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格(1 / 2)

黎朗給陶然講完了雙重人格的事。

他在等待她的宣判。

他如此糟糕,糟糕到病態。

世上哪有他這樣的人呢?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又會變成兩個人。

黎朗自以為光明磊落,可在他的身體裡卻住著一個惡魔,甚至就連餘西道的魔教大會,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還好副人格也把這一切解決了,如果他真的給天下帶來動亂,那黎朗寧願以死謝罪。

陶然這才知道,原來反派為了找她,搞了這麼多事啊。

反派真的很聰明,這種方法真能把陶然找出來。如果不是褚先生突然出現,陶然確實會現身,幫忙解決這次危機,反正對她來說,隻是一劍的事。

再一次感慨,反派真的很聰明,隻憑借褚先生是大宗師境界,就串起了所有的線,推斷出來無名是陶然披的一個馬甲。

房間裡很安靜,隻有風偶爾吹動書頁的聲音。

黎朗還維持著之前的動作,把陶然擁在懷裡,他在看著陶然,陶然也在看著他。

黎朗試探性地叫了一句:“仙兒?”

陶然眨巴著大眼睛:“嗯?”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病態?害怕嗎?想要因此而遠離我。”

“如果一定要說病態,明明是血窟那幫人太病態,對於變強病態的欲|望,讓他們把人性中所有惡意的一麵,都施加在了還隻是孩子的你身上。你能逃出那樣的絕境,真的很了不起!

換成這個世界上另一個人,去經曆這些,不管是誰,你母親也好,我爹娘也好,或者是我自己,我們都不會比你做的更棒。我聽了以後很心疼,抱歉沒有更早地出現在你的生命裡,讓你一個人經曆了那些苦難。”

黎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隻覺得無數情緒在他的心底湧動、激蕩。

這就是仙兒。

是他的仙兒。

哪怕他糟糕到了連自己都無法接受的地步,她還是會溫柔地告訴他,“錯的不是你,而是彆人。”

黎朗正在梳理自己的情感,冷不丁聽到腦海裡傳出一道聲音:“我想,這個時候還是由我來掌控身體更加合適,當年承受那些折磨的人是我,想儘辦法逃出血窟的人也是我,你懦弱地躲避了這一切,她現在憐惜、欽佩的人是我,不是你。”

聽到副人格說話,黎朗神色微變,沒有理會他,而是問陶然:“仙兒,你想繼續看書,還是回房間休息?”

陶然:“不看了,困了。”

“那我抱你回去?”

陶然天生是一副懶骨頭,有人抱著當然比自己走路好啊,可是明明她其實都還沒有確定自己對黎朗的感情……

母胎solo的她,突然被反派和男主接連表白,她心裡其實是有點慌的。

我喜歡黎朗嗎?

我喜歡他們嗎?

我真的願意和這個人共度一生嗎?

為此不惜放棄立刻回到現代社會的機會,要在古代……

還沒等陶然想明白呢,黎朗已經抱著她開始下樓了,“仙兒,你身上有我真氣的味道,這個認知讓我無比安心,我送你回房間。”

陶然知道,這是又換人了。

男主有君子之風。

反派態度更強硬。

黎朗會問陶然要不要。

反派則是直接強勢地抱她回去。

這明明該是一個陌生的擁抱,可陶然卻覺得十分熟悉,熟悉的就像是她已經在他懷裡,被他這樣抱過千萬次了。

困意襲來。

陶然模模糊糊地閃過一個念頭,想不明白的事,那就順其自然吧。

把陶然放在床上,為她掖好被角,關上門之後,黎朗才騰出手來處理腦海裡傻小子的攻擊。

****

白衣黎朗和黑衣黎朗打了一個天昏地暗。

“仙兒真正喜歡的人是我,她誇過我純善,是一位君子,她當初去血窟救人,也以為救的是我,在今天之前,她根本不知道世上還有你這個人。”

“得了吧!純善,就你?你以為我是誰?我不過是你性格的陰暗麵。你以為我剛才怎麼能搶走身體,我從來沒有搶過,是因為你卑劣啊,卻又不敢承認,你想親她,你害怕她討厭你,你不敢親,你不敢抱,又想抱,才任由我搶了身體來抱她回房間。”

兩個人各執一詞。

一個說:“仙兒是因為喜歡我,才對你這個傻小子這麼好,難道你不覺得從血窟回來,她明顯對我們比從前更親昵了嗎?那是我從沉眠中醒來的時間。”

另一個說:“要不是因為仙兒對我有好感,怎麼會善待你這個死變態?仙兒對我越來越好,是因為我費儘心思琢磨怎麼給她解悶,是因為她和我誌趣相投。”

打著打著,兩人同時喊停。

“咱們在這裡拚個你死我活,很有可能同歸於儘,那以後誰來守護仙兒?不如公平競爭!讓仙兒來選她到底喜歡誰。”

“既然要公平,時間也該公平分配,一人半天如何?”

“既然要競爭,總該有個賭注,輸的人?”

“輸的人永遠沉眠!”

“成交!”

兩人擊掌。

心平氣和地坐下以後,兩人的神色同時有些頹靡。

白衣黎朗:“我看到你的記憶以後特彆難受,原來仙兒當時是為了救我才會發病,我心裡甜蜜又苦澀,甜在她這樣在意我,明明知道自己不能下水,還是為了救我……苦在我太沒用了,發誓要守護她一生一世,遇到危機卻是她在救我。”

黑衣黎朗:“我當時還裝成溺水,我太不是人了,她的身體那樣病弱,還得拖著我遊到岸邊。”

白衣黎朗一拳打在他臉上,磨著後槽牙說:“你當然不是人,你居然還跟她退婚?”

這一次,被打的人沒有還手,任由那拳頭如同雨點一樣砸下來,聲音澀然無比:“我太愚蠢了,枉我自詡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我該早點發現,她就是她的,還自作聰明地去退婚,說要幫你和她掐斷這段孽緣,我真是……你打我吧,我自己都恨不得打死自己。”

“我不打你了,打你乾嘛?讓你用遭受的疼痛感來減輕愧疚感嗎?你就該一輩子都活在愧疚裡!一輩子都沒辦法贖清你的罪惡。事已至此,打你也沒用,我們該想想怎麼挽回。明明是阿娘和師娘定好的婚事,我卻隨隨便便就退了,這才過了沒多久,又去找師父師娘提親,師父肯定覺得我太過善變……”

“師娘會覺得你我不是仙兒值得托付終身的良人。”

沉默片刻之後,兩人異口同聲地說:“負、荊、請、罪!”

兩人同時後退一步:“我警告你,離我遠點,彆讀取我的記憶啊。”

“誰稀罕?說好了要公平競爭,你彆偷我的記憶,仙兒最喜歡我給她表演皮影戲了,這你可不會。”

隻不過,說好了要公平競爭,兩人卻誰也沒對陶然提起這件事,在這一點上默契的可怕。

他們在骨子裡,其實是一樣的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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