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形計(1 / 2)

秦墨知道這個導演腦子一根筋,這場戲要是不過,之後恐怕還有的折騰呢,他心疼陶然,“那我試試吧。”

等陶然吃好午飯回來,秦墨已經換好戲服、化好妝了,她有點驚訝:“怎麼是你啊?”

秦墨笑答:“導演盛情相邀。”

燈光、攝像、場務全都就位,導演喊了一聲:“A!”

這是一部民國戲,秦墨飾演的是西南聯大的學生,參軍入伍,成為飛行員,要投身於一場慘烈的戰役,臨行前來向戀人告彆。

他一身筆挺的軍裝,一雙黑色的皮革軍靴,身形如山般堅毅,麵容冷峻,氣質看起來銳利如刀,卻在看到陶然後露出一個笑容,溫溫潤潤,把懷裡那一束梔子花遞給她:“我要走了。”

陶然飾演一個民國女學生,穿著天藍色的上衣,搭配一條深色的過膝裙,看起來清純可愛,就像鄰家小妹妹一樣。

她不明白戀人為什麼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前方戰事吃緊,一批又一批的飛行員就像是送死一樣趕赴戰場。

她想勸他彆去,可是家國大義湧上心頭,她比誰都懂他心裡的想法,有些人或許隻把學生遊|行的標語當作口號,可對於他而言,就是用生命去踐行的準則。

最後她隻能任性地說了一句:“你要是死了,我一滴眼淚也不會掉的。”

軍裝少年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俯身在她秀發上印下一吻:“那很好,忘了我吧。”

他的雙眸深邃如海,那裡麵情意綿綿,沒有哀傷,隻是想要把她像烙鐵一樣印在心底,永世珍藏。

陶然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走遠,才有兩行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滑落,打在了潔白的梔子花瓣上。

鏡頭之外,是導演的驚呼:“完美、太完美了!一條過。”

他之前一直在磨陶然的戲,以為是陶然的表達有問題,直到現在秦墨隻拍了一次,就過了這個場景,他才發現問題出在男演員那邊。

秦墨做了一些細微的改動,把之前的借位親吻,換成了輕吻陶然的秀發,更加符合那個年代的含蓄。

這不是最主要的,關鍵是情緒的表達,之前的男演員一直在表現哀傷、決絕、悲痛,但秦墨從頭到尾都是笑著的。

整體基調轉換以後,這個人物形象一下子就立起來了,和心愛的女孩生離死彆,他當然悲傷、當然痛苦,但當他做下用生命保衛國家的決定時,那些難過的情緒早就被他在深夜裡揉碎,一遍一遍地品嘗,全部吞咽下去。

他今天來是向她告彆,他害怕那些生離死彆的悲傷感染到她,全都小心翼翼地藏好。

他想要給她留下最好的一麵,希望他在她的記憶裡,還像初見時那樣,是一個笑容開朗的少年。

不是不痛,而是舉重若輕。

也隻有這樣的表達,才能體現出來劇本裡,這個角色的重要性。

他是女主心裡的白月光,對女主一生的影響很大,他的犧牲喚醒了她,把她從一個出身優渥的大家小姐,改變成了和這個時代命運息息相關的革命者。

導演太滿意了,忙著再去琢磨之後的劇本:“今天就到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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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收工了,陶然的眼淚還沒停下來,她要去化妝間卸妝,一邊哭一邊打嗝。

她很容易入戲,這也是杜麗華欣賞她的一點。不過缺點也有,太沉浸於劇情,出來的太慢了。其實是有一些演員,能夠做到一秒入戲、一秒出戲的。

陶然經過道具間的時候,忽然有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伸了出來,把她拉了進去,“哭什麼呢?”聲音低沉而有磁性。

道具間裡沒有開燈,昏暗的什麼也看不清楚,但陶然並不害怕,因為這是一個她熟悉的、充滿了青草香味的擁抱,是秦墨。

她的男朋友,她的戀人。

“我好難過啊,秦墨,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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