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遲全身蒙在黑霧在,在本就昏暗的夜色下,根本看不太清楚。但顏如箐對他的聲音很熟悉,所以一聽就知道是他本人。
阮遲看向文塞,在他的目光下,文塞縱使不甘,也隻能退了出去。
眨眼間,帳篷裡隻剩顏如箐和阮遲兩人。
顏如箐眨眨眼上前,不見外的拉起阮遲的雙手。忽略對方冷淡的目光與手心冰涼刺骨的溫度,喜笑盈盈地握緊他的雙手,踢踢腿示意他看自己的身體,軟軟地撒嬌,“阿遲哥哥,你看我好了,能站起來了。”
阮遲眼眸微斂,伸手攬住她的腰身,低下頭,黑色的瞳孔深處,仿佛蘊含著說不上來的寒意。
他伸出另一隻手,替她整理了一下淩亂的發絲,語氣憐惜溫柔道,“可是我還是喜歡你原來躺在床上的樣子。”
顏如箐絲毫不懼,雙手抱著他的脖子,不甚開心道,“可是我不喜歡。”
“你要是喜歡我原來的樣子。”顏如箐眼珠子一轉,“那我們分手?”
分手兩字一提出,顏如箐頓感周圍溫度驟降。緊貼著她身體的阮遲,整個人也像從冰櫃裡撈出來似的,又冷又硬。
顏如箐乾笑兩聲,收起試探的想法,不習慣的拍著他的肩膀,哄道,“我開玩笑的,我怎麼舍得和你分手呢,你可是我最愛的阿遲哥哥。”
就算這樣,阮遲還是很生氣,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她。
“前男友?”
“這有什麼,我還有個初戀。”顏如箐擺手,頂著阮遲冷沉的注視,不懼道:“我初戀沈辭,我以前可喜歡他了。”
“長的又高又帥,還有錢。知道我這次為什麼會在這兒不?”顏如箐衝著他咧嘴一笑,“我專門追著他來的。”
研究所內,正躲避實驗體的沈辭鼻子一癢,心說不好,下一秒一個噴嚏讓他僵在當場。
眼看即將離開的實驗體又爬了回來,沈辭咒罵了一聲,換位的同時抽出槍射向實驗體。
——
“這麼看來,箐箐以前很喜歡你那個初戀?”阮遲想到自己上次下手,似乎太輕了。
“對對。”顏如箐劇烈的點頭。
“那外麵那條魚,是怎麼回事?他又為什麼說,他是你男朋友,而我是你前男友?”阮遲忍著副本侵蝕的痛,聲音清冷無常。
“你說,我們是什麼時候分手的呢?”阮遲倏然捏住顏如箐的臉。
顏如箐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疑惑,“他難道沒告訴你嗎?”
“你覺得他應該告訴我什麼?”阮遲臉突然有一瞬間的裂開,可是很快,一條黑色的霧線出現,彌補了那道裂紋。
“我和他之前演戲呢,打算出去就分手。”說起出去,顏如箐驀然想起阮遲的身份。
禁不住好奇地問,“阿遲哥哥,你和文塞什麼時候認識的?你又是怎麼過來的?”
她不想好奇的,但是,實在忍不住。
“我和他…”阮遲剛說三個字,臉色一變。猛地轉過身,背對著顏如箐說,“我要走了,你彆離那條不要臉的魚太近。他有病,離他遠點。”
說完,他身體晃了一下,衝了出去。
速度快的,顏如箐根本沒反應過來。
等帳篷內再次剩自己一個人後,顏如箐攤開手,露出裡麵又一個紅珠。
這顆紅珠表麵看上去和腕間的紅珠沒區彆。捏起來卻是軟軟的,還有液體在流動,如同一滴活著的血。
毫無疑問,這是阮遲給她的。隻是不知為何,他給的很是小心隱蔽,好像在忌憚著誰。
顏如箐將軟紅珠靠近紅珠手鏈,頓時手鏈上的紅珠和她手中的紅珠交相呼應。不多時,軟軟的紅珠沒入腕間的紅珠,原本黯淡的紅珠,看起來變得更加圓潤漂亮。
[道具名稱:紅珠串
等級:?
說明:聽說想念一個人到極致的時候,對方就會出現在你麵前
備注1:不可摘取
備注2:辟邪
備注3:需鑒定
備注4:需鑒定
備注5:需鑒定]
看著多出來的說明,顏如箐想到往她手裡塞東西。麵上卻冷冰冰的質問她,自己什麼時候和他分手的阮遲。
唉,真可愛!
