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這道陌生的男聲並沒有被寂靜的墓廳放大無數倍,他隻在季糖耳邊輕輕低喃了一聲,隻有季糖能夠聽得見。
這是一道很溫柔的聲音。與冰冷黑暗的陵墓形成鮮明的對比。
季糖瞳孔驟縮,猛然愣住。
他抬起眸,下意識向聲音響起的方向看去。
他身邊並沒有任何人,隻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但確切在他耳邊響起了的男聲,確切地告訴季糖,他並沒有幻聽。
對方不但說話了,而且還接了自己的詩。
不過季糖並沒有因此放下警惕。
這名厲鬼可是困在這裡足足有幾千年,幾千年來沒有多少人願意去相信他,他的怨氣也可以是他所遇到的厲鬼的幾千倍。誰都不知道這將會是什麼概念。
如果說這名厲鬼心底沒有一絲善意,全都是對這世界滿滿的惡意。季糖也會相信的。
季糖皺起眉。
他覺得方才那道男聲,並不是那名厲鬼真正發出來的。
那道聲音模糊得很,溫柔得有點不真實。
季糖望著周圍的古墓牆壁,皺起眉。
他曾聽說過一些古代建築物,會莫名地投射出一些古代影像。
原因是因為某些古代建築物的材質特殊,會將那時候的影像記錄而下。
包括聲音。
方才在季糖耳邊響起的聲音,並不是實時發出來的。
而是千年前的聲音。
被古墓中的牆壁記錄而下,兜兜轉轉,穿過千年的時光,再次在季糖耳邊響起。
那道聲音……或許就是皇帝本人的聲音。
季糖有點不明白。
那時他肯定知道自己會死在古墓之中。他用滾燙的鮮血在冰冷的墓洞裡寫下這首關於春天的詩,然後還用最平和認真的聲音念出它?
一點都不像包含怨氣的瀕死之人。
季糖搖搖頭,有點無奈。
或許“春天”在他眼裡,是唯一的信念。
他為什麼要這麼執著於春天?
季糖收回視線,打算繼續尋找厲鬼的蹤跡。
厲鬼目前還沒出現,不過季糖也不感到意外,畢竟是三星半級的厲鬼,不會這麼輕易地現形。
季糖拿起手電筒,繞過龍棺,照亮了前方的陵墓牆壁。
可呈現在季糖眼前的東西,令他一愣。
灰黑色的陵墓石壁,竟密密麻麻地寫滿同一個字。
【滾。】
這些字都是用鮮血而寫成,撲麵而來的儘是刺鼻的血腥味,給人帶來的視覺衝擊感也是極富有威懾性的。
季糖沒有退縮,更沒有離開,而是往前走了幾步,淡聲道:“你想讓我滾?”
看得出,這名厲鬼並不喜歡有人接近他的陵墓。
或許因為遭受過太多源自外界的傷害,也有可能是因為不想麵對自己沒入海底的江山。
他渾身都是刺。
季糖瞅著這句話,扯起唇角。
隨即,他聽見身後的墓道傳來異響。
這異響不像是腳步聲,而像是重物拖拽過地麵的聲音,劃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跡,哢拉哢拉地回蕩在諾大而寂靜的陵墓。
明顯是有東西向季糖接近。
季糖皺眉。
不會是上麵的那群屍體怪物吧?
不過沒過一會,季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從墓道裡走出的並不是醜陋的怪物,而是一道高大的黑色人影。
它沒有實體,完全是虛無的,像空氣一般,隻能模模糊糊地看見。
唯一是實體的是它手中的長劍。
這長劍沾滿乾涸的鮮血,甚至蓋住長劍原本的顏色,隻剩下黑紅色的血跡,充滿著駭人的殺氣。
它很長,足足有半人高,握在手裡能拖到地麵。
沒等季糖反應過來。
這黑影手握血劍,猛地向季糖衝過去,試圖用劍將季糖置於死地。
季糖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挪。
這血劍徑直地刺入墓壁當中,那便是季糖前一秒所待的地方。
如果季糖還待在那裡,恐怕此時會被血劍活活地釘在牆上。
黑影抽出劍,向季糖掃去,帶起陣陣陰風。
季糖的反應算是很靈敏的,他一側身,徑直從劍下方穿過,並且一起穿過黑影,站在黑影身後。
黑影的意圖已經很明顯,既然季糖不走,那它親手將季糖解決掉,然後丟入滿是食人魚的海水之中。
但季糖並沒有表現出慌亂,他眯起眼,輕聲道:“你是那名叫秦陽的皇帝嗎?或者……你隻是控製了一個傀儡來襲擊我?”
黑影沒想到季糖會叫出這個名字,它拿著劍的手一顫,劍刃紮在季糖肩膀之上的牆壁,隻差這麼幾厘米,就能穿過季糖的肩膀。
它沒有第一時間拔出劍,而是凝神想看看這名少年究竟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