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少年麵前的,當他抱住少年的身形時,他的魂識仿佛才從飄飄然中回來。
他終於碰到他夢寐以求的人了。
也就在這一刻,殷朗的喉頭突然一緊,腦袋嗡嗡地響。他再也顧及不了什麼,緊緊地攬住季糖的腰,將對方按在牆角,重重地親吻起來——
季糖欠了他多少年的親吻,他都要在這一刻一一地索要回來。
一個都不能少。
“殷、殷朗……?”季糖睜大眼睛,整個人被男人按得動彈不得,也被男人親得喘不過氣。直到門外傳來一陣短促的女性尖叫聲,季糖才趁男人被吸引掉注意力時,猛地從男人的臂彎裡掙脫而出。
門外站著一名小護士,她想給季糖送點小零食,卻無意撞見——赫赫有名的殷朗正按著少年在牆上親得火熱。
等等……殷朗?
殷朗怎麼會出現在醫院?
小護士立馬回過神,跑開去告知其他醫院。
——要是殷朗到這小醫院來,可不得了啊。
*
季糖抹抹自己被親得有點紅的唇,很不好意思地低下腦袋:“殷朗……被人看見了。”
殷朗笑道:“太想你了,所以沒忍住。”
殷朗的話對於季糖來說,未免有點奇怪。季糖前幾個小時前才見到殷朗,雖然……是古代裡的殷朗。
但對於殷朗來說,他確實是很久很久沒能見到季糖了。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殷朗記得很清楚,他們在古代相遇時季糖就給自己念過這首詩。
沒想到……這首詩有一天用來形容他,竟然意外地適合。
“再親親?”殷朗俯下身,似乎在向季糖討要親親。
季糖硬著頭皮,親了親他的嘴角。
季糖不忘問道:“……那名護士看見了,全醫院都可能知道你來了,這對你來說……會不會不太好?”
“知道就知道,我還要他們知道我終於找到你了。”
這五年來,幾乎全世界都知道殷朗在找一個人。
季糖:“……”
門再次被打開,季糖的主治醫生,——也就是季糖蘇醒時見到的第一名醫生走了進來,他第一眼便看見殷朗,整個人愣住。
他上午……麵對季糖說自己的家人是殷朗的話,很堅決地否認了,甚至認為季糖記憶混亂了。
但一天還沒過去,他就看見殷朗出現在了季糖身邊。
兩個人還黏在一起。
醫生:“……”
醫生:“????”
醫生清了清嗓子:“殷先生您好,我是他的醫生,您能找到他,也是因為我發的照片……”
他半信半疑地將季糖的照片發給殷朗公司的郵箱地址,沒想到還真的成了。
他極力地掩飾自己的激動。
“謝謝。”殷朗唇角微挑。
醫生連忙搖搖頭:“當然不用謝,您能來到這裡,是本醫院的榮幸——”
比起醫生的誇讚,殷朗還是更擔心季糖,他詢問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是生病了嗎?”
“也沒有,就是昏迷不醒,然後被人送到這裡來了,現在身體也無大礙了,隨時都可以出院……就是,記憶可能丟失了一點,不過很快就能恢複。”
殷朗:“辦理出院手續吧。”
“好……”
季糖和殷朗一起走出病房,季糖透過醫院的窗口,看見門外竟然擠了不少狗仔記者。殷朗的私人飛機降落在附近的機場時,就吸引了記者的注意。但他們還沒去采訪,便看見殷朗打了車飛奔向一家小醫院,仿佛醫院裡有他最重要的東西。
記者們也尾隨著殷朗,堵在醫院門口,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一大圈,想要看看殷朗為什麼要來這家小醫院,如果是為了一個人,那恐怕驚天大新聞。
殷朗雖然和娛樂圈沒半點關係,但他的粉絲絲毫不遜於娛樂圈裡的迷弟迷妹。
不過很遺憾,記者們都被殷朗的保鏢們擋下了。
季糖第一次見到這麼熱鬨的陣勢,喃喃道:“殷朗……您可真受歡迎啊。”
“他們好奇的是你是誰。”
殷朗輕笑:“彆管他們。待會我助理會派專車悄悄來接,我帶你回家。”
回家……
這兩個對於季糖來說,是鍍著金光一般的,閃閃發亮,很溫暖。
在季糖成為厲鬼收容所所長之前,回家對於季糖來說隻是回屋子而已。但自從他有了家人,回家便有不一樣的意義。
“嗯,回家。”
*****
殷朗的助理將車開到後門,悄悄地讓季糖和殷朗上車。殷朗的車是國外牌子,季糖說不出名字,但一看就很貴,車身也是他喜歡的黑色。
車裡打掃得一塵不染,皮質車椅在燈光下微微發亮,坐上去像陷入了棉花一般,軟綿綿的。
季糖想問其他厲鬼怎麼樣了,但礙於殷朗的助理在場,也沒好意思問,隻能換一個話題:“殷朗,我們回哪個家?”
