她,目光專注的有些駭人。
他又想起母親把他從生父身邊帶走,從那之後,他身上就好像一下子缺失掉了什麼。
他的性格開始變得極端,表現出了極高的攻擊性,冷酷、沒有同理心,縱使是徒手掰斷那隻兔子的頭顱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哥哥也死後,他就像失去鐐銬的野獸,垂死掙紮著撕咬著一切阻礙他目標的東西。
但有一點他卻可以確認。
隻要是他想要的,就一定要拿到手。
顏時鶯。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身旁還在喘息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以後的更新時間會在12:30或淩晨更,加更時間不定,啥時寫完啥時就發,大概率會在文案說明
嗚嗚嗚這篇文看的人真的好少啊_(:з」∠)_我的末章訂閱還不到200qwq大家不要霸王我了多冒幾個泡也行啊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