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口齒緊咬，攔下琳琅的手，“彆浪費了，這深海東珠救不了大哥的命。”
琳琅緊拽著他的衣襟，從模糊的嗚咽聲中爆發出一聲痛徹心扉的痛哭聲。
“你聽大哥說，離開這，大哥……大哥會去找你的。”
“大哥，姥姥以前總說我命好，大家隻有一條命可我有九條，能活九次呢，但我覺得我的九條尾巴不是為了自己活命用的，畢竟我修為低弱，也就這幾條尾巴有用了，從前一直是付師兄照顧我保護我，我用尾巴救他算是還了他對我的照顧之恩，但大哥你也照顧了我一百多年，沒能救下姥姥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如果我眼睜睜看著你死在我麵前，我這輩子都無法原諒我自己。”
緊握著商陸手腕的琳琅輸入一絲妖氣進入體內，千瘡百孔的身體已沒有了一絲妖氣，琳琅低著頭咬緊了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肩胛不住的顫抖。
“為什麼？你不是說這東西能救命嗎？你到底傷在哪了？”琳琅摸在商陸胸前的手感覺到有些黏膩，伸手一瞧，雨水將手心沾染的血水衝刷，她顫抖著雙手伸手解開商陸的衣物，胸前傷勢各不相同，但最嚴重的一道劍傷此刻正源源不斷往外流著鮮血，根本止不住。
離開不過十步遠的付朝生倏然想到了什麼，立住腳步往後看，隻見一團白光閃爍之後，琳琅看向他的臉上露出了痛苦而又溫柔的笑容。
“對不起大哥，我不聽話，我擔心你，我真的很擔心你，所以我偷偷回來了，大哥，你怎麼樣，你沒事吧？”
“深海東珠？能救命？”琳琅看著手中的東珠，毫不猶豫便將深海東珠往商陸嘴裡塞。
“付師兄，我以後……就不跟著你了。”
付朝生眉心緊鎖，沉聲道：“是我。”
動怒牽動體內舊傷，商陸一時沒忍住吐出一口鮮血。
饒是琳琅再沒心沒肺，聽到商陸的這話自然也明白是在騙她，她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手扶在商陸的腋下想將他攙扶起來，“大哥，起來，我帶你一塊走！”
商陸看到一側的付朝生，厲聲道：“付朝生，你帶她走！”
是了，付師兄降妖除魔，劍下無冤魂，這三百年來死在卻邪劍下的妖魔沒有一千也有五百，大哥是妖，被卻邪劍所傷也很正常，或許會有那麼一天，自己也會死在付師兄的劍下。
刺目白光將兩人籠罩，斷尾之痛無外乎撕心裂肺，琳琅卻將下唇咬得血跡斑斑也一言不發。
商陸朝聲音方向望去，遠遠瞧見林中出現琳琅冒雨而來的身影。
商陸氣若遊絲想說自己沒事，但此刻他已是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從自己懷中取出深海東珠塞在琳琅手中，低聲且急促道：“琳琅你聽著，大哥沒有什麼能給你的，這是深海東珠，關鍵時候能救你的命，你收好它，以後……以後大哥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記住了嗎？”
琳琅看著胸口那道劍傷，仿佛認出了什麼，眼睛瞬間通紅，顫抖的手撫上胸口，“這道劍傷……”她回頭看著站立在一側的付朝生淚水猛地從眼眶滾落，“這道劍傷，付師兄……是你的卻邪劍傷的嗎？”
付朝生站在一側始終不曾說一句話，他拳心緊攥，心卻因為琳琅這痛哭聲而感到一陣痙攣，他躬身想安撫琳琅幾句，便瞧見琳琅睜著通紅的眼睛抬起頭來看著他，“付師兄，你可以離開一會嗎？我有些話想單獨和大哥說。”
看著付朝生一步步遠離的背影，琳琅低頭失笑片刻，霓裳常說她笨，可付師兄還是著了她這個笨蛋的道，伸手將商陸的衣襟係好，從懷中拿出隨身的匕首，一刀狠狠劃在自己手心，又一刀劃在商陸的手心。
“大哥你怎麼了？”
“沒關係，大哥，我可以治好你的傷，劍傷而已，我治過的。”
“我不是……我不是讓你離開這嗎？你為什麼……為什麼！”
“琳琅……”商陸又急又氣，但他傷勢太重，說出的話也微不可聞，還是琳琅發現了靠坐在樹樁後的他。
琳琅顫抖的手更甚，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但心中卻清明得很。
靈光一現之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很快便被琳琅通紅的雙眼蒙蔽，付朝生站起身，“好。”
九尾狐有九條命，在阿彌嶺救了一個小女孩用了一條尾巴，在阿彌嶺被付師兄誤會砍斷了一條，後來在阿彌嶺救付師兄又用了一條，在梅州府救付師兄用了第四條，幽州城救霓裳用了第五條，錦官城救蒹葭和陸仙君用了兩條，一刻鐘前救付師兄用了第八條，還剩下一條。
這很奇怪。
果真是琳琅！
商陸伸手用儘最後的力氣將琳琅擁在懷中，露出一抹饜足的笑容，“上天對我不薄，還能再見你一麵，琳琅，回去……回去阿彌嶺，彆再讓人欺負了。”
商陸虛弱一笑，“你真當大哥是因為一道劍傷變成這樣的嗎？”
“大哥——”
“大哥！”琳琅趕到他身側，看著商陸奄奄一息的模樣不敢碰他，淚水混著雨水往下，無助哽咽道：“大哥，你怎麼了？”
按理來說以商陸如今的修為，普通的劍是無法傷他至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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