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實話,莘瑤前麵說的話,易申能夠理解。小姑娘要向她投誠,自然不能往京城送東西,以免被當做往家裡傳什麼暗號。所以易清淑連侍女都用的易申的人,東西隨便她們幫自己收拾,既不往家裡送信,也不往家裡送任何土特產。
不過後麵這個,紮了辛永文的小人兒,還剪碎泄憤?
易申看看袋子裡死相淒慘的小布人兒們,疑惑道:“她怎麼知道辛永文的八字?”
就算大安朝民風開放,就算辛永文是男子不在乎八字外傳,可也不會有人滿大街宣揚我是某年某月某日生,生於某時某刻。
易清淑雖是辛永文的表妹,但輕易也是得不到表哥八字的——彆說是這個時代,就算易申在現代的時候,有幾個人知道表親的生日?知道日子就算是記憶超群,誰還記得生辰?
“八字沒錯?真的是辛永文的?”易申從未沒把辛永文當回事兒,更沒關心過對方的八字,所以她看到小人兒上的字,卻也不知道真假。
莘瑤點頭:“沒錯,我和齊嬤嬤都看過,確實是辛家送到欽天監去的八字。”
易申便對這堆垃圾失去了興趣:“扔了吧,怪臟的,記得洗手。”
莘瑤:?
莘瑤吃驚不小:“公主,這可是巫蠱之事啊!”曆朝曆代隻要有人搞這個東西,無不是屍橫遍野。她家公主就這麼輕輕放過?
易申納悶:“又不是咒我,和我有什麼關係?”
莘瑤:“……”行吧。
反正這次出來的都是公主的親兵,隻要易申想把這事壓下去,彆說是咒了駙馬,就是咒了祖宗,也能壓得下去。
易申在驛館歇了一天,除了處理京城送來的消息,也派人往外送了些消息。
傍晚時分,去逛寺廟的幾人回來,每個人看上去都異常興奮。
易申便問:“遇見什麼好事了,怎麼如此高興?”
陳宏遠最沉不住性子,聽見易申問,立時拎著個小包袱跑過來,獻寶似的拿給易申看。
“公主,寺裡有好多新鮮玩意兒吃,京中都沒有呢!”她打開包袱,將一個烤紅薯一個烤土豆拿出來。
易申想了想,發現原身的記憶中還真沒有這兩種作物的影子,於是隻做不知,問道:“這是何物?”
易清淑也走過來,指著烤紅薯說:“這是甜薯,”又指著烤土豆:“這是地薯,”又催促道:“阿姐快吃,地薯冷了便不好吃了。”
易申便剝開一個烤土豆,咬了一口:“他們從哪裡得來的這東西?”
陳宏高說:“寺裡的法師說,是從海城傳回來的,聽說是海外客商從家鄉帶來的,臨海數省已經有人種了,產量挺高,所以他們寺裡的地都也種上了。”
易申笑道:“法師們也要吃飯的嘛。”
她吃掉半個土豆,又掰開烤地瓜。這是個紅心地瓜,烤一烤甜得流糖那種,雖然已經有點涼,但咬一口仍然甜到心裡。
“真不錯。”易申真心實意地說道。這些作物都被客商帶進大安朝了,其他的還會遠嗎?
她現在開始真心期待能在海城遇到什麼了。
*
海城位於大安朝東南沿海,內陸是魚米之鄉,物產豐饒;相隔不遠還有前朝開辟的運河起點,往北可直通京城,又有數條開辟幾百年的官道,經過曆朝曆代拓寬修整,已可並行四輛雙輪馬車,直通大安境內最大的幾座城池。
數日之後,一行人浩浩蕩蕩進入海城的邊界。官府自然又是提早派出官員接待。易申謝絕海城知府派來給她隨行的人手,卻叫上了海城衛的指揮使俞行。
俞行叫上幾個千戶,戰戰兢兢地加入了公主的隨行隊伍——沒辦法,不戰戰兢兢不行,因為易申手底下有三衛,這次出來,指揮使都留在京城忙著剛上任之後那些破事,但千戶帶了十個。俞行帶來那仨瓜倆棗,在數量上直接被碾壓。
……更彆提後麵還有一群火器營出身的火器兵了。
海城衛的衛所裡是有幾門重|炮作為威懾,但是常年不用,俞行都不知道那玩意兒還能不能響。今日看到公主出行,居然有幾十個背著火銃的人,忍不住……肅然起敬。
然後就更加戰戰兢兢,生怕這玩意走火。
——不知道如果陪同公主出遊,被走火的火銃打死,朝廷給不給發撫恤金?俞行一路上都在胡思亂想。
易申叫上指揮使,首先便要去看衛所裡的幾門火|炮。
俞行不敢阻攔,隻能帶人去看。
火|炮被鎖在衛所角落的一間屋子裡,用布蒙著,上麵落著一層灰塵。
俞行赧然說道:“每年過年的時候會推出去轉轉,剩下就每月一次的打掃,許是沒注意到這邊……”他沒好意思說這玩意兒是個人就怕,所以打掃也是草草了之,多數時候都不敢用力碰一下的。
易申問一個火器兵:“你來看看,你會不會用。”
火器兵過去揭開布簾,研究一番之後說:“這是興宗年間造的,火器營多年不用了,現在我們用的都是先帝時候新製的。這個用倒是會用,隻是不知這個有沒有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