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4.44(2 / 2)

季糖愣住:“怎麼會?”

“C市郊區曾是建國前的刑.場,在那裡死過無數人,聽說那裡的沙石堆裡還有以前被砍下的頭顱遺骸。我沒有去過那裡,更不敢去——”

司機麵色泛白,他不斷用眼神示意季糖,希望對方能被嚇到而離開車。

季糖:“……”

沒有古宅。

他怎麼找到冥婚的地方?

莫非那名厲鬼可以創造出一個恐怖空間?

傅臨山可以控製許多鬼物,比如太平間內的屍體魂魄、會控製推屍車的骷髏。如果有厲鬼可以創造恐怖空間,那是再正常不過。

“你先載我過去吧。”

司機徹底慫了,他跑下車,為季糖打開車門。

“小哥,這單我真的接不了。您下車吧。我家裡還有老婆孩子。我還得回家。”

季糖:“…………”

季糖並不懂司機的行為,他沒有為難對方:“你不用載我去郊區。把我載到C市就行了。我給你小費。”

看來他又得派上公共單車了。

司機拗不過季糖,但看在小費份上,他隻能勉強答應。

**

車子開得很慢。終於在淩晨兩點時,抵達C市。

季糖一離開,司機像見鬼似的驅車而逃。

季糖輕歎口氣,打開手機,用二維碼租了一輛公共單車。

他睡了一整天,並不累。沒過半小時,他便騎著單車來到不遠處的郊區入口。

郊區果然如司機那般,沒有任何住宅,隻有一大片望不到儘頭的荒地。

沒有光、沒有草、沒有花,隻有散落在荒地中的幾個小墳包。單是站在荒地的入口,就能讓人感到深深的恐懼與絕望。不愧是建國前的刑.場。

季糖把公共單車鎖在一棵柳樹邊。他脫下大衣,露出自己的一身火紅嫁衣。

他打開手機電筒,開始進入荒地。

APP的確說這裡有一座古宅,得找到古宅才能進行冥婚。

但這荒地卻是空蕩蕩一片。

季糖眸光暗沉。

或許APP說的的確沒錯。

在很久以前,這裡的確有一個家。

荒地的土地很鬆軟,下麵淺淺一層仿佛埋著許多東西,踩上去會發出類似骨骼碎裂的嘎吱聲。

季糖小心翼翼地走到荒地中央。

他周身全是黑暗,望不到一點邊。

身穿火紅的他,成為黑暗中唯一一抹色彩。如果有厲鬼在此時出現,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纏上他。

季糖再往前走一點點,在不遠處看見亮光。

他加快步伐,也不管腳下的嘎吱聲越發越響亮。

季糖走近,終於看清亮光的源頭。

——一個個漂浮在半空中的人頭燈籠。

人頭是硬生生從人身上砍下來的,脖子牽連著模糊的血肉。它們沒有叼著蠟燭,卻能發出血紅色的光。

季糖頓時感到一陣惡寒。

它們簇擁著一個很高大的東西。並且將那個東西向季糖推來。

那是一個婚轎。

冥婚第一個流程,先把新娘的屍體或遺照放上紅色轎子。

轎子要像抬棺材那樣,由八個穿白衣服的人抬著。

這一流程叫作“八抬大轎”

進入男方家後。

第二個流程便是喝交杯酒,拜堂。

——可鬼才知道交杯酒的酒會是什麼鬼東西。

自己是要坐上那個婚轎,才能去往冥婚的古宅嗎?

八個人頭燈籠分彆咬住婚轎的四個木柄。

這個婚轎像是為死人準備的,沒有燈,連遮掩住入口的布都是慘白色,被風一吹,輕輕地撩起,極其詭異的氣息從中彌漫開。

季糖攥緊自己紅色的嫁衣,看著婚轎向自己逼近。

婚轎前頭有兩名人頭燈籠,它們像叼著一個方方整整的東西。

等季糖看見它們叼住的東西時,頭皮像炸開似的,一陣陣惡寒蔓延上背脊。

它們拿著季糖的遺照。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拍下的。

少年端端正正的證件照,被改成駭人的黑白色,放入白色相框中,相框邊緣綁著許多白花。

若不是季糖還能摸到自己的身體。他差點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看來,這個冥婚真的是要活人那一方死去,才算冥婚完成。

轎子越來越逼近。季糖隻能先上轎子試一試,裡麵有什麼危險的東西出現再說。

他撩起過長的紅色衣擺,用繩子紮成一捆,綁在大腿邊,免得行動不便摔倒。他小心翼翼地撩開遮擋轎子入口的白布,轎子內一片黑暗。

季糖打開手機電筒,卻發現手機莫名其妙地沒電。

他隻能摸著黑,進入轎子。

轎子裡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木頭腐朽味。他摸索著,終於在轎子角落裡找到一張軟墊,那八成就是座位。

