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是他的高中同學蔣旭,也考到了首都,隻是學校一般,估麼著羅跡這會兒已經比完賽,特地打電話慰問一下。
知道Z大輸了,蔣旭幸災樂禍笑得特開心,“你也有今天,就差0.1?評審怎麼打的分,我們跡哥這顏值難道不值0.1分嗎。”
羅跡和許沐那點事,蔣旭從頭到尾知道的清清楚楚,當年蔣旭還效法羅跡在天台跟喜歡的女孩表白,隻不過結局不太一樣,羅跡成功親到許沐,而蔣旭被班主任老徐發現並榮獲一頓臭罵。
所以當蔣旭還在絮叨比賽那點事時,羅跡忍不住說了一句:“我看到她了。”
蔣旭說一半的話卡了殼,懵了幾秒,“誰?”
羅跡靠在消防樓梯的轉角,一手握著電話,一手搭在光滑的扶手上,食指無意識地畫圈,蹭了一指腹的灰,“許沐。”
蔣旭驚得說不出話,半天才緩過來,“哪見著的,她看見你了嗎,說話了嗎?”
說話了嗎?說了,針鋒相對,互不相讓,說了一車的話,可沒有一句是他想聽的。
羅跡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還要這樣較勁。
明明已經過去那麼多年。
忽然意識到從見麵到現在,他們還沒有好好說一句話,哪怕隻是打個招呼。
蔣旭太了解羅跡,跟自己較勁,跟過去較勁,永遠學不會翻篇兒,一條路走到黑,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心裡那道坎跨不過去,也不願意跨。
想治好這毛病隻有兩個法子,要麼邂逅新歡愛到不可自拔完全忘記許沐,要麼掐脖捏死許沐自己再跟著一起死。
蔣旭正八經安慰好一會才掛電話。
羅跡原地站了一會,手機揣兜裡,出來的時候迎麵撞上鬼鬼祟祟的天涯。
天涯不打自招,雙手投降:“我發誓,我不是故意偷聽的,”他指了指對麵衛生間,“我來辦事。”
羅跡沒心思追究,轉身往回走。
天涯跟過來,一臉八卦相,“原來那美女一辯是前大嫂啊。”
“怪不得你這麼反常。”
“看這架勢,你倆當年不是和平分手?”
羅跡突然停下腳步,天涯一下撞他後背上,差點咬著舌頭,痛得齜牙咧嘴。
他順著羅跡的目光看過去,那桌人已經走得差不多,隻剩許沐和那個二辯。
男生挪了椅子,靠許沐很近,不知道用自己的手機給她放什麼視頻,倆人一塊兒看。
許沐麵帶微笑,偶爾跟他說句話。
羅跡眉頭緊鎖,臉上像要結冰,他沒說話,也沒回原來的位子,邁著大步在隔壁桌坐下,拉椅子的時候響聲巨大,吸引了不少目光。
許沐抬起頭,隻看到他的背影。
天涯很雞賊地選了羅跡對麵的位置,隔一會報告一下。
“還在看。”
“看完了。”
“前大嫂喝了半杯果汁。”
“嗯?要走了?”
羅跡忍不住回頭看,倆人已經走到門口,那個二辯還給許沐開門。
天涯說:“老大,這男的是不是前大嫂的男朋友啊,今兒在台上他就總跟前大嫂交頭接耳嘀嘀咕咕,要不要我幫你打聽打聽?”
“明早幾點集合,你通知他們了麼。”羅跡把打火機按的哢哢響。
天涯:“來得及,待會再說。”
他們是最後一波撤退的,回酒店的路上,天涯隔幾秒就看下手機,神神秘秘不知搞什麼。
直到進了大堂走到電梯門口才告訴羅跡:“前大嫂房間號2028,我隻能幫你到這了。”
說完又補一句:“彆說跟你沒關係,不然昨晚為啥失眠。”
羅跡的手停頓兩秒,隨即按了一下按鈕,電梯門打開。
指示燈一點點變化。
五樓,八樓,十六樓。
天涯雙手插兜,抬頭望天,哼著小曲兒:“曖昧讓人受儘委屈……”
電梯“叮”一聲,二十樓到了,電梯門緩緩打開。
羅跡一動不動,天涯繼續望天,開始吹口哨。
門即將關上那一刻,羅跡忽然伸手握住邊沿,生生將電梯門彆開。
天涯的口哨聲戛然而止。
這走廊很長。
鋪著暗紅色的地毯,走路沒有聲音,牆壁上的油畫很有格調,有打掃的阿姨推著車經過。
羅跡站在房間門口良久,終於抬手按了一下門鈴。
裡麵的人沒有馬上出來,但有回應:“稍等。”
是她的聲音。
門被打開,許沐穿著淺色睡裙,細白的手臂和小腿露在外麵,臉龐乾乾淨淨,正用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頭發。
看到羅跡,許沐愣了一下,擦頭發的手停在那裡,幾秒後緩緩放下,垂在身側。
兩人都沒說話,就這樣安靜對視了一會,許沐沒有忍住,低聲叫了他的名字:“羅跡。”
這是見麵以來,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羅跡的目光從她臉上移開,隨意看了一眼她身後,“裡麵沒人吧,我來討債。”
話音剛落,聽到旁邊浴室裡傳出的流水聲。
有人在洗澡。
羅跡的心口驟然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疼得很。
他自嘲般冷笑一聲,“看來這幾年你過的不錯。”
許沐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捏著純白毛巾的手指緊了緊,“羅跡,我們能不能心平氣和好好聊一聊。”
“聊什麼,聊你當初怎麼甩了我,聊你乾脆利落走的頭也不回,”羅跡停頓一下,咬著牙,“還是聊你現在的男朋友。”
許沐怔了怔,“我沒有男朋友。”
浴室裡水聲消失,有女人的聲音傳出來,“沐沐,幫我拿一下洗發水。”
羅跡握緊拳頭,死死盯著許沐。
沒有得到回應,洗了一半澡的沈瑜想出來,門剛開一個縫,就被許沐用力按回去,關的嚴嚴實實。
沈瑜:“沐沐?”
“先彆出來。”
羅跡的眼睛漸漸紅了。
不是生許沐的氣,他生自己的氣。
短短兩分鐘,心被撕扯的亂七八糟,不管過了多久,她依舊能輕易左右他的情緒。
剛剛那種情況,他腦子一片空白,智商清零,下意識認定裡麵是男人。想到她跟彆的男人一起,心裡就難受的不行。
他的表情,語言,動作,通通出賣了自己,好像還在乎她似的。
他討厭這樣的自己。
羅跡忽然上前,一把將許沐推到門板上,手掌用力按住許沐瘦弱的肩膀,頭低下,靠近她的臉頰。
陌生又熟悉的氣息逼近,許沐的心跳得很快,屏住呼吸,不敢動,也不敢看他。
下一秒,羅跡偏過頭,一口咬在她頸間。
他的唇若有似無蹭著新鮮的齒痕,炙熱的呼吸落在她耳邊,“許沐。”
“我以後,都不想再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