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糖瞥見巨蚺腦袋上的樹枝龍角時,猛地愣住。
那副畫,是他三年級時給自己的生日禮物。
他那時得不到暴龍卡牌,所以隻能自己畫一頭龍來代替。
那頭龍,畫得有點醜。隻能從它頭上那對畫得歪歪扭扭的龍角,去辨認出這是一頭龍。
他那時本以為自己隻能擁有這頭醜醜的龍了。
沒想到,在許多年後,他擁有了一頭真正的龍——
和那張最頂級的暴龍卡牌中的龍一樣。
由蛇變成,金黃色的,軟乎乎的,擁有一顆去守護萬物的心。
那是他童年時求而不得的夢。
季糖久久才反應過來,他瞅著眼前的樹枝龍角,揚起唇角,泛起柔軟的笑意。
他摸摸它的“龍角”,輕笑:“你可真可愛。”
眼前的這頭大蚺隻伸出個腦袋給季糖看,其餘身子還纏繞在樹上。
但單單從它的腦袋,就看得出它的體型不是一般地龐大。
像一條巨型的橙子味橡皮糖。
它的腦袋圓滾滾的,像一顆放大無數倍的籃球。它對著季糖眨眨金色眼睛,歪歪腦袋,一邊將腦袋湊到季糖麵前,要季糖摸摸。
它生前,身體因為蛻皮而癢,總希望有個人來摸摸自己。
它現在,身體再也不會癢了,可它還是想要摸摸。
“要摸摸?可以呀。”
季糖伸出手,摸摸巨蚺的腦袋。
他捏捏它的樹枝龍角,道:“其實啊,你不用拿樹枝當龍角。我相信你會成為一頭真正的龍。”
他以前經曆過很多抱有遺憾死去的生靈。
他們生前悲慘,死後,雖然那些遺憾雖然再也不可能解決了,但上天似乎以另一種方式補償了他們。
謝立生前因為雙耳殘疾,再也無法好好地演奏樂曲。但他死後,卻擁有最令人動魄驚心的奏樂能力。
小鯨魚一生都被困在陰暗窄小的水池中,但它死後,卻能飛向無人能及的寬闊天空。
…………
……
季糖相信這頭森蚺,也會獲得不一樣的饋贈。
巨蚺歪歪腦袋,瞅瞅季糖,眨眨眼睛。
季糖覺得少了點什麼,他想了想,原來是叫聲……
他以前麵對小動物時,小動物總會對它喵喵或者嚶嚶嚶地叫幾聲。
可蛇是不能發出聲音的。
但也沒關係。
季糖撫上它的腦袋,一直慢慢地往下摸,摸得大巨蚺很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季糖發現它的眼睛兩側有一道深金色的淚痕狀的花紋,長長的,一直蔓延至身體。
很酷。
他喜歡這種帥氣而又凶猛的生物。
“所以啊,你想跟我回家嗎?”季糖小心翼翼地問道。
大巨蚺緩緩睜開眼睛,瞅了瞅季糖,點點腦袋。
“太好啦。”
同時,季糖也想到一個問題。
這頭大動物與之前的動物不同。
它此時身在國外。而且季糖還得帶它的骨頭回去,這代表季糖不能坐飛機了,要坐小鯨魚。它可能也得坐在小鯨魚身上回去……
但,巴西到華國的距離可不是說著玩的,更何況還載上這麼重的大巨蚺。小鯨魚的負擔想而可知。
而且他也猜不準大巨蚺會不會和小鯨魚打起來。畢竟他家裡的厲鬼們就經常為了他打架。
要是這兩個龐然大物打起來啊……山搖地動。
季糖搖搖腦袋,決定另想辦法。
季糖摸摸它的腦袋:“等到過幾天,我想出辦法了,就帶你回家。”
大巨蚺突然想起什麼,轉過頭,瞅幾眼自己生前拚死去保護的巨樹。
巨樹已經死了。
這整片森林也早已不是它想象中的模樣。
季糖看出巨蚺的情緒,順勢安撫道:“你回到家,想隨時回來也可以。要不然啊,等到來年春天,我們一起回來。”
其實這種大雨林的再生能力是很強的,雖然一年兩年不可能恢複成以前的模樣,但至少不會再顯得這麼荒涼。
巨蚺點點腦袋。
“對了……我來到這裡那麼久,還沒能好好看看這片大雨林呢。”
季糖突然想起什麼,喃喃道。
這裡並不是隻有這片被燒焦的雨林,還有一些沒有被大火蔓延的雨林。那裡完完整整地保留了雨林的模樣,是最值得去的地方。
而且季糖發現自己的微博也很久沒更新了,靈異主播的事業也擱置得有點久。
他覺得自己已經重新拾回來。
比如發張照片證明自己還在。
季糖對巨蚺道:“你願意等我一下嗎?我想去看看這片雨林。”
巨蚺又乖乖地點點腦袋。
它縮回自己的腦袋,重新藏於樹葉中。
季糖找到自己的背包,掏出攝像機,掛在脖子上。然後向沒有被大火炙燒到的區域走去。
他走了約莫有兩小時,終於抵達一片鬱鬱蔥蔥的雨林。
這裡的雨林到處都長滿季糖說不出的植物,有的橫鋪在地麵,有的高高生長在大地上,聳入雲天。入眼內儘是望不到儘頭的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