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小團子(完)(1 / 2)

“賤人!”

一片死寂的長樂宮外,烏泱泱跪了一地的宮婢太監們甫一聽到這樣的一聲厲喝,俱都不住地哆嗦著身子,隨後便跪伏得愈發的低了。

長樂宮內,皇帝一腳便踹中了麵前這個他寵了這麼多年,愛了這麼多年的女人的肩膀,十足的力氣,直將她整個人踹得一片後背都撞到了她身後的木架之上,一瞬間,架上的名貴花瓶搖晃了兩下,便立馬滾了下來,啪的一聲,便碎成了一地的白瓷渣。

看著那一地殘渣,皇帝便愈發覺得自己心口氣憤難抑,竟上前又一腳往麵前那衣衫不整的女人身上踹了過去。

而被這一腳正中胸口的女人,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下來,可偏偏她卻還是強忍著沒叫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來,隻是透過自己淩亂的秀發的間隙,看了那躺在離她不遠處,生死不知的男人一眼,輕輕動了下自己的手指。

皇帝看見她這麼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竟覺得一口腥甜瞬間就從他喉間湧了上來,他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雖強行將那口淤血咽了回去,臉色卻快速地委頹了下來。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啊,他對這個女人不好嗎?從她一進宮,一直到剛剛,他有讓她受一點點的委屈嗎?要什麼給什麼,有了身孕,他甚至將暗閣裡頭的人派過去貼身護著她,後宮裡頭有哪個女人有她這樣的殊榮,不然,她以為就憑皇後的手段,她憑什麼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生出個活蹦亂跳的裴元來!

她害了他的阿昭,甚至是跟皇後一樣將手伸到了他的其他的子嗣頭上,他也始終都沒有真正地怪過她,更是從來都是以貴妃的規格來對待他,這一輩子,他欠了許多的人,皇後的,阿昭的,甚至是他那些沒睜眼就夭亡的孩子的,獨獨不欠她的。

她就是,這般回報他的一番真心的?

與一個太監……

想到這裡,皇帝眼中一狠,一把就拔出了自己身旁暗衛的隨身佩劍,高高舉起,就要往那昏迷了過去的太監的胸口紮去。

“不要!”

他的劍都還沒落下,另一頭那本來怎麼都不出聲的劉貴妃忽然尖叫了聲。

聽到這樣的聲音,皇帝轉頭看她。

卻看見身後的女人竟然捂著胸口,就要努力往他這邊爬來,“求求你不要,不要……不要……”

邊求女人的眼淚邊不住地往下流來。

看著這樣的劉貴妃,皇帝隻想笑,也確實笑出了聲音來,“哈哈哈哈哈哈……”

笑著笑著,男人便猛地用力刺了下去。

“啊!”

“鏘!”

貴妃的尖叫之聲,外加那寶劍深深紮進寧桓之身旁地板的聲音一同響了起來。

寶劍斷裂,緊接著,皇帝的那一口鮮血終於忍耐不住了,張口便哇地吐了出來,隨後身子一軟,便跌到了地上。

看著這樣的皇帝,皇後覺得她該開心的才是,畢竟對方有眼無珠這麼多年,她將自己的一顆真心捧過去,卻隻能得到對方一句毒婦的踐踏和永永遠遠的棄之敝履,劉芷嫿的虛情假意,他卻如獲至寶,一顆心全都係到了她的身上,對方的一顰一笑都能牽動他的心,那麼她呢,她這個皇後算什麼,她那些個流淚到天明,醒來之後便隻能高傲狠毒的日子到底算什麼呢?

皇後往前了兩步,慢慢攙扶起地上的那個男人,也沒有要求彆人的幫忙,就這麼將其背到了自己的背上,這才寒著聲音吩咐道,“來人,將劉嬪娘娘與這太監先看管在這長樂宮內,決不允許任何人進出,等皇上清醒之後,再行定奪。”

這樣吩咐下去,皇後便不再看向身後的任何人,獨自一人便背著背上的男人,踉踉蹌蹌地往外走去。

在跨出殿門一瞬,便聽到身後那個與她為敵了一輩子的女人“桓之哥哥,桓之哥哥”地叫個不停了起來。

嗬,說到底真正悲哀的人也不過就她一個罷了!

不過沒關係,很快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女人的嘴角輕翹了下,便無視了外頭的宮婢太監們,就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直到走出長樂宮的外頭,她才輕聲吩咐道,“都殺了。”

“是。”

因為吐了血,皇帝一開始還有些昏昏沉沉,可隨著身/下的人背的越來越不舒服,他便朦朦朧朧地睜開了眼睛,剛一睜開便看到了一個小巧的下巴,和那緊抿到一起的雙唇,這樣的動作總是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倔強與傲氣,一如他初見她時一樣。

當初他……他也是動了心的,不然也不會開口求娶了,更激動的幾夜沒睡,天天想著她穿嫁衣的樣子,甚至為了她再也不去那些青樓楚閣,可是後來……後來他發現她總是不喜歡他做這個,也不喜歡他做那個,要他不要再紈絝,要他上進,要他日日讀書,要他……

她對他總有著說不完的要求,和說不完的挑剔,這樣的她肯定是不喜歡他,也是不想嫁給他的。

但他那時候還不想要跟她徹底生份,就想著先氣一氣她,可對方看起來始終都不生氣,甚至還主動給他納妾,納那些乾淨清白的妾,嗬嗬,這般的不妒忌,又怎麼可能是喜歡他的呢。

心灰之下,他故態複萌,與她漸行漸遠,直到後來看到了她的狠毒,那一個個未成形的孩子全都被她眼都不眨地給弄掉了,後院以至於整個後宮的女人都不敢挑釁她。

隻除了劉芷嫿。

於是他便一門心思地寵幸起她來。

嗯,當初他之所以會看見劉芷嫿是因為什麼來著,哦對了,她在瓊花樹下的微笑跟初見的她多像啊!

