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母憑子貴文09(1 / 2)

“程小將軍”是太上皇後一事沒有流傳開去,隻易丁文、常將軍與他們的幾個心腹知道。

江朝重文輕武,文官對武官多有輕視。即使易申是太上皇後,若她親自上陣的消息傳出去,後果也不知會如何。

易、常二人不知易申究竟有何打算,又不知她具體的去向。隻能暫時隱瞞,多派斥候出去打探,等易申歸來再議。

這一等……就把北夷王等來了。

隻是北夷王的情況有點慘,比他唯一健在的兒子哈穆爾還慘。哈穆爾被易申拖在馬後幾裡地,還能嚎得震天響,北夷王養尊處優已久,被拖到漠北城時已是奄奄一息。

易申的戰袍已被血汙浸透,她把捆著北夷王的繩頭交給迎她的人,便一言不發地往城中走去。

易丁文追上她,壓低聲音問道:“殿下現在……”

易申麵無表情地看他一眼:“彆和我說話,我想靜靜。”

易丁文被她看得心裡發毛,不敢再說什麼,隻吩咐心腹跟去,若有什麼事情便照應幾分,又轉回來找常將軍商議。

兩人皺眉看著半死不活的北夷王,做出決定:等太上皇後醒來,一定要說服她,把這些人全部砍死,隻把腦袋給陛下送去,決不能讓那群文官知道他們還活著!

他們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

漠北之戰捷報傳入京城,朝堂上頓時一片嘩然。

禮部尚書第一個跳出來,指責武夫不懂禮義,竟然與友邦爭勇鬥狠,還殺死對方王子,失儀於外,罪不可赦。

督查院眾禦史也紛紛出列,稱軍中無文職坐鎮果然不行,此次雖然斬殺敵首千餘,但功過不能相抵,陛下應懲治主將,以儆效尤。

宋祁玉:“……”聽聽這群狗東西,都在放什麼狗屁?

他沒有發作,轉頭看向武官一列。

安南將軍冷笑道:“友邦?不會真的有人以為,他們來求娶個公主,就變成友邦了吧?一個月前他們還把漠北搶占過去,我見識少,你們管這個叫友邦?”

禮部尚書據理力爭:“中宗年間,我朝便將北夷列為不征之國,即便有犯,將其逐出邊境即可,常將軍窮追不舍,有失上國威儀。”

工部尚書附和:“他們還偷走了我們衙門裡的兩門火炮、五十支火銃,戰中使用此等奇技淫巧之物,勝之不武。”

宋祁玉:“……”他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他前些日子為什麼隻下獄了那麼幾個人!他就應該把所有文官都關進去,讓他們把天牢裡的刑法嘗個遍,他們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振振有詞!

大殿裡頭這些文官,十個裡麵有九個半都義憤填膺,好像常將軍殺了他們祖宗似的。

——剩下那半個是戶部的,畢竟江朝勝了他們就不用納貢,看在節省了銀子的份兒上,戶部的官員表現得略正常一些。

“散朝!容後再議!”宋祁玉怒氣衝衝地把奏本往地上一推,起身就往後殿走去。

身後嘩啦啦跪倒一片:“請陛下深思!”

他進了後殿,命人將保國公、鎮北侯、安南將軍等人請來。。

這些人一進門,便抱怨道:“那些酸人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老子要把他們全砍死!”

宋祁玉欣喜地看過去:“真的?老將軍什麼時候出發?”

眾人左看右看,開始裝傻。

宋祁玉也知他們隻是說說,沒有繼續糾纏這個問題,而是問道:“待常將軍還朝,朕必然加以封賞,隻是這些文官實在不像話,諸卿可有什麼辦法讓他們閉嘴?”

保國公嘀咕道:“閉嘴?那隻能砍了。”

宋祁玉歎氣:“若能砍了,朕何必找你們來商議?:”

鎮北侯說了句大實話:“陛下,本朝重文抑武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年兩年,自打建朝至今,已有兩百餘年,文官掌控朝堂也已經兩百餘年。陛下想讓他們讓出權力,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宋祁玉沒好氣:“朕當然知道。所以朕隻想讓他們這一次老老實實閉嘴,其他的事隻能徐徐圖之。”

保國公遲疑片刻:“臣還是覺得隻能把他們全砍了。”

另外幾人都向他投去痛心疾首的目光。

“國公爺莫要火上澆油,”安南將軍說,“陛下,封賞之時若陛下執意發明旨,文官們即便有異議,倒也有限——但是太上皇那裡,陛下可曾知會過?”

宋祁玉臉色陰沉:“尚未。”

眾人齊齊歎了口氣。

散朝之後,果然有人來請宋祁玉,說太上皇要見他。

宋祁玉沒辦法拒絕,隻能跟著去了。

他本以為太上皇也要勸他善待文官,善待友邦,誰知一進殿,便聽太上皇哽咽道:

“昨晚你母後給朕托夢,問朕為何沒照顧好你阿娘。”

宋祁玉:“……”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托夢的那位是先皇後。

太上皇抹眼淚:“朕讓內侍去請你阿娘,她卻不肯來,她是不是嫌棄朕了?”

宋祁玉勉強安慰道:“母後在和寧宮中為父皇祈福,怎敢有半分嫌棄?”

太上皇:“那她為什麼不願意過來看朕一眼?”

宋祁玉推脫幾句,太上皇便不依不饒,還連聲要內侍送他去太廟,他要去和祖宗哭一哭。

宋祁玉無法,屏退殿中其他人後,低聲對太上皇說:“父皇,母後她……去了漠北。”

太上皇大驚失色:“什麼?祁玉,你怎麼能讓她做出這種事?”

宋祁玉略作遲疑,決定實話實說:“母後生擒北夷王及王子哈穆爾,並手刃其餘三名王子。”

太上皇瞪大眼睛:“竟有此事?!”

宋祁玉沉重地點點頭。

太上皇怔愣半晌,長歎一聲:“朕不如她。”

宋祁玉略感意外:“父皇?”

太上皇麵色凝重:“朕年少時,你皇祖父也曾讚過朕文武雙全,但北夷犯邊,親征一事……朕想都未敢想過,而你阿娘竟如此勇武……”

他失魂落魄地沉默許久,終於搖搖頭:“朕知道了。”

宋祁玉見他頹喪的模樣,略有不忍,安慰他道:“待阿娘凱旋,我帶阿父去城上迎接?”

太上皇狠狠瞪他一眼:“你是不是生怕文官說你幾句好話?”

宋祁玉落荒而逃。

*

易申回到漠北城中,在驛所沉沉地睡了兩天一夜,直到第二日黃昏才起。

易丁文見她遲遲不起,早已急得不行,卻又不敢擅入。想叫婢女進屋查看,但漠北城剛剛收複,正是混亂之時,一時間難於尋到可靠的婢女。

而從漠西調婢女過來又顯得太過刻意,易丁文束手無策,急得團團轉。

好在易申第二日天沒黑就醒了過來,略作收拾出門,便見易丁文在院子裡轉圈。

見她出門,易丁文忍不住大鬆一口氣:“你終於醒了。”

易申道:“熬夜抓了幾個雜碎,有點累,所以多睡了會兒。”

易丁文的語氣有些幽怨:“您那是多睡了一會兒嗎?您睡了一天兩夜啊!”

易申打個哈欠:“特侖蘇和北夷王還活著嗎?還活著就帶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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