殷朗對季糖的問話有點莫名其妙:“就是回我們的那個家啊,有著藍白小彆墅和小花園的家。”
還在啊……
季糖輕笑一聲。
他本以為時間過去五年,殷朗會到處買房,到處都可以住下。
“對了……”季糖想了想,問道:“你作為活人的感覺好嗎?”
殷朗和季糖都坐在車後座,隻有助理在前座開車。
殷朗的腿很長,為了能讓坐得更舒適點,他不得不和季糖擠在一起,兩人的身子貼身子。季糖能感受到殷朗的體溫,很暖和。
如果閉上眼睛細聽,似乎還能聽見對方的心跳聲。
這與季糖在古代時在殷朗身上感受到的不一樣,現在的殷朗擁有的是全新的生命,過往的一切黑暗都將消散。
殷朗聽罷季糖的詢問,突然握住季糖的手:“作為活人的感覺很好。”
殷朗眯起眼,似乎在回憶起他在鬼界裡做鬼的事:“我再也不用冷冰冰的唇去親你了,你每天也能抱著我取暖了,再也不用燒暖爐,我每天都可以和你講關於活人的故事了……”
“還有……謝謝你給予我生命。”
他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會有人一個敢回到過去,憑著自己的力量阻止了他的死亡。
季糖有點臉紅:“不用謝,你這五年過得怎麼樣呀?”
殷朗輕笑:“過得普普通通,不怎麼樣。”
他這五年,並沒有少年的陪伴。對他來說,如同白開水般無滋無味,很難熬。
季糖乖乖地點點頭。
*
殷朗的助理坐在車前座,全程聽完了他們的對話。
他握著駕駛盤,有點懷疑人生。
在他眼裡,殷總是一個全球範圍內都很罕見的母胎單身霸總,有些富商為他送過來多漂亮的美人殷總都不要。身為助理的他,有點懷疑殷總是不是不行、性冷淡。他曾經背地裡暗示過殷總,給殷總遞了男科醫院的傳單,——如果真的不行,就去醫院,總會找到辦法的。
可惜殷總沒能理解他,把傳單當作垃圾丟了。
可今天……他覺得殷總可能並不是不行,而是沒等到喜歡的人。
他第一次見到男人這模樣,一聽到那名陌生少年的消息,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什麼都不管,直接往少年那裡奔去。
殷總可能很行。
現在。
他對少年的身份好奇得很,拚命地豎起耳朵聽後麵那兩人的對話。
他聽見那名殷朗帶過來的少年,突然冒出一句“活著的感覺怎麼樣?”,他第一時間以為少年是不是在暗示殷總——“你是不是活膩了”
他的膽差點沒給嚇出來,第一次有人敢對殷總這樣說話。
他本以為殷總會生氣,可沒想到他聽見了殷總說什麼“再也不用冷冰冰的唇親你”、“謝謝你給予我生命……”這類亂七八糟的話。
要知道,他認識殷總五年來,殷總說話從不超過三個字:“滾”、“拒絕”、“哦”……
可這一次,殷總說的話不但超過三個字,而且還……有點顛覆他的想象。
他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疼。
這可能是什麼有錢人的新玩法吧,角色扮演什麼的。
殷總可能在扮演一個幽魂戰士,而少年可能是可以給予他生命的生命精靈什麼什麼的。
他安慰自己,一邊慢慢地緩過勁,認認真真地繼續開車。
可下一刻,他差點沒將腦袋撞上玻璃擋板。
他聽見少年有意無意地問殷總“你這五年過得怎麼樣呀?”