季糖剛坐下去,突然感到背後很紮。他用手摸一摸,發現背後全是架子。

用來架屍體的。

如果活人那一方,先被殺死了。屍體會被放上花轎,用架子架住,擺成坐立的模樣。在轎子內被架到婚堂。然後還得用架子固定住軟綿綿的屍體,才能與死者完成拜堂。

可季糖並沒有死。

除非……是馬上要死去。

否則不會有屍體架出現的。

季糖皺起眉,儘量不要靠到後背的架子。

白布蓋住窗口。

外麵寂靜的世界逐漸變得吵雜起來。

全是不斷響起的銅鑼聲,尖銳而刺耳。像在向陰間宣告這場冥婚的開始。

人頭燈籠抬起婚轎,一步步地向荒地遠方走去。

季糖撐住腦袋,眯起眼,不讓自己睡著。

朦朧間,他聽見轎子四個木柄被鬆開,轎子落在地麵,發出沉重的響聲。

目的地到了?

季糖撩開白布,正準備下去。卻看見眼前更駭人的一幕。

他麵前出現許多密密麻麻的紙紮小人。

不過還好。紙紮小人不會動,隻是靜靜地擺放在季糖麵前。

看起來並沒有任何危害。

季糖鬆出一口氣,攥住嫁衣衣擺,從轎子上下來。

轎子停在一棟極為古老的建築物前。

建築物隻有一層,呈黑黝黝的黑色,大門用繁複的銅製花紋製成,看起來像某種廟宇。

在裡麵拜堂?

人頭燈籠飛到季糖麵前,為季糖灑下血紅色的光。

季糖小心翼翼地向廟宇大門走去。

在季糖看不見的背後。

那些本應不會動的紙紮小人,全都露出它們的五官,三個黑黝黝的孔洞。它們一邊向季糖跳去,一邊笑嘻嘻地唱起歌。歌聲尖銳而詭異。像在唱某種喪歌。

它們像一隻隻青蛙,排成一條,緊緊地跟在季糖背後,不斷重複著一段歌詞。

季糖沒有察覺到它們。

他走到廟宇前,看見廟宇的大門貼著白紙製成的“囍”字。

大門被人頭燈籠推開,發出詭異的咯吱響聲,白色囍字被它們落下的頭骨肉末染成血紅色。

廟宇內很空蕩,隻有儘頭擺放著一張小桌子。

小桌子上放著一根紅色蠟燭。

這蠟燭散發出的血紅色火光,像帶有魔力般。吸引著季糖向前。

季糖走到八仙桌前。

他看見桌子上擺著一張黃紙。

黃紙上寫有幾行血紅色大字,大字還泛著水光,明顯是剛寫好的。

【喜今日赤繩係定,珠聯璧合。卜他年白頭永偕,桂馥蘭馨。】

【恭喜裴白舟先生與季糖先生在陰間喜結良緣。】

裴白舟……?

這名厲鬼叫這個名字嗎?

在陰間喜結良緣?什麼意思?

季糖抬起眼,猝然看見八仙桌的背後,放置著一副黑黝黝的棺材。

棺材比季糖見過的所有棺材更要大,看起來像雙人棺材。

棺材用黑木砌成,棺材板貼有一個慘白色的“囍”。

這便是冥婚中的婚床。季糖也在這婚床上度過一夜。

季糖忍不住向棺材那邊走去。

空蕩蕩的廟堂中,就擺放著這麼一副棺材,看起來駭人極了。

他走近一看,發現棺材上麵擺放著兩幅遺照。

其中一張照片,便是季糖的遺照。

少年的遺照與之前那張不同。之前那張裡的人看上去起碼是活人,而這張照片中的季糖麵色慘白,雙目緊閉,隨著時間推移,照片中的季糖變得越來越像屍體,皮膚發白,嘴唇發紫,眼角有黑血流出。

這張遺照像是在預示著再過不了多久,現實中的季糖就會成為照片中的模樣。

季糖遺照旁邊的照片,八成就是那名“裴白舟”的遺照。

季糖在冥婚中的夫君。

裴白舟的遺照同樣用白相框製成。隻不過他的照片上糊著一層厚厚鮮血,散發著濃厚的血腥味,根本看不清照片中的人。

這麼多血。

這名厲鬼或許死的很慘。

季糖想道。

他拿起自己嫁衣的一角,小心翼翼地為這幅遺照擦掉鮮血,努力地讓“裴白舟”的模樣露出來。

鮮血一點點被擦掉,青年原本的模樣也逐漸露出

季糖完全沒有注意到。

八仙桌之下的棺材板,被人大力地推開,從中伸出一隻蒼白的手。

那隻手緊緊地攥住季糖滑落在地的嫁衣衣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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