想到這裡,皇帝的眼睛輕輕一眨,一滴眼淚便落到了麵前女人的頭發上。

她的腳步一頓,便繼續踉蹌著往前了,直到將他背到了那乾清宮,她才小心地將他放了下來。

眼看著她要走,皇帝伸手就拉住了她的衣袖。

“玥兒……”

皇後低頭。

“不走。”他繼續說道。

他們還有機會嗎?他們還有機會?他們還有那麼那麼多的時間不是嗎?剛剛他那般的生氣也不過就是氣他在她的麵前丟了醜,寵幸了那麼久的女人寧願跟一個太監,也不願跟他……

皇後看著這樣的皇帝,竟詭異地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久違的情意。

不得不說,這一刻,她真的很想笑,很想很想笑,可最終她卻還是在他的床邊坐了下來。

“嗯,我不走。”

差不多第二日,裴昭才終於了解到了宮裡的消息,劉貴妃與那寧桓之被軟禁了,皇帝吐血了,被皇後背去了乾清宮,至今還沒有什麼消息傳來。

吐血?

裴昭著重注意了下著兩個字。

許久,才緩緩輕笑了一聲。

這才轉頭看向身後的手下,“怎麼樣?人準備好了嗎?”

“一切準備就緒。”

“很好。”

而從這一日開始,隨著皇帝的這麼一吐血,貴妃的這麼一軟禁,朝堂之上便開始了長久的動蕩不安。

皇上的旨意一道道地下了下來,劉芷嫿最後的嬪位沒有了,劉家其他還在宮中的女人直接就被送進了冷宮,一個一個劉家的官員被扒出來其貪汙受賄,草菅人命的事實,雖真假不知,卻個個證據確鑿的驚人,於是貶官的貶官,流放的流放,砍頭的砍頭,沒幾日,那京城菜市地麵上的血就有些衝洗不乾淨了……

劉家以所有人能夠看見的速度倒了,本來就是個沒有什麼根基,完全靠著劉芷嫿和皇帝偏愛的一個家族,臨了了,連個拉扯他們一把的幫手都沒有也就算了,還引來了京城百姓們的歡呼。

可見這麼一幫人平日裡到底有多遭人厭嫌。

相信憑借著劉芷嫿的腦子,也知道她的家人到底有多貪得無厭,卻始終不約束他們的行為,還肆意放縱著……說不定她也在等著他們這一天呢!

朝堂上的動蕩就這樣持續了近三個月,才逐漸平息了下來,劉家的人則除了一個還在長樂宮內苟延殘喘的劉芷嫿,整個京城竟然再也看不到一個了。

這一日中秋,皇後照舊來到了乾清宮裡,先是處理完那案桌上每日都堆積著的奏折,然後才慢慢進了寢殿,一掀開帷幔,便看見了一臉蒼白的皇帝正坐在床上,默默地看著窗外的圓月。

“今天應該是中秋了?”

聽到他這樣的話,皇後也轉頭看了眼窗外的月,許久才嗯了一聲,“是中秋了,我已經叫禦膳房準備好了中秋宴,一會給你送進來,我陪你一起吃。”

“彆了,擱外頭,我想看看月亮。”

“也行。”

夜空之中明月高懸,幾乎叫人根本就看不到什麼星星,殿外的院子裡,僅有帝後二人對酌,身旁並無其他伺候的人。

兩人飲了一杯之後,看著月亮,皇帝才緩緩開了口,“你說,阿昭是不是也是帶著他的娘子現在正在賞月呢?他那麼疼愛他那個小媳婦,肯定帶著她在賞月……”

皇後沒有應和他。

他便繼續說著,“阿昭不容易,早年……早年是我們這對做父母的不對,他還沒長歪,真是萬幸,你以後應該對他好些。”

“嗯。”

“阿炎你也不要看得太嚴了,他雖聽話,卻性子焦躁乖張,極容易走錯路,你現在能看著還好,以後若是你看不了了,怕是要鑄成大錯!”

“嗯。”

“阿元確實是我親生,若是你看不慣他,就將他送遠些就好,不要……”

“嗯。”

“劉家人都清理的差不多了是嗎?既全都清理了,那太監與劉芷嫿,你整治歸整治還是不要要了他們的性命了?畢竟這幾日我也想過了,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進宮,這份情到底真摯,反正他們的下半輩子也就這樣了,不必……噗!”說著說著,男人便吐出一口烏黑的血來。

坐在他對麵的女人卻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似的,繼續飲著杯中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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