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架空民國文01(1 / 2)

係統安靜如雞。易申站立不穩,隻能坐回貴妃椅上。

隻是這一動作,便發出了些聲音,門簾一挑,外麵走進一個小丫頭,梳著麻花辮,上襖下裙,鵝蛋臉頗為白淨,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

“二奶奶可是要走動走動?”小丫頭聲音脆脆的,易申留意到她往自己腳底下瞟了一眼,眼睛裡滿是羨慕。

易申沒作聲——破係統還沒處理完劇情和原身的記憶,她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什麼都不做也不太行,萬一原身是個活潑性子那就露餡了。於是易申把頭一低,手往額頭上一扶。

……然後她就看到了自己大得不正常的肚子。

易申:“……”

就在她疑心這是將軍肚還是肝腹水的時候,肚子裡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易申:“……”

草(一種植物)!

這他娘的是胎動!

易申覺得在這一刻,她的表情肯定是裂開的,說不定她整個人也都是裂開的。

好在小丫頭沒留意她的表情,隻是看到她扶著額頭,不禁有些慌,小聲問道:“二奶奶,您又頭痛了?”

易申“虛弱”地說:“是……”

小丫頭熟練地扶著她的胳膊:“二奶奶去床上歪一會兒吧?這邊有風,您現在身子重受不得這個——午膳還有大半個時辰,歇歇或許能好些?”

易申便打著她的手站起來。腳底還是很痛,好在貴妃椅離床也沒幾步,她忍忍就過去了。

小丫頭扶她進了三進的拔步床,幫她除去繡鞋,放下床簾,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易申這才有時間看她的腳到底怎麼了。

——倒是沒怎麼,腳底下沒放刀子也沒放火炭。

不過是一雙纏過的小腳。

易申拿手比劃了一下。她這雙手纖細白嫩,指甲圓潤有光澤,一看就是保養得很好的手。

成年女性的手掌,大概八|九公分寬。

她現在的腳,比這隻手的寬度,長兩個手指的寬度。

也就是差不多十一公分左右。

算不上“三寸金蓮”,不過大概能比四寸銀蓮小一點。

易申接收了原身的記憶之後,內心更加生草,正準備再戳係統兩下,讓它把任務發過來,便聽見拔步床外麵,門簾又是一響。

還有剛才那個小丫頭焦急的聲音:“二爺!二奶奶的頭疼,正躺著呢,您不能進去——”

但那位“二爺”顯然沒有聽從一個小丫頭的話,易申聽到釘過掌的鞋底走在木板上,發出的“咚咚”聲,隨即她眼前繡著百子千福花樣的簾子被掀了起來,一個穿著長袍馬褂,戴著圓框眼鏡,紐扣上係著懷表鏈子的男人出現在床邊。

“你還要鬨到什麼時候!”那人麵上滿是不耐,“我娘讓你布個菜你就這疼那疼的,有你這麼當媳婦的嗎?你知不知道我有你這麼個老婆,在外麵丟多大的人?我們家慈悲還肯養著你,你就這麼回報我們?”

易申冷笑出聲:“養著我?我的嫁妝夠我吃兩輩子的,你去留學,花的銀元都是我拿出來的!養我,你養得起?”

那人白淨的麵皮漲的通紅,憋了好半天憋出了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易申又把裙擺一提,露出兩隻纏得尖尖的小腳:“你覺得有個裹腳的老婆丟人?是我不去新式學堂念書嗎?我念了三年初小,又被你爹派人到我家,說我不纏足你不娶我!是你爹讓我纏的!你沒膽子去說你爹,你就來說我,你也算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那人臉色更加難看。

易申又是一聲冷笑,掀了薄毯子叫道:“珍珠過來,扶我去正院看看老太太又在編排我什麼。”

鵝蛋臉小丫頭應聲進來,但見到趙執安堵在三進床裡麵,把過道擋得嚴實,她不太敢上前。

易申把肚子一挺:“你不讓開?你三兒子就在我肚子裡呢,你就這麼當爹的?”

趙執安氣得掉頭就走。珍珠這才小心翼翼地將易申扶起來。

她臉上的酒窩被愁容代替了,輕輕地歎了口氣。

易申知道對小丫頭說什麼也沒用,便不和她掰扯,由她扶著慢慢往外麵走。

等她走出門,看見趙執安穿過抄手遊廊,往正院拐過去了,一點也沒想著等等自己懷孕六個多月的妻子。

易申對這男人沒什麼好印象。

事實上,她對著一整家人都沒什麼好印象。

現在是什麼時候呢?

