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胡旋,是燙的軟軟的滾水麵,上麵抹上胡麻醬作底,然後再放到油鍋上猛火烙熟,一層層的餅子挾起來,仿如胡人女子的旋身之舞,所以才叫油胡旋。
而這油胡旋,配著胡人們的酸菜,再可口不過。
這是蘇嬤嬤特地替裴嘉憲備的,偏偏還要說上一聲:“這作胡旋的法子,可還是咱們娘娘教老奴的呢。”
忽而一側臉,她豐軟脹綿的臉上兩隻眼睛圓骨碌的,不停的給羅九寧擠著眼兒。
羅九寧假裝不曾瞧見,挾了一筷子油胡旋,再配上酸菜,油津津的好吃。
蘇嬤嬤乾瞪了半天的眼,走了。
羅九寧連著吃了三塊油胡旋,卻還有些兒饞。
自古宮裡的規矩,無論任何食物,便再好吃,也不能過三,按例,這盤胡旋她就不能再吃了。
沒想到裴嘉憲又挾了一筷子過來,還另挾了一筷子酸菜,替她裹卷起來,她於是又拈起銀楮,又吃了起來。
“徜若在府中有什麼委屈,訴予孤聽即可,不必自己獨自委屈著的,嗯?”他依舊問的極其溫柔,像是長輩在詢問自家膽怯的孩子一般。
羅九寧輕輕兒嗯了一聲,極為乖巧溫順的樣子。
裴嘉憲於是放下筷楮,接過蘇秀捧來涮口的茶呷了一口,耐心的等待她吃飯。
而就在這時,一直跪在外麵的宋綺,終於給阿鳴喚進來了,不知何時,靜悄悄的就跪到了羅九寧的身後。
“此刻,自己去求得王妃的原諒,她要能原諒了你也罷,她要想打死你,孤也隻會看著,絕不會替你求一句情。”裴嘉憲腔調裡的嚴厲,讓羅九寧都覺得害怕。
“娘娘,妾身知道自己一天要忙的太多,顧不上伺候您,惹您不高興了,您饒了妾身這一回。”宋綺聲音低低的說了一句,結結實實的給羅九寧叩了個頭,揚起臉來,胸脯聳的格外高,兩眼垂淒淒的望著她。
雖說王爺調停妻妾,這院子裡的仆婦們是嚴禁觀看的,但是蘇嬤嬤冒著被打死的風險,就在門外上竄下跳的擠眼兒。
那意思當然是,要讓羅九寧趁著王爺的威風,恨不能一次就把宋綺給踩死了才好似的。
偏偏羅九寧個悶性兒,慢性子,說起話來亦是柔柔的腔調:“宋姨娘確實有錯,隻是,您可知道您錯在何處?”
宋綺於心裡翻了個白眼兒,心中其實不屑的很,可是,方才跪在外頭半天,她忽而就悟出來,甚叫個以退為進了。
她道:“妾身錯在不會管家,理家理的不好,從今往後,咱們這王府內院,妾身留給娘娘理唄,妾身隻專心一人帶著阿媛,照顧好了她,也少受些王爺的責罰。”
說著,她頗委屈的側首掃了裴嘉憲一眼,兩眼滿是悠怨的,膝行至羅九寧跟著,忽而欠腰,先解開自己身上的襖衣,露了大半的個肚兜子出來,又極繁鎖的不知在解著什麼。
終於,從脖子上摘了一串還帶著自己體熱的鑰匙下來,她道:“這是咱們王府內院大庫的鑰匙,從今往後,娘娘收著,這內院,內院所有的帳,打明兒起,奴婢慢慢兒的交給您。”
裴嘉憲依舊是一貫的淡漠,也不說話,就那麼穩穩的坐著。
而此刻,按例該接鑰匙的羅九寧卻並不伸手,慢斯條理吃完了那塊胡旋,拿帕子揩了揩唇,她才道:“姨娘確實有錯,但是,您的錯可不在不會理家上,而是在於,您對媛姐兒委實太不儘心了。這如何能與管中饋扯上乾係?你一直以來管著家,往後仍繼續管著就是了。”
宋綺本來滿心以為,羅九寧想要的隻是掌中饋的權力,卻沒想到,鑰匙捧到手邊了,她竟然不要?
這可真是奇了。
難道說,羅九寧那雙瞧起來頗有些遲鈍的眼睛,竟能猜到她心中的所思所想?
她道:“娘娘,妾身不過一個妾侍而已,管著中饋本就不對,往後還是您來管。”
說著,她頗有些匆忙的,就開始往羅九寧手裡塞鑰匙了。
羅九寧仍是一貫怯乎乎的語氣,聲音低低的,就對裴嘉憲說:“王爺,妾身困了,想要上床歇息了。”
裴嘉憲厲目於是掃了過來,宋綺那隻搬著拽著欲要交鑰匙的手還在羅九寧身上亂抓著了,瞬時就停住了。
她麵上本就是個哀哀欲死的神情,心裡其實更氣。
因為,以退為進,把管家權交給羅九寧,明麵上瞧著羅九寧是贏了,可是,須知這內院之中,從每座院子裡的每一個丫頭,再到二門上跑腿兒的,打雜兒的,可全都是她宋綺的人。
到了那時,這滿府中的奴才們集體撂挑子的撂挑子,使絆子的使絆子,想有多熱鬨就能有多熱鬨。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