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時鶯大大方方的直接承認:“是。”
聽到顏時鶯的回答,夏繁易的臉頰瞬間蒼白了幾分。片刻後,他才低啞的開口:“……為什麼?”
“顏時鶯,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相當於告訴他,他整個戀愛的開始就是一場謊言,他所有的隱忍、克製、嫉妒、悲傷……都像是個巨大的玩笑。
相比起麵色難看的夏繁易,一旁的季落青卻陷入了仿如夢境般的恍惚中。
心中升騰起的那個可能讓他心都在微微戰栗,他有心想讓自己不要抱那麼大的期望,可越修寧和夏繁易話語中的意思都直指向那個可能。
這讓季落青有種被從天而降的餡餅砸中的眩暈感,一直以為毫無希望的黑暗中忽然出現了耀眼的光,仿佛催促著讓他抓住。
如果不是顏時鶯就在場,季落青幾乎要按捺不住迫切詢問兩人,替身和追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卻看見顏時鶯輕笑起來,笑容既無辜又邪惡。
“因為好玩啊。”顏時鶯近乎惡意的勾起唇,一字一句的輕聲道:“看你們被耍的團團亂轉的樣子,實在是……太有意思了啊。”
她猶如一朵綻放到極致的食人花,鮮豔,奪目,美麗又危險。
幾個人一瞬間麵容鐵青。
這是個徹頭徹尾的壞女人。
她戴著麵具接近他們,讓他們為她神魂顛倒,然後又讓他們跌得粉身碎骨、遍體鱗傷。
幾個人從所未有的意識到,他們栽了。
隨即又聽到顏時鶯開口,“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我們就分手吧。”
顏時鶯支著下巴,淡淡說道:“已經到了這一步,那以後我們也沒見麵的必要了。”
話音剛落,幾人就因為她這句話臉色都難看至極。
被愚弄的憤怒、和被欺騙的痛苦又混合了無法割舍的不甘,這樣矛盾到極點的情緒不斷在幾人心底來回割據,逼得人幾欲發狂,可卻又無法說出任何挽留。
一口氣拋棄所有人……她怎麼敢?
難道在她心目中,誰都不重要,誰都可以招之則來呼之即去?
幾人在沉默間,身上的氣壓也越來越低,房間中翻騰著一股近乎可怕的壓抑氣氛。
“顏時鶯……那我呢?我算什麼?”越修寧麵色慘白的開口,聲音咬牙切齒的似乎恨不得掐死她。
為她放下的自尊和驕傲才換來這如履薄冰的關係,卻轉眼被她毫不留情撕破,越修寧隻覺得心底的狂躁與不甘讓他心口都痛得微微抽搐。
顏時鶯好像很驚訝似地開口:“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難道還想當我的情夫嗎?”顏時鶯看著越修寧麵容鐵青的模樣,樂不可支的笑起來。
“越修寧,你原來對我這麼癡情?”
那一瞬間,越修寧的臉色難看的好像要殺人。
季落青看的心頭一驚,想也不想就把顏時鶯往身後護了護,似乎生怕越修寧一時衝動對顏時鶯做點什麼。
注意到季落青這個舉動,顏時鶯安撫似地握了握季落青的手,微微朝他搖頭:“沒事。你出去吧。”
季落青欲言又止。
他望向顏時鶯望去,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卻發現在她眼裡,什麼都沒看見。
無論是越修寧、夏繁易還是他也好……誰也沒在她的眼底。
心底不可抑製的沉了下去。
季落青走向門口,還沒走出房間,就看到了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耿聞安。
此刻包廂內,越修寧和夏繁易在房間內站著,耿聞安和季落青在門口麵對麵站著,隻有顏時鶯一人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又從容自在的品了口茶。
注意到房間內又多來了個耿聞安,氣氛更加緊張起來。
耿聞安就在這樣一觸即發的氛圍裡淡淡一笑,“都站在那做什麼?有什麼話不能坐下好好說。”
他猶如在聖鉑那樣,朝越修寧夏繁易兩人平和一笑,目光落到顏時鶯身上時,短暫停留了一瞬。
僵滯的氛圍又被耿聞安打破,幾人依言坐了下來。
包廂內又被截然不同的位置分布,越修寧和夏繁易幾人分彆坐在顏時鶯對麵和較遠的位置,耿聞安則毫不避諱的坐在了顏時鶯身旁的沙發上。
房間門被季落青合上,包廂內陷入了寂靜,誰都沒注意到,房間門沒有完全合上,還留下了一絲縫隙。
幾人坐定後,耿聞安就像是沒看到桌上的照片般朝幾人溫和笑道:“怎麼了?臉色都這麼難看。”
夏繁易正想讓耿聞安看桌上的照片,就發現耿聞安在說話時,已經慢慢將照片逐個收起,整理成一疊放進了信封,動作行雲流水,說不出的鎮定流暢。
夏繁易仿佛開了竅般察覺到什麼,他狐疑著開口:“你……早就知道了嗎?”
