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紹軒是天盛朝商隊的首領。雲易娘找遍來此的行商,皆買不到巫祝所要的長刀,隻能找到胥紹軒,問她有沒有辦法。
胥紹軒遲疑道:“近些年我朝邊境常受侵犯,青銅生鐵等皆用於打造軍隊所用的兵器,除軍伍之外,百姓不得持有刀斧,有些村落整個村子隻有裡正等人處有刀具,尋常人想要切菜,都要用石刀,宰殺牲畜之時,才能去裡正處用刀。所以這個真的很難辦。”
雲易娘不死心:“你在天盛朝中任將軍之職,也搞不來刀嗎?一把長刀而已,我們的巫祝大人需雕刻圖騰,普通石刀很不中用——若長刀有忌諱,幾把短刀也可,反正我都需找祭司重新鍛造成巫祝所要的刻刀。”
胥紹軒猶豫半晌:“這……皇命難違,不過若國王真有需求,我倒有個主意。”
雲易娘連忙追問:“將軍請講。”
胥紹軒道:“我需親去貴地的王城,待祭司將刀具煉製完畢,我要查看結果,以確認你們未將其煉製成武器。”
雲易娘以為是什麼苛刻的條件,聽到胥紹軒說是這個,頓時鬆了口氣:“這有何妨,隻是鍛造刀具需要不少時間,將軍若是去了,可能趕不上這次離開。”
泉和國與天盛朝交界處的毒瘴隨季節而變化範圍,即使有巫醫的草藥,在毒瘴最盛的時候,通過山穀也可能有些危險。
胥紹軒笑了笑:“這倒沒什麼。三皇子久住貴地,我正好看看他過得怎樣。”
雲易娘不易察覺地撇了撇嘴。
天盛朝的小郎君一個比一個嬌軟,宿元雖然長得高大,但打獵種地哪樣也做不好。他這樣的人,能在泉和國過得好就見鬼了。
不過胥紹軒答應她交易一把長刀,雲易娘還是高興的——巫祝的地位非比尋常,她所要的東西,泉和國的任何人都會儘力使其如願。
集市結束之後,胥紹軒果然與雲易娘等人一起趕赴祭祀城。
隻是同行的不隻有她一人,胥良攸也跟著一起去了。
宿元看見胥良攸隨行,臉色就不好看了。
“你怎麼也來了?”宿元嘲笑他,“你是在京城豔名遠播嫁不出去,所以來泉和國碰運氣嗎?”
集市散去、胥家姐弟跟著雲易娘一行人起程之時,胥良攸就摘去帷帽,改以麵紗覆麵。
雖然旁人仍然看不出他的容貌,但是他一頭黑亮柔順的頭發,和一雙明亮靈動的眼睛,卻是展露在眾人麵前了。
此時他就睜大一雙眼睛,不解地看向宿元:“三皇子何出此言?”
他的聲音還沒有徹底變得低沉,帶著些嘶啞,但不像旁人變聲的時候那樣難聽,反而為他增添幾分異樣的韻味。
不過泉和國的女子對他這樣的豆芽菜不感興趣,此時除了易申還關注這邊的動靜,其他人都走得很遠,應該聽不到他說話的聲音。
“三皇子,你忘記胥皇夫的教導了嗎?”胥良攸慢條斯理地說道,“如此毛毛躁躁,成何體統?”
宿元很努力才忍下即將出口的臟話。
胥良攸往四周看看,發現其他人都在自顧自地聊天,便壓低聲音對宿元說:“三皇子,皇夫交代你的話,你大概是都忘了吧?”
宿元捏著鼻子走遠了。
胥良誠能交代他什麼好話?相妻教女?溫良恭順?宿元每次回憶兒時的事情,都會被嘔得半死。
天盛朝對於男子的要求也就這個套路了。
哦不對,比相妻教女更重要的,還有一條。
男子不應妒忌,不應一意要求妻主生下他的孩子,應該對妻主所生的所有兒女一視同仁,以親生子女待之。
臟話臟話臟話!
宿元譏諷胥良攸不成,反而把自己惡心得厲害,回到易申旁邊時,臉色更加難看了。
易申隻當沒聽到他和胥良攸說了什麼。
反正這麼遠的距離,正常人也聽不到。
“你和胥公子都是天盛朝的男子,”易申欣慰地說,“雖然他是你的長輩,但你畢竟比他年長幾歲,你會時常照顧他,你做得很好。”
宿元:“……”瑪德,現在他覺得更惡心了怎麼辦?
胥紹軒知道自家弟弟身體嬌弱走不了遠路,因此留了一輛驢車趕著上路,以便在胥良攸身體不適的時候讓他乘坐。
但胥良攸在京城的時候,出門不是坐轎就是乘馬車,現在隻有驢車,他嫌棄驢子比馬臟亂,始終不肯坐上去。
“近些年普通馬匹都被征作戰馬,怎麼可能帶到泉和國來?”胥紹軒看著他臉色蒼白的模樣,又是心疼又是惱怒,“你既然這樣挑剔,何必跟我來泉和國?”
胥良攸梗著脖子道:“宿元都能來,我憑什麼不行?他能招徠泉和國女子傾慕,我沒道理不可以。”
胥紹軒就更怒了:“你要那麼多女子傾慕做什麼?良家男子,哪有把這個掛在嘴邊的?這話傳回京城,你不怕你妻主到胥家退婚?我告訴你,要是你真被退婚,我就把你送去寺廟,讓你落發出家,也免得你丟胥家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