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現場李蟠的熟人竟還不止他一個……
蘆屋式貴穿一身古風的神官法袍,坐在法陣中心一張木桌旁,正用毛筆沾滿朱砂,快速畫符,麵前桌上還擺著九個用符咒封口的罐子,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有大有小,看著像是什麼醬菜壇……不,不對。
李蟠忽然認出來了,這裡有幾個在電視上看到過,和織田家賜給家臣的那些茶具家寶是一模一樣的,但隻怕這些並非逼真複古仿品,而就是那些貨真價實,世代相傳的‘古物’,或者說,‘怪物’……
阿飄直直落入其中一隻罐子,隻聽吧嗒一聲輕響。蘆屋式貴停下筆,揭開封口符咒,從罐中取出了水晶長方體。
蘆屋式貴陰沉著臉,把手一指,桌上一張紙片人立起來。
“就是這東西?”
紙人連連點頭,嘰裡咕嚕。
蘆屋式貴冷哼,
“織田家滿門都給鏟平了,還在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紙人嗚哩哇啦。
蘆屋冷笑,
“嗬,你不用急,這玩意對我又沒用,我不稀罕,尋著機會我會給他的。現在算算我們的賬吧!”
紙人嘰嘰喳喳。
蘆屋怒吼,
“怎麼了!?我悔不該當初直接殺了你個廢物,如今被你誆進這種魔窠!與人為奴,萬劫不複,永不能超生!
不把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實難解我心頭之恨!”
他從袖子裡摸出一把竹扇,啪!得往紙人身上一敲。
被捆綁在床上的小太郎立刻渾身顫抖起來,涕淚橫流,牙關咬緊繩索,口鼻溢出白沫。
紙人嚶嚶嚶。
蘆屋式貴咬牙切齒得,舉著扇子啪啪啪一陣猛敲,
“死!嗬嗬!嗬嗬嗬!你想得倒挺美!你還想死!你死得掉麼!
我告訴你!死不掉了!我們都死不掉了!
永生永世!都是人家的奴才了!蠢材!!廢物!!”
他砸了紙片人十七八下,砸得床上的小太郎全身一陣抽搐,瀉儘了力道,肌肉禁臠著鬆弛下來。
蘆屋式貴總算是泄了怒氣,深吸一口氣,手腕一抖,把那紙人一揉一甩,紙片便像飛鏢一樣射出去,打滅了小太郎頭頂的燭火,紙片也直接點燃,化作火光灼燒殆儘。
床上的小太郎又是一陣激烈的抽搐低吼,然後頭一歪,腰一挺,腿一伸,不動了……
這是精疲力竭昏厥了?還是直接死了?
因為這種玩法太刺激太辣眼睛了,李蟠一時都不敢靠過去認真研究。
不過短短數秒後,在李蟠的冷眼旁觀,和蘆屋式貴冰冷注視下,封魔小太郎“哈——!”得大口喘息著,一個猛子坐起身來!
同時,他的毛發肌肉開始快速生長,從頭頂手肘生出骨角來,分明是解開了封印,變化成了鬼吞童子狀態。隻是身上那些貼著符咒的繩索,卻也發出金光,牢牢繃進鬼吞童子的肌肉裡,竟完全沒有繃斷掙脫的跡象。
反倒是酒吞童子被這繩技勒得不舒服,也發揮不出力道來,隻得壓抑控製住身形變化,怒火中燒得瞪著蘆屋式貴,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他手撕生吞了似的怒吼,幾乎撕裂了喉結,發出不似人的聲響,好似千百麵戰鼓雷鳴,聽起來就像是……
“六道——!!”
蘆屋式貴啪!得把手裡扇子一打,在麵前猛得一扇,冥冥中卷來一股陰風,把其他燭火齊齊熄滅。
然後他用扇子遮住下顎,隻露出一對狹長的狐狸眼,
“既然來了,還躲著做什麼,一起出來聊聊吧,諸位。”
李蟠繼續躲著,默不作聲,因為他知道對方不是在和自己說話。
然後黑暗中,其他八人也顫抖起來,接著就見他們瞬間血肉潰散,皮肉骨骼,都被附著胃上的黏菌吸儘,精血骨肉融成一團被包裹其中,然後那大團黏菌翻湧起來,裂開一張張扭曲的人臉來,好像什麼地獄的怨靈,哀嚎嘶吼起來,發出嗚哩哇啦聽不懂的鬼叫,如山崩海嘯,又如鬼哭神嚎,隻呼喚著一個名字。
“六道——!!!”
不過蘆屋式貴倒似乎能理解這兩個字的含義,和它們正常交流,陰惻惻得說道,
“不用這麼感恩,我早說了,我和蘆屋家的其他人不一樣。
隻要能為我所用,我不在乎你們吃多少莊稼,壞多少地。”
他一邊說著,一邊啪得把扇子一收,握在左手裡,然後右手夾起一張剛畫好的符,口中默念,手中符籙便燃燒起來。
然後他左手拾起剛才阿飄進的罐子,揭開封印,隨手把燃燒的符咒擲進去。
轟!得一下,火光衝天,好像炸了個炮仗似的,罐中響起一聲尖厲的慘叫,然後血水滾滾從罐中溢出來。
蘆屋式貴伸手作了個請,
“誰願入我甕。”
“六道啊——!!”
一個白色黏菌尖嘯了一聲,當空躍起,噗通一聲飛撲入罐中,掀起大團血沫。
蘆屋式貴抿嘴一笑,抬手把罐子蓋上,
“好,識時務者為俊傑。我想你們這些老東西也看得出,如今這世道,天崩地壞,群魔亂舞,沒人養著,你們也蹦躂不了幾日。”
他頓了頓,又故技重施,取一個罐子,點起符咒,把之前裡麵的什麼東西炸死了,騰出地方來,請了個新東西住進來。
然後斜眼瞧小太郎,不,酒吞童子。
“你呢,肯出來麼,放心,就算你脫身出來,他也死不掉的。”
“六道!!”酒吞童子怒吼。
蘆屋式貴橫了他一眼,
“哼,不知道你看中那廢物什麼了。這麼護著他。那隨便你吧。”
於是他一個個開罐,一個個重裝,最後滿地黏菌幾乎都進去了。
但場中卻剩下一最後個,這黏菌不僅不入甕,反倒是漸漸的化出半邊人身,扭動著妖嬈豐滿的女體,還長出半邊嘴來,發出豎琴似叮咚悅耳的聲音,就仿佛在呼喚,
“六道”
蘆屋式貴啪得猛打開扇子,遮住了臉,左眼眼角溢出血來,
“……玉藻前,我知道你定不肯服我,但憑著那麼點肉,你又能撐得了幾時。”
那女體嬌聲呼喚,如水珠紛紛,滴落玉盤,叮咚有聲,
“六道”
蘆屋式貴在扇子後咳咳得直噴血,但還是眯著眼,抿起嘴角笑,
“咳咳咳……哦,我說呢,你打他主意是吧。那我勸你還是彆枉費心機了。
就算是真的龍王,也不可能觸及六道,而全身而退。可那個東西,居然直接道化了回來,連一點人型都沒崩……
那絕對不是個人,或者什麼使徒……隻怕是早就降臨下來,接觸過根源不知多少次的怪物了……”
蘆屋式貴啪得把扇子一收,從扇子下露出一張昆蟲的口器,呼——!得吹出一股烈焰,把那女體猝不及防,噴射了個滿身。
那黏菌的女體,在火焰中扭動著,翻騰著,嚎叫著,發出山林的野獸,在火海裡掙紮的悲鳴,
“六道!!!”
然後它被灼燒成灰燼,消失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