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申當然知道這個季節獵場不會往裡麵放老虎。雖然這時候老虎不是保護動物,但也沒那麼容易得來的。
但是她硬是沒理攪七分,最後讓太尉和兵部尚書硬著頭皮答應,讓長寧三衛的兵士,分批進京軍、勇士營等處“進修”一番,務必讓他們受到大安朝最優秀的訓練,以便之後無論去哪裡,都能給公主打到老虎。
太尉:“……”還能怎麼辦呢,隻能暫時答應了。
兵部尚書:“……”還能怎麼辦呢,太尉都答應了。
不過兩人在易申離開之後,都火速進宮求見安興帝,將此事一五一十稟報。公主的私兵安插到這些地方,不是他們能做主的。
不過安興帝聽了沒什麼反應:“連老虎都打不到,是該訓練一番,你們記得讓精銳去訓練他們,無比讓他們可以上山擒虎,下海捉蛟。”
太尉一口氣差點上不來:皇帝你到底靠不靠譜!公主隻想捉虎,你連蛟都想捉!蛟那玩意兒是真實存在的嗎?是嗎是嗎?
兩人走出崇安殿,對視一眼,決定將安興帝的這句話死死地咽進肚子裡,說什麼也不能讓公主知道!不然他們怕是活不過今年冬天了。
此時最終以兵部派遣數名校尉入長寧三衛,協助百戶們訓練兵士,並且抽調數名千戶及從屬至京軍、勇士營“進修”暫告段落。易申對這個結果略感意外,她雖然知道安興帝寵愛原身,但沒想到能到這個地步。
說句難聽的,現在京軍裡有這麼多她的人,她若是想要造反,就夠安興帝喝一壺的。如果運氣爆棚,她說不定能當上大安朝第一位女帝。
不過易申暫時沒這個想法,且婚期將近,她為了完成係統發布的狗屁任務,總得先把駙馬迎進門才行。
大婚前日,公主府大門洞開,太常寺少卿和禮部左侍郎,加上皇帝親信的太監,在前院先將公主的妝奩一箱箱打開,然後將駙馬家裡送來的箱籠一一打開,然後將公主的妝奩也一一開啟。
另有兩個嗓門兒響亮的小太監讀禮單,這邊每出示一件,他們就抬著聲音念出來。
前麵還好,易申是嫡長公主,先皇後唯一活下來的孩子,安興帝捧在手心裡長大,給她的妝奩,就差沒搬空自己的內庫了。後麵駙馬家東西雖然比公主的差些,但也過得去。
整個耀妝儀式皆大歡喜,順利結束。
隻是辛家人似乎不這麼認為。
辛文氏一回到家,就把桌案上的茶盞全拂到地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她尚不解氣,抓起椅子上的軟枕,砸向屋中的博古架。
辛向山口乾舌燥隻想喝杯茶水潤潤口,見她將茶盞全摔個乾淨,也氣道:“你又搞什麼呢?兒子明天就成婚了,你想把家拆了嗎?”
辛文氏猛地轉身,咬牙道:“成什麼婚,他那也叫成婚?他是入贅!陛下現在連皇子的影兒都沒有,永文以後孩子都未必隨咱們家的姓,死後都得埋皇陵!”
有機靈的丫鬟去外麵給辛向山倒了茶進來,辛向山還沒接過來,被辛文氏搶了一飲而儘。
他皺著眉說:“你說這個有意思嗎?當初長寧公主選駙馬,不是你又讓他好好打扮,又讓他好好表現的?不想進皇陵你當初瞎折騰什麼?”
辛文氏充耳不聞,喝了茶又把手裡的茶盞往地上一摔:“我那時候哪知道他們如此欺負人!咱們辛家六代單傳,我這輩子隻這麼一點骨血,憑什麼要去入贅!——入贅給皇帝的女兒,也是入贅!”
辛向山滿肚子不悅:“你有本事去找陛下說!你是抄書沒抄夠?最後一天了你還在這裡發瘋,你信不信傳到陛下耳中,你能抄一輩子書都是你命大!”
說罷,辛向山拂袖而去。他離開之後,辛文氏的臉色迅速地平靜下來。
她叫丫鬟們進來收拾東西,再開庫房將博古架填滿。
春芽端茶過來,小心放在她麵前的桌上,低聲道:“夫人,您……”
辛文氏蹙起眉頭:“溫嬤嬤還沒歸家?”
春芽聞言,眼圈便是微紅:“婢子昨日托哥哥去求情,差役說京兆尹大人專門下的命令,叫關夠一個月……”
辛文氏胸中發悶,拿起茶盞連飲數口:“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她抬頭看看春芽,忽覺得眼前所有人都麵目可憎,重重將茶盞往桌上一放:“備熱湯,我要沐浴!”
坐在白氣繚繞的湯池之中,辛文氏覺得胸中那團不知名的火終於消下去一兩分。
怎會如此?
她不過叫人去公主麵前略作試探,事後也去皇帝麵前請罪了,怎麼最後會被關進龍隱寺抄書?
長寧公主明明不是這樣掐尖好強的性子,就連……她也沒有不應的;安興帝素來是個和稀泥的老好人。若非如此,她怎麼敢在如此試探?她又不是真的嫌自己命長!
誰知道這麼一試探,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難道……辛文氏狠狠拍打一下水麵。
難道從今以後,她隻能對那個小賤人俯首帖耳,唯命是從,她拚了一條命生下的兒子,隻能老老實實給皇帝當個贅婿?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好好的溫湯浴,辛文氏卻將自己折騰得渾身發冷心裡發寒,回到臥房,心頭依舊壓著重重一座大山。
辛向山已經準備歇息,此時手握書卷,靠在床頭看書,見她眉頭緊鎖,雖然最近鬨出許多事情,但畢竟是多年夫妻,他仍舊心裡不忍,溫聲勸道:“當駙馬是光宗耀祖的事,公主生的孩子難道沒有咱們兒子的血脈?事已至此,你想那麼多有什麼用呢?隻要永文過得好,不就行了?”
辛文氏麵無表情地扯過被子蓋在身上,合上雙目。
辛向山歎了口氣,放下書卷,叫丫鬟熄滅燈燭,也縮進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