福布斯財富榜前十的殷總也漫不經心地回答:“過得普普通通,不怎麼樣。”
過得普普通通。
普普通通。
普通。
如果殷總都過得普普通通,他這樣的助理恐怕卑微成塵埃了,不,全世界人都卑微成塵埃了。
助理輕歎口氣,繼續開車。
******
車一路開回機場。
殷朗的私人飛機並不是停在公共機場上,而是停在供私人飛機停落的私人停機坪,進出管理很嚴,狗仔隊不可能進得來。
殷朗先下車,幫季糖打開車門。
季糖有點疑惑:“咦,這車不是直接開回家嗎?”
殷朗柔聲道:“這裡是另外一個城市,你的家在南方,需要坐飛機。不過也很快,一小會就行……”
“嗯。”
殷朗帶季糖上了飛機。季糖第一次坐除了客機以外的飛機,新奇得很,飛機裡竟然不是密密麻麻的座位,而是如同家一般的布置,沙發、茶幾、甚至還有吃飯的桌子……
地麵鋪著厚厚的灰色羊絨地毯,空氣中有一股很好聞的淡香。
殷朗給季糖倒了一杯甜牛奶。
他記得季糖很喜歡喝牛奶這種甜滋滋的小玩意。
季糖捧著熱騰騰的牛奶,乖乖地坐在沙發上小口小口抿著。
男人也在他身邊:“這裡除了駕駛艙外,就沒有其他人了。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想說什麼,也行。”
他知道季糖會有很多疑問。
季糖放下牛奶,抬起腦袋,小心翼翼地問道:“殷朗……其他厲鬼,怎麼樣了?”
這是他目前最擔心的問題。
殷朗似乎早料到季糖會問這個問題,輕笑一聲:“和你想的一樣,我複活的同時,他們也複活了。”
季糖:“他們現在在哪?”
殷朗思索片刻,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類似手環的東西,手環上有七顆珠子,這些珠子此時都是暗淡的黑色。
“他們現在啊,可能都用自己幻化出的身軀,去做自己的事了吧。”
“不過他們總會回來的,他們是我的副人格,不能離開我太遠。如果他們之中哪一位回到了我的靈魂裡,這七顆珠子總會有一顆亮起來。”
“如果七顆珠子都亮起來,就代表他們全部回來了。”
殷朗的語氣有點慵懶和漫不經心,他喃喃道:“不過我也懶得管他們。”
反正那些人某種意義上來說,也都是他自己。他們所做的事,也是他曾經想要做的。
“他們去做自己的事了?”季糖眨眨眼睛:“那你……知道他們現在都是什麼樣的職業嗎?”
“早猜到你會問這個問題。”
殷朗輕笑,他靠著沙發,雙手交疊在大腿上,半縷發絲從他耳後垂落,擋住半邊藍色的眼眸。
飛機起飛,陽光越來越清晰燦爛了。
“謝立他……和生前一樣,繼續搞音樂,很多世界性的音樂大會都喜歡邀請他。”
“賀知夜也和生前一樣,拍拍電影,前幾個月拿了一個奧斯卡金像獎,那個小金人還挺好看的。”
“葉川淵以全國第一的身份考上了麻省理工,在國外念大學。”
“傅臨山他沒有再當軍人,去搞醫學研究了,在大學裡當醫學教授,勵誌拿諾貝爾獎的那種。”
“至於裴白舟,他和秦陽一樣,都當起官來。裴白舟在中/央裡工作,秦陽在聯合國會裡當議員,都是他們想要成為的職業。”
“秦夜考上軍校,今年國慶會參加閱兵儀式……”
季糖認認真真地聽著,將殷朗所說的每個字,都牢牢地擠在心中。但殷朗的千言萬語,終究凝聚成他的最後一句話。
“無論怎麼樣,他們都是最優秀的人。”
人。
再也不是鬼了。
季糖想。
“你既然回來了,那我也叫他們回來吧,一起回家。”
殷朗也知道季糖很想見到他們,便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殷朗具體對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季糖聽不太清。
飛機起飛的轟轟烈烈響聲,伴著濃烈的陽光,如同潮水般熱烈地灌入窗內,將男人高大英俊的身形蒙上一層耀眼的光。
季糖突然有點不適應。
這種感覺像是突然從黑暗中被人拉向光明,一時被光刺得有點睜不開眼。
這個世界,還如他想象那般的溫暖。
*****
季糖迷迷糊糊地在飛機上睡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飛機也已經抵達了Z市的機場。
Z市的機場季糖來過很多次,這裡仍是季糖熟悉的樣子,到處都是人,很吵很鬨。
殷朗戴上口罩,拉著季糖從機場的VIP通道離開。
機場外有殷朗派來的專人接車,所以一路上並沒有被什麼記者狗仔發現。
沒過半小時,季糖便回到了家。
對於他來說,他明明隻是一個星期沒回家,可卻像過了一個世紀這麼漫長。
藍白小彆墅仍是他離開時的模樣,簡簡單單、乾乾淨淨的,門口有個大空地。他記得小鯨魚和龍龍喜歡待在上麵休息,果果也喜歡躺在空地上曬太陽。
“對了。”季糖詢問道:“果果、龍龍和小鯨魚呢?”