根據原身的記憶,原身的母親是個旗人,本來不會和漢人通婚,但當時皇帝下令允許旗人與漢人成婚,原身外祖看中一個秀才,便讓女兒嫁了過去。原身的父親當然就是那個秀才。

不過她外祖運氣不好,剛把女兒嫁過去,科舉就取消了,原身父親繼續往上爬的路被堵死,把她外祖氣個半死。

原身母親先生了她這個女兒,在生二胎的時候難產而死,連著沒見天日的兒子一起去了。

外祖家一見她就傷心,給她訂了門親事,便不怎麼再管她。

後來便是末代皇帝退位,那一年原身四歲。

大總統上位,發布禁纏足令,趙家特意叫人去原身家裡說,不要讓原身纏足。那時候原身母親還在世,她是旗人嘛,本來就不講究這套,當然順理成章地答應下來。

等新政府興辦小學,趙家還催促易家送原身上了個初小。

然而好景不長,原身九歲那年皇帝複辟,禁纏足令名存實亡,趙家又派人上門,讓他們給原身纏足。

九歲的女孩子,腳有多大?差不多有十五六公分,算成寸就是五寸左右,而纏足以三寸為美,可想而知要比三四歲開始纏的多受多少苦楚。

就這樣,因為原身纏完了腳長有三寸半,趙家沒少嫌棄她。

原身十七歲嫁到趙家,第一胎生了個兒子,第二胎生的龍鳳胎,現在她肚子裡懷的第三胎。從劇情上看,也是個兒子。

易申一邊往正院走,一邊翻看劇情。

簡而言之,趙家男人都是反複無常的牆頭草。

皇帝退位了,他們就跟著喊打倒封建主義,大總統發布禁纏足令,他們就堅決摒棄纏足。

等到皇帝複辟,周圍人開始複興纏足,他們就不顧原身已經九歲,硬逼著原身纏足。而現在皇帝複辟失敗,大總統想當皇帝也失敗了,國民政府又開始掌權,趙家人又開始嫌棄原身這雙小腳。

於是原身被他們嫌棄了一輩子,直到趙家人跟著國民政府撤退去寶島,也沒帶上她。

原身的三個兒子還義正言辭地說:

“我們的母親是個封建女子,她被封建思想荼毒,卻又做了封建思想的施害者,害死了我們的姐姐/妹妹,我們反對封建思想,我們要與她劃清界限。”

他們後來成了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一輩子被人稱頌,而原身除了生兒子的那兩年能得公婆幾句稱讚,餘下的時間都在被趙家人嫌棄,後來更是被釘上恥辱柱,被全天下的人唾罵。

但是原身又做錯了什麼呢?

彆人想讓她纏足的時候,她隻是個九歲的孩子,根本沒有能力反抗。

彆人讓她的女兒纏足的時候,她想阻止,卻被送回了鄉下,被關進了老家。

——她的女兒因為纏足而死,於是這成為了她是封建思想施害者的鐵證。

易申抬起頭,看到正院影壁上“齋莊中正”四個大字。

趙家人大概一個字都沒做到吧。

正院裡的婆子看見易申,先迎上來給她行禮,又進去通報“二奶奶來了”。隨後再出來請易申進去,說老太太有請。

反正這做派在易申看來就挺滑稽的。

趙家不是什麼有錢的人家,就趙執安的那個院子,原身的嫁妝都不太放得下,原身的那個三進拔步床,放在臥房裡,第一進都快到窗戶底下了,可見房子有多小;趙老太太因此把原身的好多嫁妝放進庫房,說是替她保管。

——然後大概帶著去了寶島吧。

易申挺著六個月的肚子跨過門檻進去,隨意叫了聲“娘”,膝蓋連彎都沒彎,就直接坐在趙執安旁邊的太師椅上了。

趙老太太果然怒了,用力把茶盞撂在桌子上,指桑罵槐地道:“你們天天講西學,有什麼好的?父不父子不子,禮儀孝悌全都忘了!再學下去你連誰是你親娘都忘了!”

趙執安便給易申使眼色,讓她給趙老太太賠罪。

易申根本沒理他。

趙老太太果然更氣了。

她房裡的小丫頭秋桂給易申端上一杯紅棗茶。易申拿起來聞了聞。

“母親,您屋裡的人該管管了。”易申放下茶盞說道。不就是陰陽怪氣嗎,難道她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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