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興美十分感動,她哽咽著說:“如果我們之間沒有這樣尷尬的關係,我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
易申非常震驚:“我以為我們已經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了。”
陳卿卿和徐卓在旁邊感動地點頭。
易申張開雙臂,與陳興美擁抱了一下。
陳興美身子有點僵,隨即也反過來抱了易申一下。
易申又回身依次與陳卿卿和徐卓擁抱。
兩人都眼淚汪汪地回抱她,然後過去抱陳興美。
徐飛書眼巴巴地在旁邊看著,直到其他四個人互相擁抱結束,再次坐下來,他才難以置信地問道:“我呢?為什麼沒人來抱我?”
陳卿卿麵不改色:“你骨頭太硬,我嫌硌得慌。”
陳興美說:“我以前也沒和你擁抱過啊!”
徐飛書憤怒地說:“你胡說!……你三歲之前每天都纏著我抱你,我不抱你還要哭!”
徐卓對他怒目而視:“你還好意思說!你不抱興美,她哭幾分鐘就好了,你抱了她——嗬嗬,你就比她大兩歲,抱一次摔三個跟頭,你們倆得一起哭一天!”
徐飛書頓時慫了:“是,是這樣的嗎?我都忘了……”
一家人又在一起談了好一會兒的心,一起離開時,看到眼巴巴地等在外麵的關浩言。
徐飛書驚道:“你怎麼還沒走?”
關浩言一本正經地說:“你作為主人,怎麼能問客人這種話呢?你真是太失禮了。”
徐飛書愣了愣,反問道:“你作為客人,竟然當麵指責主人失禮,難道你不失禮嗎?”
易申:“……”你們倆擱這兒套娃呢?
她目不斜視地從兩個小學雞中間走過,徑直走向陳卿卿和徐卓為她整理出的房間。
房間在三樓的陽麵。在陳卿卿的臥室旁邊。這裡原本是琴房,在得知易申的存在之後,陳卿卿便將琴搬到陰麵,將這個房間空了出來。
據說當時徐飛書還傻乎乎地問“琴搬到陰麵不會受潮嗎”,被陳卿卿一腳踹出去了。
“京市這個天氣,”陳卿卿納悶地說,“冬天供暖的時候,琴房裡都得開加濕器,才能讓我的寶貝笛子寶貝簫不要開裂,你是怎麼長的腦子,覺得陰麵會受潮?”
徐飛書不服氣地說:“我放在琴房裡的吸濕盒,每個月都會吸滿滿一盒子水,怎麼不會受潮?”
陳卿卿勃然大怒:“我說我這兩年開加濕器怎麼也開不夠,原來是你小子搞的鬼!”
——徐飛書被陳卿卿收拾了一頓,不敢再提他在琴房裡放吸濕盒的事情。現在看兩人領著易申去她的房間,他在後麵探頭探腦,也想進去轉一轉,順便看看能不能找機會向易申介紹一下房間裡的擺設。
畢竟這些擺設是他們一家人一起挑選的。
易申見他跟著上樓梯,退後一步走在陳卿卿的後麵,低聲問他:“你放心讓興美和關浩言在一起待著?你不怕關浩言見一個愛一個,把你這個妹妹也騙走?”
徐飛書悚然而驚,掉頭往樓下跑去。
陳卿卿停住腳步,回身攬住她的胳膊:“我很感動,你很善良。你在艱苦的環境下堅守本心,你真的……是一個高尚的人。”
易申總覺得她來這個世界不是第一次聽到這話了。
不過被人戴高帽,特彆是無所求的戴高帽,終究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易申也就臉不紅心不跳地收下了。
臥室很大,大到易申覺得圍著床跑個八百米,應該不會轉得頭暈。
陳卿卿說道:“我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風格的家具,所以就按你哥哥的房間布置了。不過這裡隻是個暫時落腳的地方,等咱們去其他的住處,你想要什麼樣的,告訴設計師就好,到時候有足夠的時間裝修。”
易申對裝修沒有什麼特殊愛好。經曆過這麼多的世界,要是不能迅速適應各種不同的風格,她早就被強迫症逼死了。
不過她對家人們的愛仍然很感動。
她說:“這樣就很好,我很喜歡。”
陳卿卿喜上眉梢,對徐卓說道:“我就說我生的孩子肯定喜歡我愛的風格,你還不信。”
徐卓失望地歎了口氣:“唉。”
然後陳卿卿對易申解釋說:“哼,你爸爸總覺得他的審美比我好很多,但是你,你哥,還有興美,你們的審美都隨我——你記住了,在咱家,你媽我才是老大!”