小動物們並不屬於殷朗的精神碎片一部分。
殷朗:“還是和以前一樣,沒心沒肺的。”
它們並沒有複活,但比起變回普通動物來說,它們更願意以靈體的形式存在。
這樣小鯨魚可以繼續當它的海洋守護神,龍龍繼續當能帶來吉祥的神靈,至於果果……它再也不會流血和死亡,可以無憂無慮地活著。
殷朗兩手插著口袋,漫不經心地向空地吹了聲口哨。
沒過一會,空曠的空地上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
那身影呈橘白色,圓滾滾,毛茸茸的,遠遠看上去,像一隻小毛球向季糖滾來。
“喵嗚——”
果果猛地紮到季糖懷裡。
“好久不見。”
季糖將果果舉得高高,笑眯眯道。
這隻小奶貓還是和五年前一樣,小小隻,毛茸茸的,仿佛它就是這世間的小精靈。
“嚶——”
一陣悠長的鯨鳴從天空那邊傳來。
季糖抬起頭,視線便被一個龐然大物遮擋。
小鯨魚長大了。
它的身形很大,足以覆蓋住方圓內的天空,能當作翅膀的魚鰭有力而強壯。但它的叫聲還是跟小幼崽似的,嚶嚶嚶,軟綿綿。
它見到季糖回來,很高興地在天空上打了個轉,天空一時掀起驚濤駭浪般的烈風。
“龍龍呢?”季糖問小鯨魚。
“嚶!”小鯨魚用尾巴指了指地麵。
“地麵……?”
季糖向地麵看去,果不其然,那裡多出一個大洞。
龍龍鑽到地底下去了?
季糖還沒反應過來,地底便傳來轟轟烈烈的響聲,半晌後,響聲消失,那個足足有一人寬的洞鑽出一對龍犄角,龍犄角底下還有一對小耳朵,小耳朵紅透了,露在地麵哼哼唧唧地抖不停。
它似乎有點害羞,糾結要不要讓季糖看見自己。但最後它想明白了,猛地從地洞中鑽出龐大而毛絨的大身子!
你的大大可愛突然出現!
“呼呼!”
“龍龍好久不見。”
季糖和第一次相遇那般,踮起腳尖,摸了摸巨龍的腦袋。
巨龍像隻普普通通的小奶狗,因為季糖的摸摸而舒服地呼嚕起來。
季糖和三隻小動物玩了好一會。
殷朗一直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唇角帶笑。
他瞥一眼時間,現在距離那些厲鬼們回來還有段時間,他可以和季糖單獨相處一會。
少年玩得氣喘籲籲,跑回他的身邊。
殷朗:“你還記得你彆墅下的地下室嗎?”
季糖點頭:“當然記得。”
他怎麼會不記得啊。
那個可是他爸爸生前待過的地方,也是……讓他得知了厲鬼收容所秘密,以及複活方法的地方。
殷朗:“我請人把地下室打理了一遍,而且……你父母的墓……”
季糖愣住。
他之前在那個廢棄墓園,見到了父母的墓。他那時本想將他們遷移到一個更好的墓園,可因為五星級任務擱置了。
“你父母的墓,我換成了牌位,放在地下室裡。”
殷朗覺得還是讓他們陪在少年身邊好。
畢竟少年很怕孤獨。
“我可以去看看嗎?”
