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掙紮的琳琅在丹田光芒熄滅後再次歸於平靜，脈搏也僅僅隻是短暫地跳動了片刻。
“怎麼回事？”
顯然，商陸就是那個被選中的人。
“這有何難，商陸你與我們一同回人間便是。”蒹葭開口說道。
和幼時一樣，每當他修煉不得要領之際都會坐在一邊生悶氣，還未化形的琳琅就像這樣跳到他懷中安撫他。
“我曾發過毒誓，將一身血肉交給城主和妖界。”那毒誓深入靈魂，並非說說而已。
但這還不夠。
劍氣將長鞭斬斷，商陸連連後退才堪堪穩住身形，看著趕來的陸吾與蒹葭，眼中狠戾儘顯，“你們修仙之人不是道貌盎然地喊著斬妖除魔的口號嗎？什麼時候萬人敬仰的仙君也會為了一介妖魔連自己都不顧了？”
蒹葭攔下了他，“先等等。”
“嗷嗷——”小白狐敏銳感知到商陸的心情，蹭了蹭他的下顎安撫著他。
“隻是化形而已便要百年，往後呢？”
蒹葭想過來查看一番，但被商陸警惕拉開距離，他抱著琳琅如看仇敵一般望著麵前幾人，“琳琅如今的模樣與她未化形時候一模一樣，我想她應該將你們忘了，這樣正好，你們走吧，我是她大哥，我替她做主，她的尾巴不需要你們還，從今以後我們人妖有彆，永無瓜葛！”
東珠入體緩緩沉入丹田，琳琅周身散發著刺眼的白光，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緩緩托至半空，煉筋鍛骨的痛讓她即便是陷入昏睡中也忍不住掙紮翻滾呻.吟，一層又一層巨大白光將她籠罩在其中，呻.吟聲漸漸變成痛苦的嘶鳴。
她也拿不準此時的琳琅還能不能承受一顆深海東珠的威力，把脈在琳琅脈搏，虛浮的脈搏已有了重新跳動的痕跡，蒹葭還來不及高興，隻見琳琅在付朝生懷中痛苦掙紮翻騰。
商陸咬牙，將又一顆深海東珠喂進了琳琅嘴裡。
禁地真氣稀薄，城主距離飛升之境不過一步之遙，卻在禁地之中修煉了千年依然不得要領，聽付朝生如此說，商陸心頭一驚。
“為何？”
看到商陸的那一瞬間琳琅眼睛一亮，飛躍到商陸懷裡，黏黏地蹭著他的下巴。
如今想來城主隻怕那時便做好了打算，哪怕他身死道消，也還有人能替他繼續鎮守妖界。
城主已死，妖界百廢待興，極北之地那群窮凶極惡的妖魔儘數而出，整個妖界即將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商陸曾為城主效命得罪了不少極北之地的妖魔，現如今孤身一人，麵對眾多強敵，真的能保護好她嗎？
付朝生沉沉望著商陸懷中不諳世事的小白狐，第一次違背師門之命，甩開陸吾的手拔劍而起，企圖將商陸懷中的琳琅搶過來。
陸吾拍了拍付朝生的肩膀，“走吧。”
商陸一腳將他踹翻，眼底是想將他碎屍萬段的怒意，“你想彌補琳琅，你又問過琳琅想不想和你走嗎？”
陸吾看了她一眼，卻並未反駁她的提議。
話說到這份上陸吾幾人還能再說什麼，親兄妹總比他們這些外人要親密得多。
商陸苦笑一聲，“我出不去了。”
還是那小白狐的模樣，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麵前的人，目光掃過付朝生，仿佛覺得這人有幾分眼熟多看了幾眼，但也僅僅隻限於多看了兩眼，便將目光轉向一側的商陸。
那時，人間的阿彌嶺是最安全的地方。
捆仙繩就此鬆開，付朝生將麵前茫然的小白狐抱在懷中，對商陸鄭重道：“我以蒼穹劍宗弟子的名義發誓，我將竭儘所能，有朝一日，定會再度開啟人妖兩界的通道！”
入體的東珠閃爍著光芒，肉眼可見地進入了琳琅的丹田。
“深海東珠，這東西說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我想試試。”
白光漸漸散去，被安放在地上的琳琅緩緩睜開眼睛。
付朝生仰頭厲聲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將琳琅留在禁地，她什麼時候才能修煉出人形？”
妖界以強者為尊，弱小的妖魔向來是強大妖魔的口糧。
與其讓他眼睜睜看著琳琅隕落，不如就此賭一把。
凡間與禁地的通道即將徹底粉碎，再不走便再也走不了了。
“你給她吃的什麼？”
蒹葭在一側把過琳琅的脈搏，虛弱無力已是回天乏術，不容她多做思考，從百寶袋中拿出那顆深海東珠便塞進琳琅嘴裡。
商陸早有準備連連後退，沒能讓付朝生得逞。
商陸艱難道：“不過區區百年，我可以護著她。”
曾經妖界也是安全的地方，他有能力護著她，可如今，相比之下人間才是安全的地方。
“琳琅，哥哥不奢望你修煉成仙，隻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他將琳琅放到地上，冷漠看著付朝生，“你記住，你欠她幾條命，這輩子都還不清！好好待她，若不然……”
“她這是……”付朝生艱難開口，嗓子卻堵得疼，愣神望著商陸懷中的白狐，再也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可憐的小琳琅還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麼，朝著站在原地的商陸嗷嗷直叫，她不明白為什麼商陸為什麼要將自己交給一個陌生人，為什麼不和她一塊走。
“嗷嗷——”她在付朝生懷中翻滾掙紮，用牙咬用爪子抓也不曾讓付朝生鬆手，眼看著進入通道後光暈一點一點消失，琳琅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看著通道外目送著她離開的人，堵塞的喉間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大哥——”
陸吾回頭看了眼渾身是血卻依然不肯撒手的付朝生，“琳琅的事我已知曉，雖然她是九尾狐妖，但如今九尾儘斷，我清楚你對琳琅愛護之心，可就算留她在妖界你又如何救她？琳琅於我有救命之恩，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定會帶琳琅會蒼穹劍宗，不惜一切代價救活她。”
長鞭勾住了琳琅的身體，輕輕一帶便要將琳琅從付朝生懷中帶出。
天際雷聲更甚，穿透層層黑雲仿佛要將這妖界碾碎。
付朝生被捆仙繩捆綁不得動彈，眼底卻儘是瘋狂的執念，“師叔，我這一生問心無愧，唯一有愧的隻有琳琅，我對不起她，更不配她三番兩次救我於生死，如今她變成這樣是我的錯，我不能一走了之，還望師叔成全！”
在人間時琳琅化形用了不過二十餘年，而如今在禁地，想要化形隻怕得上百年。
這嘶鳴聲太過慘烈，猶如一道道重錘擊在心頭，讓人不敢多聽。
身後一道狹窄的光暈開啟，陸吾沉聲道：“沒時間了！”
商陸想起自己也有一顆深海東珠，放下長鞭企圖也將東珠喂給琳琅。
陸吾驚疑之間怒上心頭，上前將付朝生拿下以捆仙繩束縛，“付朝生，你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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