顏如箐捧著臉坐在地上發呆。
文塞進來看到她這副樣子,心裡忍不住嫉妒。
“箐寶。”文塞委屈地叫了一聲,跑過去蹲在她對麵,“你怎麼能對我這樣?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
“他還沒我長得好看呢。”
“胡說,誰是新歡?誰是舊愛?我還沒問你,你突然搞失蹤就算了,你還把他帶到我麵前。你是想嚇唬誰呢?”
顏如箐不甘示弱,不給他沒事找事的機會。
“我……那是個意外。誰知道他真過來了,他還威脅我,我不得不…我錯了,箐寶你原諒我吧。”文塞搖著顏如箐的胳膊。
“我問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
“你說。”
“你知道你是npc,我是玩家對吧?我想問問你,這遊戲副本的本質…”
[警告!玩家不得向npc詢問遊戲副本情況!三次警告!玩家出局!]
“箐箐,你怎麼不問?”
問了一半被遊戲係統警告,緊跟著文塞卻一臉茫然地讓她發問。
這說明,她剛才說的話也被屏蔽了。
顏如箐看著不明所以,盯著自己的文塞,試著提起他上次告知自己有關玩家的話題。
“你記得你上次和我說,玩家和…”
[二次警告!再有下次,玩家直接出局!]
顏如箐一臉懵逼。
什麼情況?
上次他明明說了玩家,什麼事都沒有,為什麼這次自己提都不能提。
“你記得上次你和我說過,這個島有問題。”顏如箐斟酌著開口,“我說我不怕,還有其他人也不怕,你回我的話嗎?”
“嗯,箐箐不用怕,箐箐並沒有受到基因汙染。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幾乎現在還活著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點問題。”
顏如箐古怪地看著他,問:“你還記得你當時的原話是什麼嗎?”
“原話?箐寶提醒我一下,我這兩天記性不太好。”文塞拍拍腦袋,懊惱道。
“沒事,記不起來也沒關係。對了,你和阮遲是什麼關係?”顏如箐倏然提道。
“同事。”
“哦,你們工作之餘,同事之間還能相互竄門啊。”顏如箐意有所指。
“哪能啊,他破窗而入還差不多,搞得我還要向上麵申請經費修窗。”文塞嘟囔抱怨。
“破窗不是那麼容易吧?”
“當然,破窗很可能破一半,就紮滿身玻璃,還不一定能進來。就算進來了,他也慘了。”文塞幸災樂禍。
“怎麼慘了?”顏如箐捏著紅珠,追問。
“上麵要找他報賬不慘嗎?他本來就因為不好好接待客人窮的被降級了,聽說上次還把客人給打狠了,違反了規定。這下還不上賬,不知道會被發配到哪個旮旯處打工還債呢!”文塞嘴角彎彎,心情很是不錯。
“那你呢。”
“我?”文塞迷茫,“關我什麼事?”
“難道不是因為你慫恿他,他才破窗來的嗎?追究責任的話,你也跑不了。”
文塞:……淦!他很想反駁兩句,但潛意識告訴他,顏如箐說的沒錯。
他好像,的確也要被罰。
想想,整條魚都要不好了。
不過“沒事,我有錢,大不了再接待幾波客……他瘋了嗎?”
文塞上一秒還很鹹魚,下一秒直接像火燒屁股一樣從地上跳了起來,臉色極差。
“怎麼了?”顏如箐好像感到地麵剛才顫動了兩下,正要仔細聽,就被文塞的反應吸引住了注意。
“哇……”文塞趁顏如箐不備,哭著撲進她懷裡,“嗚嗚嗚,箐寶,他嫉妒我,他嫉妒我能得到你的寵愛,他要殺了我…嗚嗚嗚…”
剛想把他推開的顏如箐雙手放在他肩膀上,柔聲柔氣地問,“誰要殺你?”