耿聞安卻隻是淡淡一笑。
“事情的經過我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也就是說,你們現在都很討厭顏時鶯的欺騙,對吧?”
越修寧和夏繁易都沉默著沒有說話,似乎間接默認了。
心底卻覺得耿聞安這句話哪裡說不出的不對勁,一點得知真相後的情緒波動也沒有,平靜的簡直像個……
局外人。
“既然如此。”
耿聞安忽然把顏時鶯摟在懷中,“那顏時鶯就歸我了。”
……什麼?!
幾人同時怔愣,就連顏時鶯,似乎也為這突然轉變的劇情而有些不知所措。
但她馬上反應過來,立刻在兩人麵前故意楚楚可憐的開口:“你不在乎我對你做的那些事嗎?”
耿聞安搖頭輕笑,目光深情的望著顏時鶯,“不介意。”
“那我騙你的事呢?”
“不介意。”
字字堅定的仿佛一往情深、無怨無悔的癡情種。
兩人一搭一唱,幾乎要把夏繁易和越修寧氣昏過去。
到頭來,竟然還是得眼睜睜的看著她投入他人的懷抱,而他們卻連製止的資格都沒有。這和他們之前的境地有什麼區彆?!
越修寧握著椅子扶手,力道大得好像要把扶手掰斷,看著耿聞安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怨懟。
就見顏時鶯順從的依偎進了耿聞安的懷裡,小鳥依人般軟軟道:“那我跟你走。”
“…………”
另外兩人的眼眸幾乎要滴出血來。
耿聞安這個家夥……怎麼可以這樣?!
他們都知道,隻要自己也跟著開口,現在也許就能獲得和耿聞安一樣的地位待遇。但是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間還如垃圾般丟棄的惱恨,驕傲被踐踏被利用的憎恨讓他們仿佛如鯁在喉,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原本他們可以有更好的策略和辦法去逼迫顏時鶯服軟,畢竟這件事是她有錯在先。然而本該和他們統一戰線的人,卻先一步破壞了規則。
如果他們真的憎恨顏時鶯,真的下定決心要把顏時鶯搞死,或者把顏時鶯忘得一乾二淨老死不相往來也就罷了,那無論誰去擁有顏時鶯,他們都會毫不留情的朝她下手。
可是他們做不到。
看著被耿聞安親密抱在懷裡的顏時鶯,那種得不到又恨的冰冷情緒像水流般在心裡來回攢動。
“既然你們都不開口,那就代表你們都同意了對吧。”
耿聞安平靜的掃了他們一眼開口,顏時鶯任由耿聞安摟緊自己,好像看不到兩人異常可怕的眼神,近乎挑釁的勾起唇。
“等……”
不等越修寧說完,耿聞安就抬起顏時鶯的下巴,在兩人的同時注視下深深吻住了她。
曖昧的吸吮聲和喘息在安靜的空氣中響起,越修寧和夏繁易臉都綠了,看著這一幕幾乎要被逼瘋。
耿聞安……!
“夠了!”
一聲低沉的怒喝響起,兩人結束了這個纏綿悱惻的深吻。
耿聞安最後戀戀不舍的在顏時鶯唇上吸吮了幾下,才鬆開她,彬彬有禮的望向越修寧,“怎麼了?”
越修寧深吸了口氣,陰沉的盯住顏時鶯,“顏時鶯,這件事沒那麼容易過去!你給我等著。”
說完他仿佛再也待不下去般,起身大步離開。
“顏時鶯……”
夏繁易晦澀的看著顏時鶯開口,才剛喚出她的名字,就見她旁若無人般伏在耿聞安身上,抬起頭在耿聞安嘴唇上輕啄了幾下。
溫存完了她才側過頭,半眯起眼媚態叢生的睨著夏繁易,“你還有事?”
夏繁易麵容狠狠扭曲了一下,隨即也跟著大步走出包廂。
包廂裡頓時隻剩顏時鶯和耿聞安兩人。
人一走光,顏時鶯立刻扯開耿聞安的手,兀自理了理亂掉的頭發和衣服,然後才朝耿聞安點點頭,“那我也走了。”
變臉之快,仿佛他隻是個用來利用的工具人。
耿聞安低頭輕笑,好似對這樣的顏時鶯毫不意外。
他跟著顏時鶯走出門,才剛拉住顏時鶯的手,就被她不耐煩的甩開。
“人已經走了,演到這裡就可以結束了吧?”
她冷淡而疏離的立在耿聞安身前,“還是你還有什麼事?”
耿聞安緩慢眨了眨眼。
“時鶯,我剛剛說的那句話是認真的。”
他沒問顏時鶯為什麼要突然把他叫到包廂,也沒問為什麼會忽然被兩人揭穿了一切行徑,隻是平靜的這樣說道。
“那次聚餐時我在天台上說過的話,不是玩笑。”
那時他就說過,如果沒人要她,那他願意要她。
現在就是那個時機。
顏時鶯挑了挑眉,極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不用了,我根本就沒有想和你在一起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