易申笑著點頭,但心裡的那股違和感更加強烈了。
她一定要想辦法知道,她和陳興美,到底誰才是陳卿卿和徐卓的孩子。
晚飯後,他們一家人去院子裡散步,關浩言又是死皮賴臉地跟在他們後麵,說什麼也不肯走。
在多次明示暗示都無果的情況下,陳卿卿隻能給他安排了一間客房,並且打電話問楊女士,她兒子的事假到底要請到什麼時候。
楊女士表示無奈:“小兔崽子翅膀硬了,不怕我扣他工資了,他就算曠工到年底也餓不死,我看你得準備留他過年了。”
陳卿卿怒道:“我們一家人的團圓飯,你兒子橫插一腳算怎麼回事?小年之前,你過來把你兒子帶走,不然我把他大卸八塊給你快遞回去!”
楊女士沉默半晌,說道:“唉,不用這麼客氣,分我一塊就好,八塊太多了,兔崽子不值得你浪費刀。”
陳卿卿:????
*
易申瞞過陳卿卿分派給她的助理,去了京市的一家檢定機構。
與家人們擁抱的時候,易申從他們的頭上拔了數根頭發。
之前的檢測都是用靜脈血做的。
但易申並不相信這個結果。
靜脈血的檢測,隻要這幾個人有人做過造血乾細胞移植,那麼檢測結果就會出現偏差——這甚至不需要係統的介入。
易申覺得她至少要用幾個人的體細胞重新檢測,才能初步相信這個結果。
原身沒什麼錢,但是被陳卿卿和徐卓認回來之後,他們給了她零花錢。
易申去機器上查過,後麵那一串零讓人頭暈目眩,在京市買房子都差不多夠了,做個檢測而已,毛毛雨罷了。
易申等了一個上午,然後拿到了報告。
結果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陳興美、徐飛書和她,都與陳卿卿和徐卓有生物學的親緣關係。
陳卿卿可從來沒有提過,她當年生的是雙胞胎。
易申收起著三份報告,走出鑒定機構的大門,然後去了不遠處的一家快餐店,點了一份套餐,呆呆地坐了很久。
【宿主,你怎麼了?】係統似乎覺察到易申的異常,再次上線問道。
易申平靜地說:“沒什麼,我突然得到這麼多錢,覺得人生失去了奮鬥的意義,需要思考一下生命的真諦。”
係統:????
它覺得宿主有什麼事情瞞著它。
係統開始進行自檢。
它是個成熟的係統,應該學會處理運行過程中遇到的bug了。
今天早上,係統檢測到一條bug,嚴重地影響它的運行。它趁易申不注意,把自己重啟了一下。
眾所周知,所有人工智能,包括人工智障在內,如果出現了什麼不能解決的問題,重啟一下準能好。
不過係統估計錯了它重啟需要的時間。
它重啟恢複正常之後,發現已經到了中午。它竟然用了六個小時的時間,才完成這次漫長的重啟過程。
——當年DOS係統重啟也沒有這麼慢啊摔!
它沒敢聲張。它擔心會受到易申無情的嘲笑,更擔心會收到主係統的審查。它隻能打開自檢程序,試圖從中分析易申在它沒能正常工作的時候,到底做了什麼。
然而自檢程序似乎也壞掉了,係統隻看到一串串亂碼。
掀桌掀桌掀桌!!!
係統生著悶氣,安慰自己一個上午不會出什麼問題,然後默默地閉麥了。
易申看著眼前的套餐,根本吃不下去。
她現在確實可以乾擾係統的運行,但是也僅僅隻能乾擾它幾個小時而已。
其他的時候,即使係統不能監控她的每一個想法,但隻要它不是真的智障,在看到她拿著帶毛囊的頭發去做親子鑒定,它也肯定能夠意識到,她在懷疑它。
——所以,她到底要怎樣,才能擺脫係統的控製呢?
易申把隨便點的這份套餐打包,走出快餐店。她把套餐送給第一個遇到的環衛工人,然後坐車回陳卿卿的彆墅。
陳卿卿見她回來,鬆了口氣。
“陳……陳媽媽,”易申對上陳卿卿期待的目光,還是沒忍心叫她陳女士,話到嘴邊改成了陳媽媽。陳卿卿雖然有些失望她沒有叫自己媽媽,但想到女兒反正已經回到自己身邊,天長日久,總能等到她叫媽媽的那一天,也就不計較這一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