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誅殺。)(1 / 2)

第四十章

蒹葭手中的丹藥雖然是殘次品, 但嫣然服下之後半人半妖的形態褪去,宛如正常人一般,趙老爺請來大夫為嫣然診脈, 在得知嫣然肚子裡的孩子還安然無恙後,就差跪倒在地朝蒹葭與陸仙君兩人道謝了。

蒹葭扶起躬身道謝的趙老爺, 說道:“趙老爺, 經此一事,我想我們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 此事我向你交個底, 錦官城這一月妖物作祟之事, 我猜你現在應該明白並非那麼簡單,你們那位萬俟將軍明麵上說是藏在百姓中間的妖邪現身, 實際上是暗中有妖邪作祟,將這些人變成這幅樣子,你女兒也是受害者之一。”

趙老爺微怔,“從前以為是妖物害人,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那這一個月內城中被誅殺的妖物豈不是……”

“都是人。”

“這是草菅人命啊!”趙老爺咬牙切齒,“活生生的人怎麼能被當成妖物誅殺, 還拋屍亂葬崗!萬俟錚知道這件事嗎?”

“他當然知道, 不過他信與不信又是一回事, 生殺大權掌握在他的手裡。”

“他怎麼如此糊塗!”趙老爺痛心疾首,“老夫現在知道了, 仙君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儘管吩咐, 隻要我能做到, 一定儘力而為!”

“我並沒有什麼需要你做的,隻是想告訴你一句, 你女兒吃的那顆丹藥隻能維持七天,更何況還是我煉出來的殘次品,會發生什麼變故我也無法預料,所以為了你女兒和腹中孩子的安全,你最好不要讓她去見萬俟錚,萬俟錚現在見妖救殺,會不會對你女兒手下留情可不好說。”

“老夫明白。”

兩人從趙府離開,門前一隻停在飛簷上的烏鴉如墨一般漆黑的眼睛緊緊盯著兩人。

“陸仙君,你說萬俟錚是怎麼想的,他明明知道錦官城妖物作祟一事沒那麼簡單,僅憑殺幾個半人半妖解決不了任何事,卻依然下令士兵在城中誅殺那些人。”

“他和我們的想法其實是一致的。”

“一致?”

陸仙君點頭,“我們降妖除魔是為了保護無辜的百姓,他亦是如此,萬俟錚不僅知道錦官城妖物作祟一事沒那麼簡單,而且也深知若城中一半百姓變成妖魔,護城大陣便會觸發,到時,玉石俱焚,另一半的百姓隻怕也得葬身於此。”

蒹葭不解:“你的意識是,萬俟錚現在殺人,是為了不讓護城大陣被觸發?那他大可將這些人送出城,為什麼不呢?”

“幕後之人的目的是滅城,事到如今,城外必然有妖邪等著,若是城中百姓人心惶惶離開錦官城,他們又有什麼活路?”

蒹葭沉默。

“所以說,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快抓出幕後之人。”

蒹葭泄氣,“哪有那麼簡單,你看這些天,錦官城裡妖物層出不窮,可幕後之人……”

她仔細想了想,那天在長街之上遇到的那個黑影見她的第一麵便是問她“是你?”,這顯然是認識自己,但在這種情況下,蒹葭無論如何也不會把這事告知任何人,否則這不是明擺著說我和那妖魔認識,我倆串通好的嗎?她八張嘴也說不清楚。

“我們至今也不知道那縷妖氣是怎麼進入百姓體內的,”蒹葭緩緩抬頭,看著頭頂蔚藍的天穹,“每一座城池的護城大陣,能阻擋所有的妖邪進入,那個黑影是怎麼進來的?”

身後落在樹枝上的烏鴉嘎一聲,展翅而飛,然而飛起不過屋簷,便被一堵寫著金色符文的牆攔下,翅膀與符文撞上猶如撞進火海之中,翅膀擦出火花,一聲慘叫後烏鴉從半空墜落下來。

蒹葭蹲在這隻奄奄一息的烏鴉麵前,拉扯著被燒了一半的翅膀,笑道:“我就說這幾天怎麼總感覺有人盯著我,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一張符紙貼在烏鴉頭上,沒多時奄奄一息的烏鴉猶如困獸之鬥般掙紮起來,發出尖銳刺耳的尖叫聲,見狀,蒹葭忙揭開符紙,撲哧一聲,烏鴉振翅飛去。

蒹葭與陸仙君對視一眼,“跟上。”

烏鴉一路向北,穿過大街小巷,越過層層疊疊的飛簷,就在兩人以為這隻烏鴉要離開錦官城之際,烏鴉飛進一間破廟內。

“嘎——”

破廟內一黑衣男子盤腿坐在地上打坐,奄奄一息的烏鴉跌落在地,一步步爬到男子身側,男子睜開眼,伸手鉗住烏鴉的脖子目露凶光,“無能的東西,還把人給帶來了。”

手掌收緊,烏鴉就此悄無聲息死在男子手中。

破廟外蒹葭一腳踹開大門,與陸仙君並肩走進。

“想了許久也找了許久,原來你們就是利用烏鴉將妖氣注入百姓體內的,能號令這隻烏鴉,看來你本體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既然我們找到了你,今天你就彆想能活著離開這!”