文塞一頓,搖頭,“沒誰。”可看著顏如箐,他不知怎麼想的,鬼使神差來了一句,“一個隻能在暗中偷窺,出不來的怪物罷了。”
“他為什麼殺你?”顏如箐心中疑慮叢生。
“他…”文塞眼神複雜,“他嫉妒我,不想讓我好。”
說著,文塞避開顏如箐的眼神,滿不在意道,“箐箐不要擔心,他殺不了我。就是……”
“就是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你會不會難過?”她雙目如火,灼熱中充滿了期待與緊張。
想說不會的顏如箐,看著他可憐巴巴的眼神,到底沒讓他失望,敷衍的點了點頭。
“唉!”文塞見此,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開心的笑容,在醜醜的鱗片襯托下,愣是有種彆樣的美感。
隻是很快,他臉上的笑就消失了,紅如寶石般的眼底,滿是不舍與難過。
忽地,他抓住顏如箐的手,一臉認真語氣沉重道,“箐寶,你自己小心,我不能陪你了。手鏈你隨身帶著,不要取下來。還有,如果接下來你看到和我長的很像的人,不要停留,趕緊跑!跑的越遠越好。”
“記住,那不是我,他很危險!”
“如果可以,當他快要死的時候,你能不能過去送送他?不,我說錯了,無論如何,你都不要理他。從現在開始,你要牢牢記住以下我說的幾點。”
“一、不要喝水,任何水都不要碰。”
“實在忍不住,我第一次給你摘的果子,山洞裡我給你藏了七個。每天吃一個,堅持7天,你就能離開了。”
“二、不要受傷,就算受傷了,也立馬把傷口包紮起來。”
“三、遠離任何和水有關地方。”
“四、如果看見了長著奇形怪狀的人,請立馬遠離他們。”
“五、如果晚上聽到歌聲,請捂住耳朵,不要聽,不要回應。”
“六、不要在一個地方待的太久,最好不要超過兩個時辰。”
“七、不想相信你身邊的任何人。”
“八、如果實在遇到無法逃離的危險,你可以請阮遲幫忙,但最好不要。”
“九、他們怕火,但不懼火。你可以利用這點對付他們,也可能因此惹怒他們。除非必要,不要使用火。”
“十、他們嫉恨炸彈的聲音,若想使用炸彈,你得確保他們能夠徹底死亡。否則你將受到他們不知疲倦的報複。”
“如果你能做到以上幾點,你將在第七天,不受任何影響,安全地離開這裡。”
“箐箐,等我走了,你也馬上離開。”
說完這些,文塞眼巴巴的看著顏如箐,欲言又止。
最終在聽到地下越來越大的動靜時,他還是不舍最後的相處時間,用力抱住不解的顏如箐。頭埋在她的肩窩,甕聲甕氣道:“我不想忘了你,所以箐箐,你下次來找我好不好?有我的手鏈在,我雖然可能會不記得你,但一定不會傷害你……我很好騙的,你到時哄哄我,就能把我騙走……”
顏如箐感受到頸邊的濕意,察覺到異常,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胳膊。可即使這樣,文塞還是像童話中的美人魚一樣,消失了。
不同的是,他沒變成泡沫,他融化成了一灘水,連衣服都沒剩下。
顏如箐盯著地麵盯了半刻鐘,開始收拾東西。
沒必要的,她都沒帶。這樣一來她能帶就沒幾樣,因為文塞的話,顏如箐還將半瓶水收回了係統空間。
最後背包裡,隻有幾袋壓縮餅乾和一套乾淨的衣服外加睡袋。
顏如箐剛把背包背到身後,不遠處的坑底,傳來幾道急促的槍聲和打鬥聲。
當即她不再猶豫,起身衝出帳篷,來到程麗的帳篷前,把人叫醒。
程麗剛醒,人還有些懵。直到顏如箐一句話,驚的她立馬清醒。
“趕緊簡單收拾一下東西,馬上離開這裡。”
她還想問問顏如箐發生了什麼,就見對方頭也不回,動作靈敏的朝唯一能離開的洞口跑去。
無需多言,程麗立馬感受到一股緊張感。
也在這時,不遠處坑底的動靜使她心裡一突。想也不想,回去撿起一個背包,就想追著顏如箐離開。
然而大坑那邊一道熟悉的聲音,使她定在當場。
猶豫了兩秒,她還是掉頭取出係統空間內慣用的武器道具,衝了過去。
