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醫院的路上, 許沐一直在想這件事。
從來都不知道,當年那場事故,還有這樣的隱情。
羅跡很少提到他的母親, 許沐隻知道她是個非常溫柔善良的人, 說話都不會大聲。
她和羅跡父親的感情也非常好。
太可惜了。
許沐忽然覺得,能在一起的時候,一定要珍惜, 明天和意外, 誰都不知道哪個先來。
回到醫院,羅跡站在窗邊打電話。
許沐把保溫盒裡的粥倒進碗裡,用小勺攪拌一下。
粥剛剛做好就被放進保溫盒, 現在還是燙的,她放在小桌上晾了一會。
羅跡食指輕點窗沿,沉默聽對方的時候多, 偶爾說兩句, 似乎是跟大賽的事有關。
許沐沒有打擾他, 坐在床邊翻看微博。
現在除了她的個人賬號, 周乾又弄了個單獨的工作室賬號,掛上郵箱,像模像樣。
她拍過的一些照片專門發在那邊。
周乾不缺錢,什麼都要最好的, 工作室租在北京最繁華的地方,攝影裝備也比許沐的高級,又招了兩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做一些雜事, 現在已經初具規模。
羅跡掛了電話, 看了一眼床邊的許沐。
她雖然沒看他, 但似乎一直在關注窗口那邊, 聽到他打完電話,立刻端起桌上的粥,“過來,現在溫度正好。”
羅跡走過去,拉了一下椅子坐在她對麵,“一起吃。”
“你先吃,那還有呢。”
羅跡把粥接過來,幾口吃完一碗。
許沐:“……你慢點。”
他說:“墊墊肚子,回家吃彆的,嘴裡沒味兒。”
“你現在就應該吃清淡的。”
羅跡重新盛了一碗給她,“我沒事了。”
許沐接過來,“天涯說什麼了?”
羅跡把天涯那點彆彆扭扭的小心思說了,“他想做什麼就去做吧,能有點效果更好,他心裡會舒服些。”
“嗯。”
兩人一直在醫院待到下午,羅跡打完針才回家。
不得不說,他身體素質是好,那晚病的跟什麼似的,兩三天就恢複如初,但許沐還是不敢讓他太累,每天晚上十一點就下樓揪他回房間睡覺。
有時羅跡會逗她,“著急了?”
許沐就掐他腰側,說他不要臉。
羅跡那地方最敏感,一掐就受不住。
天涯這幾天行蹤詭秘,常常躲在房間打電話,有時晚飯也不回家吃,大家怕他還惦記之前那件事,都默契地不提,沒事人一樣跟他聊天,工作。
這天羅跡難得空閒,去接許沐下班,本來已經說好一起在外麵吃飯,再看場電影,但許沐臨時加了個工作,暫時走不了。
他沒上樓,就站在樓下跟她通電話。
許沐有些抱歉,“我好像還要兩個小時,要不你先回家,我待會自己回。”
羅跡握著電話,掃了眼對麵商場,“你忙吧,我在附近轉轉,完事給我打電話。”
許沐說:“找暖和的地方,彆在外麵。”
“知道了。”
羅跡依稀記得對麵商場頂層有室內籃球館,他以前在那邊玩過兩次。
他從天橋過到馬路對麵,再走幾百米就是商場大門。
忽然發現一家珠寶品牌店,透明的落地玻璃裡展示的樣品璀璨奪目。
那麼大一顆鑽石鑲在戒托上。
旁邊還有一些廣告語,永恒,唯一什麼的。
羅跡看了一會,推門進店。
這種店鋪的店員都很會看人,羅跡穿的不花哨,很低調,但隨便拎出來一件都能抵人半個月工資,他很快受到熱情款待。
櫃台前兩三排鑽戒,羅跡看了半天,覺得都長得差不多。
店員拿出幾款給他看,介紹每一款的克數大小,設計理念和價格。
羅跡似乎都不太感興趣。
他時間不多,“不好意思,還有更好的嗎,特彆的,貴一點沒關係,求婚用。”
對麵小姐姐預感自己遇到了大主顧,立刻笑得跟朵花一樣,“有,您跟我來。”
她把羅跡帶到二樓一個單獨擺放的專櫃旁,戴著白手套,拿出小鑰匙打開抽屜,從裡麵小心托出一款鑽戒。
羅跡幾乎一眼就相中。
有人覺得鑽石越大越好,但在真正買得起的人眼中,越大越掉檔,有些暴發戶的感覺。
大小適中,設計特彆的最好。
這款戒指像是量身為許沐定做的一樣。
它的主設計是一條小魚。
魚身圍成指環的形狀,頭的部位是一顆主鑽,尾巴兩顆碎鑽,整體看起來青春靈動,不拘泥於傳統鑽戒的款式。
店員還在介紹,“這款鑽戒是國外——”
羅跡說:“能刻字嗎?”
店員頓了頓,“能。”
“今天能刻嗎。”
“……能。”
“多少錢。”
店員說了一個數字。
羅跡說:“開票吧,刻字麻煩快一些,我還要去打球。”
店員:“……”
她從沒見過這麼買戒指的,這麼貴,都不帶猶豫一下的,她準備了一肚子的情懷理念,設計師都得過什麼獎,什麼全球限量,還沒來得及說。
量大小時,羅跡讓店員拿了幾個指環過來,挨個在自己手上試,最後指著其中一個,“這個。”
接下來的半小時,開票,刻字,包裝。
羅跡拿著戒指盒從店裡出來的時候,抬頭望了望天。
天很藍。
今天看到這家店之前,他沒想過要買戒指。
以前他覺得這種事很神聖,一定要提前定好時間,多看幾家店,多選幾個款式,他還想過找人去國外訂購。
可有時決定一件事隻需要幾秒鐘。
從天橋上下來那一刻,他還在想待會是帶她吃火鍋還是蟹煲。
路過那家店,他忽然想去看看。
看到喜歡的,就買了。
所以有些事彆想太複雜,決定了就去做,準備越久越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