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瑤仔細觀察許久,才確定,她家公主是單純地、真情實感地嫌棄這個價碼。
莘瑤:“……”也對,公主當初請長寧三衛喝羊湯都出了一千兩銀子呢,現在輪到她自己,居然整個人隻值一千兩,這落差誰受得了?生氣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隻是……她怎麼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呢?
到底是哪裡不對???
易申一覺睡到次日天蒙蒙亮,起來之後繼續叫上知府和周指揮使討論軍情。
周指揮使的意思是,北夷如今兵肥馬壯,不是宜戰之時,應該等冬季過半,北夷糧草不接,那時出戰必可一戰而勝。易申則認為,北夷能在大安境內襲擊她,說明必有內應,且內應隱藏極深,一時無法查明,久等無益必成禍患,應當速戰速決。
知府是文官,又沒有兵權,基本全程陪坐,安靜如雞。
兩人爭執不下,易申掏出兵符拍在桌上:“我不管你想不想出戰,兵符在這兒,父皇允許我調五千之內的人馬,你三天之內給我調過來便是。”
周鹽欲言又止。
易申的暴脾氣又上來了:“叫你乾架你不去就算了,還要攔著我乾架,這麼不喜歡乾架,你還是不是武官?”
周鹽隻覺得頭痛欲裂:“殿下,您也說了懷疑咱們這邊有內應,但內應是誰咱們都不知道,這時候出征不是找死嗎?”
易申仍舊堅持要給北夷人來個意外驚喜,讓他們措手不及。
最終周鹽沒爭過易申。畢竟易申手裡的兵符是真的,她要調動五千人,周鹽就必須調給她。
定下三天之內調齊五千人之後,易申心滿意蘇地將周鹽和知府送走,然後回頭就告訴莘瑤,點齊八十火器兵四百騎兵,今夜出關,去打北夷。
莘瑤:“……”等等,公主不是說三天之後才開打嗎,為什麼今天就要動手?
易申沒作解釋,隻告訴她讓剩下的兵士看緊留在漠北城的幾個百戶,莫要讓他們與任何人聯係。
莘瑤悚然而驚:“殿下是懷疑長寧三衛有問題?那可是陛下讓太尉挑的人啊!”
易申道:“還不知道有沒有問題,不過小心些總沒有錯的。”她想起昨夜在亂軍之中失蹤的鄭千戶,惋惜道:“鄭千戶也不知是生是死,希望還能活著見到他吧。”
莘瑤小心翼翼地糾正她:“公主,是希望能見到活著的他,不是希望咱們能活著見到他。”
易申:“……快去整隊,少廢話!”
是夜易申帶領四百餘人,乘城門將閉之時,出了漠北關,直奔北夷駐地。
等到周鹽得知消息,已是半個時辰之後,若無意外,易申一行人已能出去二三十裡了。
周鹽大驚,一邊匆匆召起大軍,欲出關保護公主,一邊讓人把知府從被窩裡拖出來,晃著他的脖子對他吼,公主跑了,出關乾架去了。
知府迷迷瞪瞪,聽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周鹽在說什麼,忍不住哈哈大笑:“殿下乃有太宗遺風,真天子血脈也!”
周鹽快被他氣死了:“公主帶著四百多人就跑到北夷大營裡麵去了,你還在這放的什麼酸屁!”
知府也知道事情緊急,肅容問道:“周兄叫我起來,可是有什麼事情?”他是文官啊,他可不會出去打仗的,在他看來,周鹽應該是讓他……幫忙守城吧,就是那種,每天去城頭上巡視幾個時辰,鼓舞士氣與城池共存亡的那種。
周鹽氣道:“你趕緊寫請罪的折子!雙份的!萬一公主出了閃失,咱倆死有餘辜,你得爭取把咱們九族保下來!”
說完他也不想和知府閒話,大步走出門,騎上馬便向城門飛馳而去。
易申一行人此時人銜草,馬銜枚,走出幾十裡之後,還在馬蹄上包了層厚厚的布。四百餘人兵分兩路,從東西兩方,悄無聲息地向著北夷大營包抄而去。
周鹽說的沒錯,此時北夷兵肥馬壯,暫時不缺糧草,戰鬥力超常;但事實上,此時草原上牧草已經枯黃,時令河逐漸枯竭,北夷常在這個時候集結隊伍,去大安邊界糧食豐收之地小打小鬨一番。
即便漠北城守衛森嚴,但大安不是一座鐵桶,仍舊有兵力薄弱的地方。
所以北夷的幾個大部落都紛紛集結起來,時刻準備去邊界騷|擾。
易申所領的一路人馬,先用火|炮開路,一炮打進北夷軍防守最森嚴的地方——這地方就算不是統帥,至少也是重要人物——然後一通火銃打過去,再親自率領輕騎兵壓了過去。
北夷是遊牧民族,士兵們從會走路就開始騎馬,但大安的騎兵也不算太弱。尤其現在是偷襲,易申手裡還有熱武器。北夷兵很多尚在睡夢之中便被炸的七葷八素,等出來騎上馬,易申已經帶兵殺到跟前兒了。
夜幕沉沉,北夷人隻覺得四麵八方都是震天動地的喊殺聲。駐軍迅速被撕成幾片,士兵首尾不能相顧,一片混亂,隻能本能地反擊。
至於統帥……不好意思他被易申一炮轟了個正著,軍醫官搶救之時聽到外麵大亂,知道不好。親兵將統帥抬上馬車,倉惶逃竄。這時再去找軍醫官,哪裡還找得著?
易申眼尖,在一片四散奔逃的人馬之中望見一輛馬車,當即收刀摘弓,接連幾箭射了過去。
拉車的馬嘶鳴著倒地,馬車翻倒,北夷統帥如同一條死狗一般,被掀翻到地上。
親兵還待背起統帥逃命,惶然之中看到馬身上的箭支,頓時肝膽欲裂,失聲叫道:“天皇帝!那是天皇帝的箭!”
附近的北夷兵聞言更加混亂,有畏懼大安的人,已經扔下兵器,跪倒投降,口稱“天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