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世者(1 / 2)

陽光熱烈,微風溫柔。

不像大魔王那樣令人畏懼和恐慌,新即位的女王發表的演講鏗鏘有力又不失溫和,撫慰了每一個國民的心田。

從始至終,榮燼就站在陶然的身邊,和她一起結束這場登基大典,走出直播間鏡頭的拍攝範圍之後,他依舊牽著她的手。

陶然的手很軟,肌膚細膩而光滑,觸感偏溫涼。

明明是如冰似玉一般的觸感,但榮燼卻覺得一碰到她的手,便有一種滾燙沾染了他的指腹,那種灼熱從指尖一路流竄到心口,讓他深深埋藏的情愫如火山噴發一般激蕩。

這還是他第一次牽她的手呢。

不管是少年榮燼,還是大魔王。

沒有隔著手套,是真真切切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喜歡這個女孩,從她第一眼闖入他的視線,對自己提出質疑:“尊主大人的諾亞方舟似乎少了一個環節?”

少女講起諾亞方舟的古人類學典故,那樣堅定地以為,他毀滅世界是想要創造一個更好的世界。

其實榮燼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更好的世界該有的樣子?他從小就生活在一片暗獄裡,從來沒有見過光,可是她來了,帶著光一起來到他的身邊。

起初,陶然在遊戲裡成為一個獸人,固然是因為她雙F級的能力,出於遊戲設定,起點很低,可未必沒有榮燼自己的私心。

就像是少年榮燼第一次見到陶然的時候,明明喜歡她,卻故意嚇唬她遠離自己:“再看我,就挖掉你的眼珠子。”

大魔王也是這麼做的。

他好奇這個女孩振振有詞的善良,究竟是不是因為沒有遭遇過黑暗?或許她隻是從小被保護的太好了,從來沒有接觸過這個世界的陰暗麵。

他讓她成為了獸人,一隻很可愛的小狸奴。

有的人自小順遂,遭遇一丁點打擊,就一蹶不振。可也有的人,向來都一帆風順,忽然有一天被丟進了絕境裡,仍舊向光而生。

在光明的地方,你隻能看到她的溫和,誤以為她是一朵養在溫室裡的嬌花;然而當周圍變成無邊無際的黑暗,甚至連一點燭火都沒有,她卻綻放出了耀眼的光華,她便是唯一的光。

停留在陶然身上的目光越久,就越是被她所打動。

大魔王甚至忍不住開始幻想,如果在他十五歲的時候,真的有這樣一個少女出現在他的生命裡……

可他並不敢幻想,因為這世上有淨土,那麼以榮燼為名的這個故事,結尾的篇章注定要以悲劇收場,不管他走了多遠,攀登了多高,哪怕誅殺了五神,結局依舊早在一開始就寫好了。

榮燼想要和陶然十指相扣,想要把少女箍進自己的懷裡,想要親吻她的紅唇,想要讓她沾染他的氣息……

“想要讓你,像我沉迷於你那樣,也沉迷於我。”

可惜一切都隻能想想,誰讓他注定是一個短命鬼呢,給不了她任何未來,又怎麼敢伸出手去觸碰?

榮燼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停下腳步,半彎下腰,為陶然整理那條星辰手鏈,把他的神力和陣法注入其中,它立刻變的像是一條再平常不過的手鏈,沒有了原來的重量。

榮燼滿意地笑了一笑。

能牽到她的手,一生隻一次,已經很足夠。

右手裡突然空了,陶然還有一些不習慣。

榮燼剛才牽著她的手,從她發表即位演講,到她走下王座,離開國民的視線,他一直都隻是十分紳士地扶著她的手,就像那天他邀請她共進晚餐時那樣。

榮燼解釋道:“減輕重量的陣法耗費了一些時間布置,在加冕儀式現場來不及構建成功,本來想送你一份禮物,沒想到給你添了麻煩。”

陶然對他款款一禮:“您能全程陪伴我完成加冕儀式,是我無上的榮幸,非常感謝這份禮物。”

女官向陶然行禮:“陛下,內閣大臣邀請您參加會議。”

陶然看了榮燼一眼。

榮燼:“你去忙吧,不用顧及我,我今天來是想為你加冕,目的已經達成了。”

其實陶然本來想邀請榮燼一起去來著。

畢竟大魔王毀滅舊的世界,不就是為了創造新的世界嗎?按理說應該對接下來的政務挺感興趣的?

可是他自己說了不去,陶然隻能對他再次一禮:“神主在上,請原諒我的失陪。”

榮燼癡癡地望著她的背影,直到她徹底消失在宮殿道路的拐角處,才悵然地收回了目光。

一道幽靈般的身影,浮現在榮燼麵前,是淨土使者。

他摘下了臉上的麵具,露出了和楚航有七八分相似的麵容,“我妹妹很漂亮吧?如果你和淨土成為朋友,你就永遠是全星際共尊的神明,又能抱得美人歸,江山美人兩全,何必非要自尋死路?”

榮燼譏誚一笑:“你是皇室那位據傳早夭的二王子楚琛?皇室一明一暗地統治神耀帝國,楚航作為皇儲培養,你被送到淨土,剛一出生就變成不人不鬼的存在,怎麼還挺引以為榮的?

淨土那一套,真讓我惡心,我要是能成為淨土的朋友,乾脆留在淨土做你們的神胎好了,何必要逃離,惹來五位舊神圍殺?事情都走到今天這一步了,難道我的立場還不夠鮮明嗎?”

楚琛:“淨土是大勢所趨,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我才是大勢。”這句話由任何人說出來,都狂傲的像是一句笑話,可它出自榮燼之口,隻讓人感受到了那其中的無儘威壓。

楚琛忍不住匍匐在地,渾身發抖猶如篩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