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如果讓醉酒的季糖一個人洗澡,肯定會不小心嗆到水,如果還在浴缸裡睡著就很糟糕了。
浴缸裡的季糖昏昏沉沉的,他想解自己的紐扣,可惜手指總是使不上力,他隻能迷迷糊糊嘟噥著難受。
他渾身都被溫水弄濕了,碎發濕漉漉地貼在腦門上,像一隻被欺負過的落水小奶貓,讓人於心不忍。
傅臨山挑眉,他徑直擼起袖子,蹲下身,道:“我來幫他洗澡吧。”
“…………”
裴白舟主動拿起沐浴露的手一愣。
他想起什麼,轉過頭,發現其他厲鬼所附身的物件都擠在了浴室門口。小提琴、練習冊、小黑氣團……它們無一不散發著濃濃黑氣,似乎對傅臨山的主動很不滿。
如果傅臨山真的為季糖洗澡了,他們恐怕會將這棟彆墅弄得雞飛狗跳。
季糖也彆想好好休息了。
裴白舟揉揉眉心,有點苦惱。他想了想,很不情願地淡聲道:“我讓門外的那些東西都進來吧。”
“……”傅臨山皺眉。但他也想到了裴白舟一樣的地方,如果他真的幫季糖洗澡,其他厲鬼肯定不會罷休的。
“行。”
他得趕快幫季糖洗澡了,不然水涼了就不好。
他抬起手,想為季糖解開襯衫。
季糖的雙眸緊閉,整個人在浴缸角落裡縮成一團。可當男人碰到他的衣服時,他很敏感地哼唧幾聲,然後懵懵地去推開男人,迷迷糊糊道:
“我、我不要被幫忙洗澡。”
“……”
季糖無意識地將腦袋埋到臂彎間,一邊小聲繼續道:“這、這樣我、我會害羞的……害羞了就不好啦。”
他的神識很不清楚,完全不知自己說什麼。不過要是他真的被厲鬼幫忙洗澡了,恐怕會害羞成一團,怎麼戳都戳不開。
傅臨山:“……”
季糖晃晃腦袋,軟乎乎地嘀咕出一句讓傅臨山徹底愣住的話。
“不要臉。”
傅臨山:“…………??”
旁邊的裴白舟幾乎要笑出聲。
這樣的季糖也太可愛了。
“你自己來洗,我們在旁邊看著,防止你發生意外,這樣可以嗎?”傅臨山揉揉眉心,耐心道。
“唔……”季糖沒有作出回應,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脫起衣服。
酒精過敏帶來的肌肉無力已經消散了不少,他終於能勉勉強強地脫下襯衫。
他睜不開眼睛,意識混沌,根本沒注意到旁邊有人注視著他。
當傅臨山看見季糖此刻的模樣時,忍不住皺起了眉。
——太瘦了。
季糖平時都是穿著衣服,他也察覺不到對方竟會這麼地瘦。
少年在傅臨山眼中,一直都是很強大而堅強的,畢竟他做過很多常人不敢做的事,救過很多人嗤之以鼻的人。
可他沒想到少年原來是這麼地單薄。
少年的皮膚被溫水打濕,血管隱約可見,這使他整個人顯得很脆弱。
裴白舟輕歎口氣,搖搖頭。
“他可能是小時候沒有得到過足夠的營養吧……畢竟他也沒有父母和什麼朋友來照顧,一直都是自己照顧自己。他生病的時候,可能也是這樣。”
裴白舟很難想象,季糖以前的那些日子是怎麼過的,哪怕生病了,走不動,也要自己孤零零地在床上熬下去。沒人抱他去看病,沒人給他做飯。
季糖似乎察覺到許多滾燙的視線集中自己身上,他低下腦袋,又嘀咕一句:“不要臉。”
裴白舟:“…………”
算了算了。——自己就是不要臉。
季糖開始迷迷糊糊地給自己洗澡。
他在浴缸邊緣摸索幾下,摸到一塊肥皂角,然後在自己身上胡亂地搓幾下,在浴缸裡泡了泡水後。就掙紮著要出來,可當他站起身時,踉蹌幾下,若不是傅臨山及時扶住他,他整個人差點摔倒。
季糖緊緊攥著男人的胳膊,小聲道:“要、要衣服……冷。”
他的聲音很低,眼睛朦朦朧朧地掙著。水滴打濕他的睫毛,順著臉頰一直往下滑,凝聚在尖瘦的下巴。
傅臨山連忙拿來浴袍把季糖包住。
他不懂浴袍這種洋玩意怎麼給人穿,隻能憑直覺地將季糖包成一團粽子。
“唔唔……”
傅臨山給他穿完衣服後,季糖發現自己的手卡在浴袍裡抽不出來,迷迷糊糊地喊難受。
傅臨山又給他穿了一遍浴袍,結果發現自己不懂係浴袍帶子,穿上去就滑下來。
沒有穿到浴袍的季糖有點冷,站在傅臨山懷裡微微發顫。
最後謝立看不下去,他推開傅臨山:“我來。”
他乾脆利落幾下,幫季糖穿好浴袍,然後順勢將季糖整個人打橫抱起。
謝立:“我帶他回臥室。”
厲鬼們也想季糖早點休息,並沒有什麼意見。
謝立將季糖重新抱回臥室。
季糖洗澡完後,整個人舒服得多。但酒氣還未散去,臉頰依然紅撲撲的。
他被謝立放到床上,被子將他蓋得嚴嚴實實。
“我去給你倒杯水,你先睡。”
謝立正想離開,卻被季糖拽住了衣角。
季糖躺在床上,朦朦朧朧地望著謝立。
他的臉頰滾紅,說出的話也帶有點酒氣。
“要親。”
“你說什麼?”謝立的太陽穴突地一跳。
“要親……”季糖朦朦朧朧地嘟噥道。
謝立確認自己沒聽錯。
季糖要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