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周海川在暴徒劫持學校、女兒獲得安全後,給她打電話,第一句話就是道歉:“對不起,爸爸打擾你了。”因為平時沒有喬甜的允許,他是不能給她打電話的。
把父女關係搞成這樣子,周海川挺可憐的。
但是可憐之人,也有可恨之處。
喬甜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和他有很大的關係。
養不教,父之過啊。
這些過往對錯,或許以後自有人評說,但陶然隻是個任務者,不是判官,她不是要分辨誰錯的更多,她有自己的立場、利益和目的,有她要做的事。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穿書以來的半個月,因為本身就對“多了一個便宜爸爸”有一絲抵觸心理,不管是今天第一次見麵,還是之前的通話裡,她都沒有和周海川太過親密,正好符合了喬甜的人設。
那就借用喬甜這個“因為特彆怨恨自己的爸爸,所以一直是個敗家女”的人設,來幫周氏集團解決這場危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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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拿出平板電腦操作,“嘩、嘩、嘩”地標注了上千條投資信息,然後把平板往前一推,身體向後一靠,用命令的口吻說:“隻投這些。”
全場嘩然。
曆來的股東大會,大小姐一直都參加。
大家也能理解,她畢竟是周海川的獨生女,貴為家族企業的董事長千金,以後周氏集團肯定是留給她的,提前熟悉熟悉也好。
公司裡追隨周海川上了年頭的元老都知道,東家這對父女之間不太對盤。
以前大小姐也做過很過分的投資,就是一看就會賠錢的那種,大多數都是在她又和爸爸吵架以後,就來拿公司撒氣。
但是從來沒有玩的這麼大啊!
這麼一大筆投資數值,拿來撒氣,過分了吧?
這可比董事長豪擲數百億搞死暴徒,還要任性呢。
本來周氏集團這艘巨船,就因為董事長乾翻暴徒的這幾百億,在商海裡行駛的不太順當,算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然後大小姐這又是在船上“砰、砰、砰”地砸了好多大洞,這是巴不得這條船趕快沉了?
看看她選的都是什麼項目?
全都是連續虧損好多年,一直都苟延殘喘,公司恨不得直接砍了的。
結果她不僅不砍,還要死命地往裡麵砸錢?
王忠很委婉地提議道:“大小姐,現在的風口行業是金融方麵,尤其是電子商務這些,大家認為賺錢的更多是互聯網經濟,您選的這些老式的實業,可都是夕陽產業啊,這是穩賠不賺的。”
陶然不理他,學著原主喬甜的樣子,坐在那裡修剪指甲,散漫的不像是來參加嚴肅的股東大會,而是小姑娘之間的茶話會。
直到這個時候,周海川才說了今天這場會議上的第一句話:“甜寶,你這是在懲罰我嗎?因為我自作主張地定下了你和江暮的婚約,還把楚錚叫了過來,是嗎?”
當然並不是!
陶然是在幫他賺錢,隻不過用的套路太騷,他沒看懂。
陶然心裡的想法如上,但為了符合人設,並且救回周氏,她嘴上說的卻是,“不光是這些呢,還有,誰讓你從國外飛回來的?誰讓你提前召開股東大會的?
花幾百個億報複暴徒又怎麼樣?你以為我會稀罕?彆叫我甜寶,還有什麼甜甜、甜心、寶貝、乖女、囡囡,聽起來真讓人惡心,你以前不是隻會連名帶姓地叫我周甜的嗎?”
