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著神識擴散開來,掃視全場,視覺帶來的偏差也迅速平衡,於是李清雲也反應過來,這不是在海麵倒立,而是這座道宮仙島,被海水包裹著,承裝在一個巨大的泡泡裡。就宛如間隙那樣的空間結界。
洞天福地麼。
然後李清雲把視線下移,隻覺眼前一片閃爍,漢白玉的大廣場上,忽然熒光陣陣,泛起一陣海波似的藍光。
然後從那片藍光之中,數以百計身穿藍袍的修士的光影,在眨眼之間隨著光華遁影,現身移形,神光反射在四麵八方碧藍的海麵,一時間波光蕩漾,星光點點,霎是好看。
李清雲也接觸了正統的神教元神之法,自然也看得出這些光影,具都是修士元神出竅,前來相會,神識接觸下,這上百人幾乎個個都是‘練氣化神’境的真傳弟子,修為都不在他之下。甚至至少有一半人,其功力高深,猶如深淵高山,令人望而生畏,遠在他之上。隻是站在那兒,就如一堵高牆,完全阻斷隔絕了李清雲的神識。
而站在最前排的七人,更是完全無法感知到分毫,簡直好似投影一樣,隻能用肉眼看見,隻怕已經是下個境界,‘煉神還虛’期的人物了。
李清雲一臉呆滯,還沒反應過來,那群修士已在廣場上鞠躬叩拜,山呼海嘯,朝顯老師躬身行禮。
“拜見,太上大道祖。”
李清雲就張著下巴,眼珠子轉過去用眼角瞅顯老師。
後者麵無表情,稽首還了一禮,然後朝廣場上眾人中,領頭的修士稽首。
“掌門。”
那掌門躬身還禮,“請道祖降法旨。”
顯老師把拂塵一揮,
“沒事,回來看看,散了吧。”
“奉法旨。”
於是一陣華光綻放,頃刻間廣場上一片神光綻放,上百元神走去無蹤。
臥槽……原來顯師傅逼格這麼滿的啊……
李蟠收回下巴,又定睛看剩下來那掌門。
此人一身太上道宗的天藍色仙綬法衣,頭上戴一頂五方五老蓮花冠,兩邊垂有兩條劍頭長帶,上有‘九天玄女太上帝君天尊’的字樣。
手中持一柄如意,三縷長須,麵如冠玉,玉質金形,形貌逸麗,這造型比起顯老師來,那真叫一個仙風道骨,氣宇不凡,不愧是蓬萊的仙尊,太上的掌……
然後那掌門一路小跑過來,ang得一跪,咚咚咚連磕三個響頭,
“承學拜見師叔祖。”
好家夥,師叔祖……
得,李清雲算是明白了,難怪特地囑咐他都是‘同門師兄’,這特麼根本沒有和顯老師平輩的可以稱作‘師叔’了是吧!
顯老師朝還在傻站著的李清雲瞪了一眼,拂塵一甩把那掌門托起來,
“此子是我新收的傳人,傳上真一脈道統,過來領個牌子。”
李清雲反應過來,趕緊稽首道,
“清雲拜見掌門師兄。”
那掌門溫和得笑道,
“清雲小師弟,不用見外,叫周師兄就是了。”
“是,拜見周師兄。”
顯老師也是懶得等他們寒暄廢話,剛見完了禮,就張口怒斥道,
“承學,你的修行越發怠慢了!卡在悟道境多少年了,還不能合道!我作的《天書這麼難讀嗎!承字輩隻你一個了,再這樣下去,誰來傳我太上九真的衣缽!”
周掌門ang一下又跪了,咚咚磕頭,
“是!弟子愚鈍!辜負了師叔祖的諄諄教誨!弟子有愧師門重托!弟子有負玄門的傳承!”
李清雲一看掌門這樣,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恨不得找個地縫遁進去。
“哼!要不是看你福緣深厚,可以逢凶化險,庇佑宗門!如此怠慢修行,我決計饒不得你的!”
