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糖想了想，如實道：“有隻貓，被人帶到這裡欺負。……那是我的貓。”
口袋裡的貓，輕輕地動了動，往季糖那裡貼得更近。
“貓？”老人頓住：“可以是可以，但我這……攝像頭有點模糊，隻能拍到人影，拍不清臉。可能不能幫你準確地找到是誰。”
有點模糊啊……
季糖皺眉，但很快鬆開，禮貌道：“沒關係。”
老人搬出電腦，打開監控記錄，將這幾天的監控錄像，拷到了季糖帶來的U盤上。
季糖緊緊地攥住U盤，輕聲道：“謝謝爺爺。”
老人：“不用謝不用謝。”
季糖順便在店裡買了一些比較貴的商品。
他回到家，第一件做的事便是打開電腦，插上U盤。
監控錄像很長，為了能快點找到凶手，他特地將調快了倍速。
他聚精會神地盯起錄像。
小貓從他口袋鑽出，爬到桌麵，靠在暖烘烘的電腦機旁，咬著季糖的手指玩。
季糖抿起唇，一動不動地看了半小時後，終於在近日深夜的一次監控，看到類似凶手的影子。
那是一個穿著紅衣服的男性，他把箱子放到垃圾桶裡，但他沒有因此走開，而是將箱子裡的小貓拎出來。
季糖心一顫，瞳孔驟縮。
那隻小貓，已經臟到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渾身都是黑色的血跡以及碎肉。
但他依然能察覺到，這是他的果果。
小貓被重重地摔在地麵，血淋淋的爪子動了動，似乎想要掙紮著起來。
但它最終沒能逃走，那紅衣男性，則拿起了一塊磚頭……
接下來發生的事。
季糖難以用言語形容。
他低垂眉眼，暗沉的眼眸蘊含著難以言喻的情緒。
紅衣男性離開後，小貓似乎還沒死，靜靜地躺在地麵。
不過一會。
季糖看見有一名女孩子走來。
她抱著一隻布偶貓，手裡拎著從那家寵物店裡買回來的零食。貓和女孩從明亮溫暖的路燈下走過，與黑暗角落裡的痛苦的奶貓，形成鮮明的對比。
果果……肯定也看見那隻布偶貓了。
明明都是貓，卻有不一樣的待遇。
季糖不知那時的它，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季糖抬起手，向電腦旁的毛茸茸落下。
小貓第一次被人這樣摸，它連忙抬起頭，用腦袋蹭蹭對方的手心表示回應，生怕沒有作出回應而被討厭。
“我一定會讓你成為最幸福的貓。”
“再也不會發生那些事了。”
***
季糖安頓好果果後，又反反複複地看了很多次監控，打量著虐貓的人。
但他都沒能從腦海中搜尋出這是誰。
隻能依靠網絡了。
季糖把監控剪輯下來，想發到微博上。
但他突然想起什麼。
——自己的靈異場景探險視頻，已經做好了。
就隻差發出去。
季糖想出一個辦法。
在靈異場景探險視頻的結尾，他黏貼上了監控剪輯以及自己的錄音。
——在全城範圍內搜尋這個虐貓的人。
季糖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什麼情況。
但他能確定，對方虐待過不止一隻小動物。
他這期的靈異視頻是校園題材。
和上期不同，這一期他沒有放背景音樂。
因為……太過嚇人。
他以前去的都不算是靈異場景，得用後期和背景音樂才能營造出恐怖氣氛。
但這次……是名副其實、真材實料的靈異場景。
真正死過人的廢棄校園，仔細一看，能從樓道裡看到許多詭異的東西，背景似乎還帶有許多奇怪的聲音。整個視頻的光線都很暗，仿佛各種鬼怪真的會從屏幕中衝出。
市麵上任何一部恐怖片，都不能做到這樣的效果。
發出去後，熱度不會差的。
如果再在靈異視頻結束後，加上一段尋找虐貓者的告示，合成一個視頻，一起發出去。靈異視頻的熱度，帶動虐貓者尋找啟示，說不定能加大搜尋力度。
季糖不知道網友們會對這名虐貓者有什麼看法。
但他覺得，這事一定得做。
季糖闔上眼眸，靠在椅背，心情複雜。
小貓從桌子上跳下來，蹬著小奶腿爬上季糖懷裡。
季糖笑著揉揉小貓的腦袋。
“喵嗚嗚。”
季糖：“對了，你先在這裡等我下，我去洗澡。”
他忙活了半天，流了一點汗，有點難受。
“喵嗚？”小貓歪歪腦袋，它見季糖把他放下來，便有點慌。喵嗷嗷地叫著要抱抱。
季糖：“…………”
“我去洗澡啦，不能帶上你。”
“喵嗷。”小貓緊緊地抱住季糖胳膊，充滿了不情願。