陶然奮力擊殺一頭衝上來的實驗體,與鄭淵背靠背,站在實驗體中間。
往上的台階在左邊,而他們被實驗體堵在右邊。他們一邊要提防實驗體發現向上的台階,一邊還要思考自己如何上去。
“怎麼辦?”鄭淵臉色泛白,手裡捏著一根穿著透明絲線的銀針。
他的主動技能是“穿針引線”,可以短時間內定住目標五秒。但是他現在精力不足,根本無法動用幾次技能。
“你還能使用幾次技能?”陶然喘著粗氣問道,他手中的大刀,泛著詭異的紅色光芒。
“三次,最多三次。”鄭淵望著眼前不下五隻的實驗體,很是無力。
他不知道他們是幸運還是不幸。誤打誤撞找到了正確的出路,結果卻被這群實驗體攔住去路。
雖然他們一開始很同情這些實驗體的遭遇,但是現在,他卻恨不得把實驗體全都殺光。
眼看一頭拚接著狗頭人身的實驗體動了,鄭淵手心捏著一把汗。
“要是程麗在就好了,至少還能為我們爭取一點時間。”陶然滿頭大汗,內心無比焦急。
老天好似聽到了他的呼喚,程麗的聲音突然在他們頭頂響起。
以為是自己錯覺的陶然抬頭,當看到趴在坑上方往下看的程麗,他嚇了一跳,忙道:“我們在這。”
程麗尋著聲音,憑空扔下兩條繩子分彆纏在陶然和鄭淵身上,將二人直接從坑底拉了上來。
逃出一劫的陶然聽著坑底實驗體憤怒的怒吼,心裡的不安擴大。
他拽著程麗和鄭然,起身就跑。
程麗邊跑邊問情況。
“溫月姐他們呢?”
陶然雖然害怕身後的實驗體追上來,可還是和程麗簡單的說了一下他們進研究所的情況。
“我們進去沒多久就走散了。後來我和鄭淵進了一個實驗室,就在我們要離開的時候,實驗室內的培養皿炸了。”
“我發誓,我和鄭淵都沒有碰裡麵的培養皿。可他就是無緣無故的炸了,然後裡麵的實驗體醒了過來,追著我們就攻擊。”
“我和鄭淵沒辦法,隻能反抗。可他們實在太多了,有的還有特殊能力,不好對付,我們隻能邊退邊找出路。”
“好不容易找到出口,他們也追了上來。還好你來了,不然我們這次凶多吉少。”陶然慶幸道。
“謝天謝地你今天睡的晚。”鄭淵也是一臉後怕。
“不。”程麗尷尬地告訴他們,“現在快十二點,我早就躺下休息了。是那個喬青玉,她把我叫起來的。”
“喬青玉?”陶然對這個名字有些陌生。
“就是青青。”
她一說青青,陶然和鄭淵立馬知道是誰了。
顏如箐對此也很無奈,繼沈辭後,紅霖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也喜歡叫她箐箐,被彆人聽見後,就誤以為她的名字叫青青。
“她人呢?”陶然疑惑。
“她把我叫醒,就先一步逃命去了。”程麗並不覺得顏如箐的行為有什麼不對,相反,她還很羨慕。
其實要不是和陶然他們合作慣了,加上人多力量大,她也跑了。
咳咳!
“她直接從山洞裡跑出去了,我們要不要也出去?”
“出,趕緊出,我覺得那個研究所很不對勁。”陶然往後看了一眼,隻覺得身後仿佛有一頭擇人而噬的怪獸在盯著他。
令人膽寒,渾身無力。
“那溫月姐他們?”
“各自逃命要緊,還有六天,如果能活下來,出去會見到的。”
“轟隆——”
“什麼聲音?”
“臥槽,哥,快跑!地麵好像在下陷!”
——
早已跑出山洞的顏如箐,似有所感回頭看了一眼。
然而什麼都沒看見。
她不敢耽誤,先去了文塞說的山洞。爬著陡峭的崖壁,摸了進去。
山洞依舊很乾淨,像被人天天打掃過。顏如箐沒有細看,找到文塞說的果子,包起來放進身後的背包。
本想就在山洞裡休息一晚,但她想到文塞警告她,遠離任何有水的地方。
這個水,顯然也包括大海。
隻能鬱悶的,背著背包遠離這片海域。
她離開沒多久,山崖底下礁石堆,突然鑽出來一個仿佛由魚和人拚接出來的魚人。
它的下半身,齊腰被人用醜陋的縫合線縫製了一條灰色的魚尾。其次在他的胳膊,耳朵後麵,都有縫合的痕跡。他看起來,就像一個人,硬生生的被一針針從人,改造成的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