係統在意念裡給陶然拍手叫好:“哇塞,宿主,你這演技簡直了!從台詞到神態再到動作,全都活靈活現的,簡直就是喬甜本人嘛。”
周海川的眸子越來越黯淡,用手胡亂地插|進頭發裡揉來揉去的,把發型搞得亂糟糟的,苦笑了一聲:“按甜甜說的去辦。”
簡直像是在看苦情戲嘛,陶然並沒有欣賞彆人的痛苦這方麵的樂趣,壞人真是不太好當,不過她還是硬著心腸,冷冰冰地叮囑道:“彆想耍花招,就按我寫的去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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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忽然說道:“為了打擊暴徒,周伯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接下來資金周轉方麵會有很大的問題,周伯伯之前想要對外宣布我和甜甜的婚約,就是想借這個穩住周氏的股價。不如還按原計劃進行,等周氏集團穩定下來,再解除婚約就是了。”
雖然當時陶然和劫匪說,江震隻是江城首富,在全國的排名也就那樣。
但其實江震也是商場巨鱷,江氏集團的排名就算放在全國,都是前十之內。
更何況,作為這本書的作者,她很清楚江震和江暮父子倆,手裡還捏著幾張王牌沒放出來,隻要江家想,隨時能把江氏捧上新的高度。
不過江震做事的準則,和周海川不一樣,周氏求的是強,江氏求的是穩。為了避免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底牌目前隻是底牌,並沒有放到桌麵上,也沒有顯示在江氏明麵上的資產裡。
當然,資本圈子裡的大佬們,對於江氏手裡捏著底牌的事,或多或少都心知肚明。
如果把周氏和江氏綁在同一條船上,那麼那些因為這場風浪擔心周氏的人,就會對周氏度過這次難關更有信心,畢竟還有從來都穩如老狗的江氏在後麵撐著呢。
至於江暮的行為,也不能說特彆怪異。
在江暮和喬甜沒有徹底鬨崩之前,江暮充當的就一直都是這樣的角色,幫周海川和喬甜父女調停,做他們父女倆之間的潤滑劑。
這次陶然救了江暮的命,他想要報答救命之恩,可以理解。
陶然這一次步子確實邁的太大了,她的這些投資,估計正常人都看不懂,表麵上看是賠錢,但其實打的是一場翻盤仗。
如果按照江暮的提議來,假裝締結婚約,的確對目前的周氏更有利,所以她沒有說話。
反正,她的部署隻要落實下去,周氏集團很快就能翻身,到時候立刻解除婚約就是咯。
周海川轉向楚錚:“小錚,你不介意吧?隻是放出風聲,說周氏要和江氏聯姻而已,咱們都知道這是假的。我就甜甜一個女兒,你以後成了我的女婿,女婿是半個兒子啊,歸根到底,周氏未來都是留給甜甜和你的,就暫時委屈一下你,讓叔叔度過這個難關。”
楚錚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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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屁股決定腦袋,既然董事長執意要陪著大小姐胡鬨,下麵的人也隻好執行。
再說了,好歹還有和江氏聯姻的婚約在這裡兜著底,就算大小姐再怎麼胡鬨,周氏集團的股價應該也不至於跌的太過分。
會議室再次忙碌了起來,陶然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所有的提案全都要重新更改。
大家忙得人仰馬翻,陶然露出了“喬甜招牌式小惡魔”微笑,對著楚錚挑了挑眉毛,“你看到了,真實的我很壞的,並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好女孩。”
嗯,陶然還沒有放棄,她還在搶救自己。
這個方法簡直一舉多得,既能符合喬甜的人設,也能解決周氏的危機,還可以讓反派大佬對她心生厭惡。
陶然隻是一個任務者嘛,讓她拯救反派的悲慘,那她可太會了;但要讓她和反派談戀愛,她覺得自己不太行。
她和係統說:“和反派談戀愛什麼的,超出了我的任務範圍,我賣藝不賣身的!”
楚錚原本坐在陶然的身邊,本來這是周氏和江氏的會議,他作為一個外人,應該避嫌的,但是周海川非要拉著他參加。
楚錚站起來,幫陶然把杯子裡的果汁加滿,然後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不會,我隻覺得你笑的特彆可愛,不光有小酒窩,還有小虎牙呢。”
這個姿勢實在是太過親密了,由於離得太近,他那好聽的聲音像是直接在陶然耳蝸裡炸開,清清朗朗又帶著一種顆粒感,和空氣震蕩的時候,那種震感敲過她的耳膜,似乎整個人都跟著麻掉了。
這也太撩了吧?
過分迷人,也過分危險。
陶然非常理智,這些楚錚帶來的無與倫比的感官體驗,她給出的第一反應不是享受,而是逃離。
她幾乎立刻就想推開楚錚,可楚錚接下來說的話,卻讓她像是被釘在了座位上,一動也不能動。
“美東時間10月11日,恒通實業成功在紐交所掛牌,敲響上市鐘聲,融資近百億,卻被曝出公司高層將七十億用作資金風投,而非改善生產,我記得你當時看到這條新聞說了一句‘舍本逐末’。
你不是在和你爸爸撒氣,你想幫他,對嗎?互聯網經濟確實是當下的風口,雖然說站在風口上,一隻豬都能飛得起來,但是它也過度膨脹了,它呈現出來的表麵市值嚴重超出真實產值,已經變成了虛假的泡沫經濟。
實業才是一切的基礎,恒通實業拿到融資的錢,說明不管是國家還是市場,都有心扶持實業,可惜這筆錢最後卻還是被恒通,又重新流回了虛擬的泡沫經濟裡,炒股、風投這些都是投機行為,一時的投機可以帶來暴富,但不能整個市場隻剩下投機,缺乏實體經濟的支撐。”
陶然雙手握著真皮座椅的扶手,指尖攥的很緊,都微微呈現出青白色了。
糟了,被看穿了!
反派大佬不愧是反派大佬,他既然能借著學校的電子閱覽室,瀏覽軍工信息,當然也能關注商場風雲。
而且他一直都心細如發,洞察力也相當的強,從她和他見麵的第一天開始就是這樣,他能通過她一個眼神,就發現她想坐教室最後一排的位置,當然也能僅從她在手機跳出新聞時隨口說的一句話,推測出來她真正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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