無數符文憑空而現,將黑衣男子包圍其中,男子眼神銳利望向蒹葭,絲毫不懼,無數鴉羽自他四周朝符文飛去,烏泱泱一片的鴉羽中,一爪金鉤惡狠狠抓向蒹葭。

噌——

一聲兵器相接的巨響,陸仙君手執太阿殘劍替蒹葭擋去這一招,立在蒹葭身前,他體內真氣早已空空如也,全靠太阿劍的靈力抵擋,黑衣男子太快了,隻瞧見幾抹殘影在眼前飛速閃過。

蒹葭指尖夾著一張符紙,往天上一扔,一個巨大的穹頂將破廟籠罩其中,穹頂上畫滿了符文,一聲巨響,半空中男子從破廟上空滾落下來,狠砸在破廟牆角,單膝跪地,張嘴吐出一口黑血。

“害死那麼多人還想跑?我告訴你,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陸仙君執劍迎麵而上,殘劍劍身倒影出他沉穩淡然的臉,上古神劍哪怕成了殘劍也依然不可小覷,道道劍氣淩厲逼人,黑衣男子被逼得連連後退,毫無還手餘地。

蔚藍的天穹瞬間烏雲密布,風聲鶴唳,廟內幾棵枯樹搖曳著最後幾片枯葉。

無數鴉羽成為尖銳的利刃,如劍雨般朝兩人射來,蒹葭指尖夾著一張符紙,雙手結印,巨大符咒如屏障將所有鴉羽抵擋在前。

陸仙君麵不改色一劍斬下黑衣男子的右手,頓時鮮血如注,無數鴉羽墜落在地憑空消失,黑衣男子倒在地上捂著右手肩胛處痛苦哀嚎。

蒹葭走到他麵前,黑衣男子欲起身,卻被她一腳踹翻在地,抬腳重重踩在他身上,戲謔道:“就你這點道行還想興風作浪?”她厲聲問道:“說!是誰指使你乾這些事的?”

黑衣男子望向天空,倏然咧嘴冷笑,“就算你們抓到了我又怎樣,今日之後,錦官城便不複存在!我的使命已經完成,生死對我而言毫無意義,你殺了我吧!”

“嘴還挺硬?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轟——一聲巨響,破廟頭頂上的巨大符文穹頂就此破碎,一個黑影站在破廟上空,正靜靜望著他們。

蒹葭腳下一空,回頭之際那黑衣男子已化作一隻單翼烏鴉朝天空中的黑影飛去,最終停留在黑影身側顯出原形,臉色慘白,虛弱無力低聲道:“主人,屬下辦事不利。”

“你當然辦事不利。”話音剛落,那黑衣男子捂臉慘叫。

蒹葭與陸仙君嚴陣以待望著天穹上的黑影。

黑影望向兩人,從寬大黑袍中傳出一個森寒徹骨的聲音,“好久不見。”

這句“好久不見”意味深長,蒹葭臉色沉重,越聽越看越覺得此人熟悉,可偏偏她一點也想不起來。

陸仙君握緊了手中微微爭鳴的殘劍,能讓太阿劍有此反應的,除了在不周山與他同歸於儘的魔尊外,世上再無第二人。

不過兩月,魔君便恢複了如此功力,看來他果真與不周山中的妖王相勾結。

還不等陸仙君回神,便聽到蒹葭冷聲質問:“錦官城之事,是你乾的?”

黑影冷笑,“自然是我乾的,你不覺得看他們自相殘殺,很有意思嗎?最開始連所謂的修仙之人也沒看出來,看你們這些滿口仁義道德的修仙之人誅殺凡人之時,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邪魔外道!”

“哈哈哈邪魔外道?可如今城中誅殺百姓的可不是我們這些邪魔外道,把把殺人的刀,可是握在你們自己手上,拯救眾生的仙君們,我很好奇,等到護城大陣觸發之際,你們要如何抉擇,是殺了那一半的百姓保全另一半,還是眼睜睜看著全城的百姓死在保護他們的護城大陣手中,但我相信,無論是哪種選擇,一定很有意思。”

一股邪風四麵八方而來,無數烏鴉乘風而起,朝錦官城密密麻麻飛去。

一張巨大符咒赫然出現在半空中,擋住那群烏鴉的去路,但抵擋不過片刻,金色符咒出現一縷縫隙,緊接著猶如蛛網般四麵八方蔓延,轟——一聲,金色符咒在天空中破碎。

蒹葭嘔出一口鮮血,陸仙君將她拉到自己身後,手中長劍一橫,無數劍光裹挾著狂風,風口夾雜著數以萬計的劍刃朝那黑影刺去。

但陸仙君心知肚明,太阿劍已是殘劍,威力大不如前,且他修為仙骨被封,根本不是麵前之人的對手。

果不其然,黑影仰頭大笑,毫不費勁一掌抵擋住陸仙君的招式,兵刃相接時火光四濺,他緊緊盯著蒹葭,“我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可你不要,那你便和這錦官城的人一起死吧!”

凡人對於修仙之人大多存在敬畏之心,攔著付朝生本就鼓起了莫大的勇氣,見人輕而易舉便挑開了手中的配劍,幾名士兵互視一眼,將手中的長劍歸劍入鞘,讓到了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