季糖揉揉眉心，無奈極了，他輕歎口氣道：“如果你不怕水的話……我可以帶你洗澡……”
唯一解決辦法隻有這個了。
季糖說完，抬起眼，看見桌麵駭然地多了一個東西。
五三練習冊。
季糖感到後背一涼，果不其然，一雙蒼白的手搭上他的肩膀。
季糖：“……”
懷裡的小貓被那雙手取走，男性磁性好聽的聲音，在季糖耳邊響起：“你洗澡，我幫你看住它。”
季糖轉過頭，視線迎麵撞上葉川淵。
葉川淵依然穿著黑色襯衫，雙手抱著小貓，蒼白英俊的麵龐多出一絲笑意，靜靜地望著季糖。
小貓被這名陌生人嚇了一跳，喵嗷嗷地想要回到季糖懷裡。
“小貓彆走。”葉川淵抱緊小貓，輕輕地揉起它的頭。
動作很嫻熟。
季糖：“葉川淵？”
葉川淵望著小貓，輕喃道：“我生前的學校附近，有著許多流浪貓。我常常拿些吃的去喂它們。”
少年周身的黑氣變得清明許多，冰冷的麵龐出現陽光般的柔和。
小貓似乎被摸得很舒服，發出綿軟的喵喵聲。
季糖站在原地，望著葉川淵。
很難想象，一個生前如此悲慘的厲鬼，也會有這樣柔軟的一麵。
可能本來就是一個很溫暖的人吧。
季糖蹲下身，道：“果果喜歡你。”
葉川淵難得地笑了，笑聲意外地好聽。
他把小貓揣在懷裡，細細地端詳它：“我也喜歡它。”
但更喜歡你。
季糖：“你先在這裡陪他，我去洗一個澡。”
“去吧。”
季糖拿著準備換好的衣服，走出臥室時。突然看見原本放在櫃子上的小提琴琴匣不見了。
八成是尾隨葉川淵去臥室了。
季糖：“……”
***
季糖洗完澡後，第一時間去臥室查看，生怕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他一打開門，突然被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撲入懷中。
“果果？”
季糖抬起眼。
臥室內狼藉一片。
練習冊和小提琴靜靜地躺在地麵，作出乖乖的模樣，努力地掩蓋方才發生的慘劇。
打架了。
不是第一次了。
季糖沉默半晌，默默地撿起被丟在地麵的被子和枕頭，無奈道：“你們不能再打了。”
“喵。”
小貓抖抖耳朵，似乎在表示讚同。
季糖摸摸小貓。
他吃完中午飯後，又打算去寵物店采購一批新的寵物用品。
季糖習慣性地把小貓放到肩膀上，然後坐公交車去寵物店。
他去到的時候，正是午後。寵物店裡有很多抱著貓來的主人。
季糖也抱著果果，走近它生前求而不得的寵物店。
寵物店裡開著暖氣，暖烘烘一片。牆壁上貼著各種可愛的貓片，誘人的商品擺滿貨架。
後台還有給貓開設的服務。
不少主人都抱著貓過來，給貓修理毛發和洗澡。
季糖也第一次看見如此多品種的貓。
站在他肩膀上的小奶貓，也下意識地縮縮身子。
它不懂品種這些東西。
它眼前的貓們，的確比它漂亮很多。
它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小黃白貓，而且尾巴和耳朵都受過難看的傷。
小奶貓望著季糖注視其他貓貓的視線，不禁有點慌張，它喵喵叫起來，不讓季糖看。
但下一刻，一雙帶有奶香味的手，落下，輕輕摸摸它的絨毛。
“果果呀，在那麼多貓裡啊，我覺得你最可愛了。”
“喵……？”
小貓歪歪腦袋。
季糖誇完它，自己也情不自禁地揚起唇角。
他拿起小購物籃，開始在店內挑選起來。
各種小奶貓適用的商品，他幾乎都買了一樣。
購物袋裝得滿當當的，不少貓主人的視線都被季糖吸引。
小貓站在季糖肩膀上，即便人們看不見它，它依然把腦袋昂得高高，似乎在驕傲。
貨架上的所有貓罐頭，都在少年的襯托下，變成了模糊的背景。
小貓沒有人類那麼聰明。
但它能隱約感覺到。
——它再也不用拖著滿身的傷，孤零零地站在冰冷的寵物店門口，羨慕店內的貓了。
它有全世界最好的主人。
***
季糖付完款後，提著三包鼓囊囊的袋子，走出寵物店。
服務員還因為他是今天購物最多的客人，給他送了一包新鮮的小魚乾。
他回到家，第一時間從袋子內找出一樣的東西。
那是一罐類似裝茶葉的玻璃罐。
季糖把小奶貓抱過來，對著玻璃罐輕聲道：“果果，我給你買了一樣的東西。”
“是貓界最高待遇——貓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