“嗯。”殷朗點頭,一邊將季糖帶到地下室的入口。入口被徹底翻新過,入口是一扇很精致的門,打開門則是樓梯,再也不用爬上爬下才能進入地下室。
季糖踩著樓梯,小心翼翼地回到久違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擺設,仍是季糖父親離開的那樣子。
牆上的照片還在,桌麵的小書架仍然靜靜擺放著,包括季糖父親留給季糖的那個筆記本。季糖父親用過的那個陶瓷水杯,也還待在桌麵。
仿佛季糖父親下一秒會回來,用那個陶瓷水杯倒一杯熱水,然後繼續看他的書,寫他的筆記……
可惜永遠都不會了。
季糖發現地下室的角落多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兩幅照片,以及兩個黑色小盒子。那八成就是殷朗所說的牌位。
黑白照片裡的男人女人還是季糖熟悉的模樣,靜靜地對季糖微笑著。
季糖眼眸一沉,他抬起手,碰了碰他們的照片,陽光從他臂彎中漏過,映照在地麵。
如果沒有他父親的提示,季糖很難找得到讓厲鬼們複活的秘密。
在十五年前,他父親也是一名厲鬼收容所所長,治愈過厲鬼,很努力地想讓他們複活。隻可惜,並沒能成功。
父親死了,他收養的那些厲鬼也不知所蹤。
季糖輕笑一聲,對著照片裡的男人道:“爸爸,我完成了你的願望。”
季糖讓那些不該死去的人,重新擁有生命,擁有一切。這是他父親生前努力了半輩子都未能完成的遺願,
給季糖的回應並不是一片安靜。
下一刻,季糖聽見地下室通往彆墅的通道傳來許多腳步聲,吵吵鬨鬨的,帶著溫度,衝破了寂靜的氛圍。
季糖愣住。
地下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陣極為熟悉的男聲傳入季糖耳中。
“糖糖!”
季糖轉過頭,看見熟悉既陌生的人。
葉川淵似乎直接從學校趕過來的,身上還穿著球衣。
謝立穿著灰白色的大衣,身形英俊帥氣。傅臨山依然穿著他的白大褂,一副金邊眼鏡一塵不染……
空氣間不再是屬於厲鬼的冰冷氣息,而是暖洋洋的陽光味兒。
謝立向季糖伸出手,笑容很燦爛:“歡迎回家。”
時隔五年,他們終於能見到季糖了。
季糖也握住他的手,點點頭:“嗯。”
“我也要握糖糖的手。”葉川淵突然湊到季糖麵前,帶有點爭寵意味的牽起季糖另一隻手。
季糖:“…………”
到最後,季糖輪流地握了握每位厲鬼的手,他們才罷休。
季糖希望他們其中一個彆突然親自己,要不然他又要每個都親一次。
但謝立緊緊地貼在季糖身邊,似乎想要做什麼不好的小動作。
季糖:“…………”
殷朗及時過來控場,男人半靠在門口,淡聲道:“我在酒店訂了包間,一起過去吃飯?”
季糖點點頭。
殷朗已經讓人將他的車送到了彆墅門口。
季糖有點擔心車會不會……坐不下這麼多人,他小心翼翼地詢問對方:“車坐得下這麼多人嗎?”
殷朗從口袋裡掏出串有七個珠子的手鏈,本應暗淡的珠子此時都亮了起來。
“他們不會一直以獨立的形式待著,會回到我體內的,所以不占地方。”
現在已經回去了。
殷朗的靈魂再次變得完整起來,季糖似乎也發現他有點不一樣的變化。比如看起來更像活人了……?
季糖:“……”
他不知道自己想什麼。
殷朗把七珠鏈交給季糖:“這個給你,如果你想要誰來到你身邊,你就敲一敲所對應的珠子。”
“等等……”季糖似乎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厲鬼隻有六個,為什麼會有七個珠子?”
殷朗輕笑:“還有一個,是我啊。我的那個珠子……永遠都是亮著的。”
季糖果真發現有顆珠子至始至終都是亮著的。
殷朗:“如果你想用以前的那種方式攜帶厲鬼也可以,他們現在還保留著厲鬼的能力。”