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嗎。”
羅跡:“我沒有正式跟她說過,但她心裡一定明白。”
趙美雲沉默一會,似乎在思考應該怎麼說,“小沐從小吃了很多苦,受過很多委屈,你知道吧。”
幾秒後,羅跡點頭,“知道。”
趙美雲看著他,不知道他具體了解多少,但應該也不是一無所知。
她輕輕歎氣,“我不是個合格的媽媽,陪在她身邊的時間不多,她懂事,從不哭鬨,但我知道,她心裡是有些怨我的。”
羅跡說:“在她心裡,您很重要。”
趙美雲笑了下,“看得出你是個好孩子,你們之前戀愛,分手,現在又在一起,都是你們的事,我不參與,但是以後——”
她停頓一下,“你們要真奔著結婚去,就要知道婚姻和戀愛是不一樣的,可能會有很多平淡瑣碎的事消磨戀愛時的激情,真到那個時候,希望你能好好待她,我對你沒有任何其他方麵的要求,隻希望她以後能過的好,彆再受委屈。”
一番話聽得羅跡心裡有些難受,他鄭重點頭,“您放心。”
隻這三個字,擲地有聲,無需多說。
許沐一個人在家也沒閒著,去廚房把飯悶了,又簡單收拾了一下客廳和自己的臥室,路過趙美雲房間時,看到床上攤著的那個相冊。
她走過去,撿起翻看。
他們家很早就有自己的相機,很多趙美雲和許沐的照片都是許清豐給拍的,許沐自己也很小就接觸相機,大概她愛拍照,就是那個時候激起的興趣。
相冊下麵是一些老舊的筆記本,還有不少以前留下的文件資料。
許沐隨手翻了翻,忽然從其中一本裡掉落一張A4紙。
她撿起來,看到一張建築工人的工資單。
記得這些跟許清豐公司有關的東西,當年來人都搜走了,這應該是遺落的。
許沐眼睛掃了一圈,意外看到一個認識的名字。
梁信。
喜樂的爸爸。
她回想起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喜樂爸爸確實說在工地做過幾年。
原來他曾在許清豐的項目裡工作過。
也許是重名,但就算真是也不意外,桐州總共就這麼大,那些工人基本都是哪裡開工去哪裡,幾個建築公司都去過也不奇怪。
門口有聲音,許沐把東西放回原位,出去看到趙美雲在換鞋,羅跡手裡滿滿一兜菜和肉,她走到門口想接羅跡手裡的東西,羅跡躲了一下,“我來吧。”
趙美雲做菜時不喜歡身邊有人,讓兩人去客廳等。
許沐拉著羅跡回自己房間,門一關,她特彆緊張問他:“你們說什麼了,我媽有沒有為難你?”
羅跡笑著摸摸她的頭,“怕她欺負我?”
許沐撥開他的手,“彆鬨,你們聊什麼了。”
羅跡盯著她的眼睛,“我說我想跟你結婚。”
許沐愣住,“才第一次跟我媽見麵你說這個乾嘛。”
說完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問,“那她怎麼說的?”
羅跡:“她不同意。”
許沐一下急了,“她為什麼不同意?”
“她說我看著不像好人。”
許沐皺眉,“她怎麼能這麼說。”
她扭頭就走,羅跡趕緊拉住她,“上哪去。”他忍著笑從後頭把人摟進懷裡,“我逗你的。”
許沐偏頭看他。
羅跡貼著她臉頰,“她讓我好好照顧你。”
他親了親許沐白嫩的耳垂,“原來你這麼怕她不同意。”
許沐氣的從他懷裡掙出來,“煩不煩人。”
羅跡悶笑著看她跑出房間。
一共就三個人,趙美雲做了四菜一湯。
羅跡吃了很多,後來又盛一碗飯,不知是真那麼好吃還是故意哄趙美雲開心。
趙美雲還有事,吃完就走了,許沐和羅跡把她送到樓下。
她回頭看了眼羅跡,兩人心照不宣,除了道彆沒再說彆的。
回到青城後,羅跡就正式跟公司交涉FKA的收購事宜,因為他本身就在跟這個項目,對FKA各方麵都十分了解,出價合適,還是一次性付款,所以流程很順利。
但再順利,製作合同,層層審批也要花費不少時間。
期間許沐和天涯先後提出辭職,因為一直沒有簽署正式的勞動合同,所以隻是跟領導打個招呼,連辭職信都不用寫。
廣告部的兩個部長輪番找許沐談話,也沒能成功挽留。
後來薛明坤找到許沐。
許沐本來也想跟他道個彆,兩人在薛明坤的辦公室麵對麵坐下。
薛明坤說:“怎麼突然要走?”
許沐有些抱歉,“我是因為一些私人的事,所以決定去北京發展。”
薛明坤:“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有需要跟我說,我儘量幫忙。”
許沐搖頭,“謝謝薛叔,我沒有麻煩,”她沒跟彆人提過和羅跡的關係,但薛明坤是相對來說比較親近的人,一直也很照顧她,所以她說了,“其實是因為我男朋友要回北京,所以我跟他一起走。”
“男朋友?”
“嗯,羅跡。”
羅跡買了FKA,薛明坤是知道的,他也是最近才注意到羅跡,大概又是京城哪個有錢人家的少爺出來打工磨煉,不爽了就把項目買下來,出手大方得很。
他笑了笑,“既然是跟著男朋友,那我就不勸了,你到那邊安頓好來個信,我也放心。”
許沐點頭,“謝謝薛叔。”
一切辦妥後,三人整理行裝,踏上飛往北京的航班。
登上飛機的那一刻,許沐最後看了一眼青城這片土地。
四年前,她為羅跡來到這裡,讀書,拚搏,在這裡尋找他的影子,也尋找更好的自己。
四年後,她為羅跡離開這裡,開始新的生活,新的旅程,她不後悔。
在飛機上,羅跡替她扣好安全帶,握住她的手,“記得嶽城有一個許願樹嗎?”
許沐看向他,“記得。”
那時大家都知道,每屆高三學生考試前都會去係上一個風鈴,許下自己的願望。
他們說好一起去,但後來許沐走了。
羅跡說:“我去了。”
許沐望著他,“許願了嗎。”
“許了。”
“許了什麼。”
羅跡回想那時候,班裡同學都掛完了,他最後一個過去,還看到有個同學的風鈴掉在地上碎掉了。
他在想會靈驗嗎?
心誠則靈吧。
他握住許沐的手,一筆一劃在上麵寫下當年的願望。
你什麼時候回來。
許沐眼睛有些紅,掌心攥住他手指,“其實,我也掛了一個。”
羅跡目光微動,“什麼時候。”
許沐低著頭,“過年的時候。”
“過年你回嶽城了?”
“嗯。”
他追問,“哪天。”
“你去廣州那天。”
羅跡看她許久,伸手把她摟進懷裡。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那些時間裡,她也在一步步走向他,為他們重新在一起努力。
“你許了什麼願?”
許沐學他剛才那樣,一筆一劃在他掌心寫下幾個字。
我想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