顯老師一甩拂塵,又把周掌門托起來,正色問,
“此輪三山嫡血,能收得多少道種。”
周掌門畢恭畢敬得道,
“神真一脈得四人,靈真一脈得三人,玄真一脈得三人,天真,真真,太真,高真各得一人,再算上上真清雲師弟,則‘清’字輩可得道子一十五人。”
顯老師顏色稍緩,
“十五個,那還不錯,你果然福澤綿長,能反哺宗門。”
周掌門趕忙道,
“師叔祖謬讚了,都是諸位師兄弟齊心協力,因材施教,傳我玄法,揚我道傳……”
顯老師搖搖頭,
“道種縱是難得,也要悉心栽培,才能育成擎天之木,此事做的還不錯。‘岱輿’那邊的事可還順利麼?”
周掌門道,
“請師叔祖放心,我三山九宮府庫充盈,諸位師兄弟儘心竭力,弟子日夜看顧,‘岱輿之遷’功成在即,‘員嶠’的初期工事也在順利進行,絕不敢耽誤本門的大事。”
顯老師聽得也點點頭,
“好,這些雜事你倒是做的得心應手。不過宗門瑣碎,儘可以留給適當的弟子輩去做,吾輩求道之士,還是當以修業為重。你去把天書取來,我再講一遍給你聽。”
“多謝師叔祖傳法!”
周掌門又跪下來磕了幾個頭,然後自己爬起來,從袖子裡取出個羊脂玉玉佩,李清雲眼尖,看到那玉佩一端還係著紅穗,吊著個金墜子,看起來是什麼黃金獅子狗……
顯老師瞪了他一眼,“狻猊。”
好吧狻猊……
周掌門隨手一拋,那狻猊落在地上一撲一滾,變成個鐘靈毓秀,金發金眸,頭發還打著卷兒的道童,雙手捧著羊脂玉佩,在地上叩頭一拜,
“拜見道祖,拜見掌門,拜見師叔。”
周掌門對李清雲道。
“清雲師弟可跟著我的童子,先去取道牒法籙,再叫他帶你去庫房取些丹錢用度。”
顯老師也擺擺手趕他走,李清雲樂道,
“是,謝過掌門師兄。師父。”
行過禮,李清雲便先跟著那狻猊道童,往後院其他道宮去領牌子。
所謂的領牌子,就是去正式登記為太上道宗上真道宮真傳弟子。領了道牒法籙,就相當於領了修士的身份證,畢業證和營業執照,可以自稱玄門正宗的弟子了。
狻猊童子帶著李清雲,先去一座道宮拜過玄女,然後取了《岱輿山太上道傳度受籙法碟,給他蓋章籙印,又領了一塊宗門儲物玉佩,發了些標配的道衣法袍,修行之法,靈丹妙藥,日常用度。
然後李蟠出門來,便見他的名字,已經被無形的鋒刃,刻在道宮一麵玉璧上,記在上真宗弟子一欄。
李清雲一看那玉牆壁上的道號,清字輩的十五人,九真道宗之中,除了至真宗一門,現在還一個‘清’字弟子沒收。其他各宗的‘清’字輩弟子,都已登錄了姓名。
李清雲在上真觀中也見過名牌的,人還挺多來著,不過這一塊玉璧上空空如也,駐足看了兩圈,也推測出此玉璧記載的,大概都是現在宗門內還活著的人。
那名字上有青光流轉,道息庇護的,自然尚在修行之中。而死於非命的,中道隕落的,或者轉世投胎的,兵解重修的,姓名就會自動從玉璧上消失。
不過這麼一看,上真宗一脈也是蠻絕的,從‘顯’字往後,一嗣永承宗德大傳家久,竟然空空如也,接連著十代弟子,或死於非命,或傳承斷絕,居然一個都不剩的。這麼一直傳到他‘上真清雲’隻剩一根獨苗。
而當李清雲一路往上找活人,抬頭看到最頂上時,卻發現最上方的‘顯’字一輩,除了他師父‘上真顯通’,居然還有一個‘至真顯化’,倆好兄弟並排並列在一起。
哦,這麼看來他還是有個‘師叔’的麼。再仔細一看,嘿,還是上一代掌門咧,不知道又是個什麼尿性,好不好相處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